《世子的白月光》橘柚与晛

2、过去

　　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还是一个年幼无知的孩子，因而也不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她是被拐卖之后辗转流落到福利院，有对父母朦胧的记忆，因此一直对父母的爱怀有期许。

　　她从孟夫人的肚子里诞生，一直以来都作为孟家小女儿长大，若不是遭此一遭，她大概都会忘记自己本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死后，她的灵魂漂浮在天上，随着风，没有固定的方向。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她发现自己停了下来。

　　时间仿佛停止一般，直到她看见草地上的两个正在追逐打闹的小姑娘。

　　一阵一阵的的头疼席卷而来，就像一簇火苗在灼烧着她的头，愈演愈烈。

　　她捂着头，尚且还来不及思索为何她已经死了还会感觉到疼痛，就被一股巨大的压力给吸了进去……

　　“华妹，你怎么了？”

　　孟繁华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温温柔柔的小女孩站在自己面前，眼睛里是关切，关切里不含一丝虚假。

　　小女孩比自己高一个头，模样完全就是小时候的阿姐。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那双黑葡萄般漂亮圆润的眼睛，“阿姐？”

　　见她一副呆愣愣的傻模样，孟荣妍被逗得笑了起来，伸出白嫩的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

　　孟繁华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时空仿佛在这一刻有了形状，扭曲的旋转的。

　　仿佛漩涡，要将人吸入无底的深渊。

　　她显然掉进了漩涡的中间，连挣扎都来不及。

　　再一睁眼，她便看见贴身丫鬟涟涟伏在她床头小声啜泣。

　　“别……别哭啊。”

　　孟繁华不忍心小丫头继续伤心，开口劝道。

　　她一开口，便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得厉害，声音像是喉咙里掺了石子，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又难听又划喉咙。

　　闻言，涟涟猛然抬头，激动地站起身，“二小姐，您醒了？！太好了，呜呜呜……您终于醒了！”

　　孟繁华看见熟悉的房间，仍旧觉得昏沉但至少有了实感。

　　“水……”

　　涟涟三两下取了水，又嘱咐道：“二小姐，您慢点喝。”

　　温热的水慢慢划过喉咙，方觉自己的声音回来了，孟繁华复又躺下。

　　被乱刃砍死的疼痛太过真实，可眼下的场景也是如此真实，孟繁华分不清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想来也是，连穿越这样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在她身上，那么她回到过去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就算眼前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她也愿意长留在此。

　　余光里看见涟涟尚且没有疤痕的脸，这是她十五岁以前贴身丫鬟涟涟的模样。

　　涟涟，是一个活泼又可爱的丫头，也是陪伴她多年的丫头。

　　“我睡了多久了？”声音依旧略微沙哑。

　　“二小姐，您已经睡了三天了。”

　　涟涟一直守在她身边，是最最称职的丫头。

　　“阿姐呢？”

　　“大小姐出门去了，说是想和往日交好的小姐们好好告别。毕竟，此一去江州，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来了。”

　　这毕竟是从小长大的地方，涟涟的家人也都在金陵，话里话外也多有不舍。但是她卖身契在孟家，没有道理私自留下来。

　　孟繁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又问了一句，“爹和娘呢？”

　　“老爷和夫人在忙着商量去江州要准备的东西，不过奴婢马上差人去告诉老爷和夫人您醒了的事情，想必过会儿就会来咱们院子，您先不要着急。”

　　去江州……这是她十四岁时候的事情了。

　　父亲在这一年被外放到江州，居江州刺史之位。若是没有偷偷跟着姑姑回来，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回到金陵。

　　现在回想，姑姑的形迹也甚是可疑，可笑她当时竟然没有细想过。

　　上天对她很是眷顾，竟然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这一次她一定听爹的话，老老实实待在那个上辈子还不甚熟悉的江州，也要牢牢看住姐姐，不让她被薛家耀这样的小人哄骗。

　　他们一家人，一起在江州安稳过日子，便是她此生最大的期许和幸福。

　　–

　　金陵城，镇国公府内张灯结彩，从管家到洒扫的仆妇脸上都带着喜色。

　　镇国公府的二小姐被赐婚给了当今陛下的三皇子邕王殿下，最值得高兴的还是这桩婚事是邕王殿下亲自求来的。

　　听闻邕王殿下对二小姐楚意月情根深种，难以自拔，甚至不惜拒绝了母妃容妃娘娘挑选的母家表妹，也要求取二小姐。

　　镇国公夫妇脸上带着微微的忧虑之色，一边仍不忘吩咐下人继续置办后日迎亲要用的东西。

　　“夫人，我知你担心什么，但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让你担心的事情发生。”

　　“你保证有什么用？”镇国公夫人叹了口气，“心日的嫁妆有一百二十八抬，意月便一定要我们拿出一百三十六抬嫁妆给她，说什么死也要比过自己的姐姐。”

　　“你说说，她这是何必呢！都是自家姐妹，嫁妆我从小就给她们准备着的，本想不偏颇她们二人中的任意一方，谁知意月为了一点嫁妆，非要闹死闹活地折腾全家人。”

　　镇国公默了默，“意月的确强势了一点。”

　　“哪里是一点！”说起这个，楚夫人就生气。

　　“心日嫁给陛下的二皇子，她便和三皇子在一起。说句大不敬的话，那三皇子哪里是什么良人？所谓的情意又能真的有多少？况且，两个皇子妃，这是诚心要将我们镇国公府牵扯进夺嫡之争么！”

　　二皇子宋岩虽为皇后嫡子，但幼年时摔了腿，一直不见得大好，走起路来右腿微微有些瘸。

　　除此之外，二皇子才华学识不算差，也绝对算不得优秀。陛下怜惜却不寄予厚望，几乎没有人将二皇子视为竞争对手。

　　皇后一向贤惠温柔，庶出皇子几乎都很敬爱皇后。

　　只有容妃仗着母族势大屡次和皇后作对，又十分防备皇后和三皇子接近。对于皇后赏赐给三皇子的东西，容妃分外嫌弃，连带着三皇子和皇后的关系也不好。

　　皇后和镇国公夫人乃是闺中密友，各自嫁人之后也多有往来。镇国公长女楚心日和二皇子青梅竹马，成亲是水到渠成，一桩佳话。

　　陛下一共有五子四女，二皇子已经是公认的被排除在皇位之争外。

　　二皇子虽然是皇子，但楚心日嫁过去，也不会影响朝局什么。

　　无论日后是哪位皇子继位，只要不是三皇子邕王殿下，那么皇后都是深受敬爱的嫡母。

　　邕王殿下和诸位皇子之间早已经是水火不容，楚意月这时候嫁过去，无疑是将镇国公府推进漩涡之中。

　　眼下，怕是所有人都在猜测楚家是不是站队邕王殿下。

　　若真的站队邕王殿下，便是与其他几位皇子为敌。

　　历来皇位争夺都是残酷的，楚家没有追求权势的心，也没有自信能在皇位争夺之中决胜。

　　不站队，对楚家来说才是最最好的选择。

　　思及此，镇国公安抚妻子道：“罢了，圣旨已下，说再多也无用，希望意月以后能安安分分吧。”

　　“只要你我不动摇，谁也动摇不了镇国公府的忠心。陛下选择谁，镇国公府就支持谁。”

　　若是楚意月知道镇国公所想，怕是会气得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