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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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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索命夜。
断水流在整个月阳城上空穿梭着,手里拿着一摞画像,挨家挨户的收割灵魂。
垂到腰际的墨色长发被一根红色的丝带简单的系了起来,黑色的眸子眯得狭长,正敏锐的寻觅着猎物。
他身穿一件月色的夜行衣,衣服上用银色的线绣着诡异的花纹,脚上踏了一双绣着红色祥云图案的银灰色长靴,手中拿着一把墨色的武器,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月夜的使者一样,摄人心魄。
「接下来是……鸦……」断水流自言自语的翻着手中的画像,当看见画像上眉目清秀的少年时,眯起的眼睛微微的睁开了。看来,这阎王爷该死的工作,也不是那么无聊嘛。
诡秘的一笑后,月色的身影消失在月阳城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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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丝啊,你以后可不能再乱跑了哦,吓到人怎么办?」月阳城中心岳王府角落的柴房中,方才画像上的少年正坐在一堆柴火上,面带微笑的逗弄着手心里的青色小蛇。小蛇摆动了两下身子,懒洋洋的趴在少年手里,不再动弹。
突然外面一阵喧闹的声音响起,隐约之间似乎是听见几句「着火了!」「快救火!老爷夫人还在卧室呢!」这样的叫喊声。
只不过屋外的一切好似都跟少年无关,他自顾自的逗弄着手心里的小青蛇,小蛇还伸出淡粉色的信子舔了舔他的手指。
自打八岁的时候,被遗落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小柴房后,那府里的一切便于他再无丝毫瓜葛,哪怕那府里的人被长江十四号抓去做实验了,他也不愿去管。
屋外,自然也都是些抱着跟鸦同样想法的人,鸦,代表了什么?黑暗?死亡?腐烂?甚至更恶心的东西?明白了老爷给他起名字的寓意后,府里更是再无一人给这所谓的「大少爷」好脸色看过。
「为什么不逃?」一个冷漠声音响起,语调不紧不慢,斯毫不因外面大火燃烧而慌乱。少年没听见一般的用手指绕着小蛇的尾巴玩,却很自然的把脸上那温柔的笑意敛了去。
「为什么不逃?」微微挑高了声调,又问了少年一遍,之后便再无了声音。
双方就这样一直僵持着,良久,久到屋外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火势在整个岳府中疯狂的蔓延着,唯独这个小柴房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牵连,凉丝丝的感觉让人心底的浮躁都淡了开去。
少年这才抬起头,空洞的目光不知望向何处,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往哪逃。」
「我带你走。」话音刚落,少年就被断水流拦腰横抱了起来,看着少年眼底一闪而过的讶异,断水流嘴角勾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踢开柴房的门,以院子中的石桌与树做踏板,跃出了那两米高的院墙。
少年就这样被断水流抱在怀里,也不吵也不闹,只是一双透亮的眸子一直紧紧的盯着断水流。听到耳边呼呼风声的时候,还乖顺的把手搭上了断水流的脖子。
断水流抱着少年飞了一会,终于败给他那盯着不放的目光了,找了个不大的山头,把少年放到一块巨石上面,然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
少年见断水流不飞了,就仰起头,轻轻的问「你是谁?」
「我叫断水流,是阎王。」断水流微笑着说。
「我叫鸦。」说到这鸦突然止住了声音,并没有打算继续解释下去。只是幽怨的盯着断水不放。
断水流的眸子又眯了起来,他弯下腰凑近鸦,把鼻子抵到鸦的鼻子上,感受着鸦的气息变的急缓,然后一阵一阵扑到自己嘴上的感觉,暧昧的问「鸦?」
「对,鸦。」鸦抬起头看着断水流,「不洁的,不幸的,令人生厌的。」少年瘦弱的脸上,爬上了三分的倦意七分的恨意,长长的睫毛如蝉翼般颤抖着。
「令人生厌的?」断水流的眉皱了起来,把跟鸦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嗯。」鸦看了看断水流,扯出一个牵强的笑。
断水流的眉皱的更厉害了,捏起鸦的下巴,像是逗弄老鼠的猫一样「你可知道你说的话的意义?」
鸦苦笑一声「我又如何能不知道?放了我,让我死吧。」。
生命这东西,早已无所谓有没有,鸦的存在对一些人来说,自然也是不可留的,想千方百计除掉的吧?如今这岳府遭到火灾,他独自一人在这世上,又能有何作为?
见鸦一脸无所谓,断水流更是怒从中来,他气这样美好的少年却不知道珍惜生命,那莫名其妙的怒火从何而来却完全不得知。
「啪。」身体比思维先行了一步,断水流一巴掌打到了鸦白净的脸颊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红的指印,鸦伸出青葱一般的手指,轻轻的覆上了自己脸上痛楚的发源地,一声不响的低下了头。
断水流看着少年隐忍着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心说自己打的那一巴掌对凡人来说自然是不轻。
心生愧疚间,便略带怜惜的重新凑过前去,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脸,柔声道「从今天起,你便再也不会死了。」
少年的小手颤抖的摸上断水流正抚摸自己脸颊的大手,在断水流的手背上确认一样摩挲了一下后,像是触电一般的拍开了断水流的手。
断水流正不解的时候,又看见小孩像是见了鬼一眼不住的往后退,眼里装满了恐惧,嘴里小声喃喃着「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让我死吧?!让我死!」
断水流看着小孩反常的样子,只觉得莫名的心烦意乱,像是一潭静静的湖水被扔入了一块大泥块一般,掀起涟漪不说,还晕开了湖水的清澈。
皱了皱眉,断水流不快的朝着身后挥了挥手,立刻出现两个打扮怪异的男人。
其中一个身上除了黑色再无他色,一件深黑色的紧身衣箍在身上,一头直达腰际的长发被束成马尾挂在脑后,只是那木讷的表情让此人再是清秀的面孔也浑然无味。
另一个人则是跟他长相完全相同,不同的是,这人很好的利用了自己那绝世的美貌,一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着,更有一番说不出道不明的诱惑,纯白色的丝质长袍,在夜风中轻轻的摇摆,把主人的胸膛有意无意的露在外面。一头银白色的头发就散在肩上,在风中凌乱着。(囧……)
「黑白,无常,把他给我抬回殿内。」说完,断水流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再一次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身白的那个人瞥了一眼蹲在树下双手环膝眼神空洞的鸦,拿起一缕自己的头发用手指绕着玩,从鼻子里冷哼出气,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我可不喜欢照看小鬼,小黑你自己抬吧。」
黑白看了无常一眼,一言不发的走过去,捏着鸦的下巴强迫他站起来,鸦的下巴被捏的生疼,感觉这人对自己充满了恶意,便抬起眼冷冷的看了黑白一眼。
黑白一下子撞到鸦看过来的眼神,可惜他是木头,他不懂鸦的目光里有多少的警告成分,只觉得心底一阵悸动,手上的力度也不自觉的收了些去。
鸦确认了黑白对自己没有危机之后,也不管他是不是读懂了自己的警告,全身力气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样,一下子就倒在了黑白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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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着鸦回到阎王殿,黑白又犯愁了。
阎王殿里一共三个人,三个勉勉强强可以称得上是人类的人。
因此,那~~~~么~~~~大~~~~~~~的一个地府里,一共就三间房子,一间大的是断水流的,两间小的分别是黑白和无常的。
黑白把睡过去的鸦往石椅上面一放,看着眼前的三间房子发起了愁。正踌躇的时候,无常也一摇一摆的走进了院子。
无常瞥见愁眉苦脸的黑白,特狡诈的嘿嘿一笑,悄无声息的走到黑白身后,用手里的索魂幡暧昧非常的捅了黑白的腰一下,黑白立刻回过头冲着无常就是一拳,无常晃悠了一下躲了过去,抚着自己的发丝冲着黑白媚笑。
黑白咬了咬牙,把拳头握的嘎吱作响。
眼看黑白的拳头又冲着自己过来了,无常赶忙躲到鸦躺着的石椅后面,无意之间,看到了嘟着嘴睡的正香的鸦。
看见鸦的长相后,无常愣住了,不过也只是一瞬,随后便厌恶的退后了两步,甩了一下索魂幡,很是不屑的对黑白说「送到阎王爷的屋里去吧。」
黑白疑惑的看了无常一眼,见他正经的模样不像是开玩笑,便再次抱起鸦,放到了断水流的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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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睡的地方凉丝丝软绵绵的很是舒服,手指向身下的「床」摸去,却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顺着指尖急速蔓延开来。
打了个寒战后,鸦从床上爬起来,才发现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床头只点了一盏绿幽幽的小灯,像是眼睛一样。
借着灯光,隐隐约约的看着桌子上似乎是趴了一个人,于是鸦拿起那盏绿幽幽的小灯,走向桌子。
桌上趴着的人大概是听见了鸦的脚步声,抬起头,一双乌黑的眸子在黑暗的小屋里像是灯光一般,明明是黑的,却那么清晰的可以看得见。
那人朝着鸦走了过来,整个人的体重都压在了鸦的身上,直把鸦逼回到床上,然后咻的一声,吹灭了蜡烛,一双大手在鸦的身上来回游移着。
鸦眼底的惊恐之色又渐渐的满溢出来,双手死死的抵着断水流的胸口,嘴里小声的唔咽着「杀了我。」
断水流心生不爽,打了个响指,室内立刻变得灯火通明。紧接着用一只手定住鸦来回乱晃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按住了他乱踢的两条小细腿,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不会杀了你。」断水流咬牙切齿的说。
鸦撇开视线,紧紧的抿着唇。
断水流等了一会,发现鸦没有开口还嘴后,叹了口气,一双大手握住鸦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来回摩挲了一下。
鸦收了那一副惊恐失措的表情,冰冷的眸子淡淡的瞪着断水流,让断水流心里「咯噔」一下,手就停滞在了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
就在空气中气氛沉闷不尴不尬的时候,门嘎吱一声响了。进来的正是自己那个不会看人眼色的呆木头手下黑白。
黑白手里端了一盘简单的食物,放到桌子上,然后也不顾这屋子里沉闷的气氛,就那么呆愣愣的站在桌边,等着伺候主子吃饭。
俗话说,人以食为天。
鸦饿了一天了,看见终于有饭吃的时候,自然顾不上断水流刚才对他做出的非礼行径,轻轻的扫了断水流一眼,断水流立刻自觉的让开了地方,让鸦去吃饭。
鸦拍了拍袖子,只见小丝从袖子口中探出头来,晃了一下,跟着鸦一同去吃饭。
木头黑白见鸦一脸自然的吃了自家主子的饭,而自家主子也只是看着并不制止,那缺弦的脑袋就以为断水流生气了,便暗运掌力,一下子把鸦推到了墙上。
鸦在石头墙壁上重重的撞了一下后,笔直的摔了下来,本来就惨白的脸显得更加白了。更是感到喉咙一甜,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黑白那一掌力道用的并不大,他觉得这小孩长得甚是好看,就这么死了倒是可惜了,于是还敛了几分力,可是他忘了,鸦是个凡人□□。
断水流眼睁睁的看着自家手下运气,不知这根木头又打算做什么,紧接着就看见小孩飞了出去,再然后,就看见小孩吐血了,心里一紧,立刻冲了过去,抱起小孩,拍了拍他的背,暗中运行仙气,一下一下的顺着小孩的背抚摸,很快小孩就喘匀了气,咳的也不是那么厉害了。
而那面,呆木头黑白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一脸木然的站在桌边,等着主子来吃饭。
「无常!」断水流喊的声音不大,却传的极远,正点验新进小鬼的无常立刻就听到了,嗖的一声就出现在了断水流面前。
「把黑白压下去,送到第十五层地府,三天后再放回来。」断水流还是那淡淡的声音淡淡的表情,却不知为何的多了一份不可抗拒的气势。
无常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鸦,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虽然不快,却也小声的应了声「是。」就用绳子捆起黑白往出带。
黑白一脸不解,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帮断水流处理了「无理之人」,还要被送到十五层地府去。于是他稍微用力,挣脱了绳子,双手一抱拳,道「黑白不知哪里做错了,请大人明示。」
断水流看见自己这个呆手下就来气,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催促无常「快点带去,七天后再带回来。」
无常应了声是,心里暗骂这个黑白不懂得看人眼色,上去就封了他的声音,从怀中抽出一节龙筋,重新给黑白捆了起来,不容他挣扎,给他带了下去。
黑白无常刚离开没一会,断水流就隐约的听觉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到最后脚步声越来越大,大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突然齐刷刷的停住了,就连忙着安抚小丝的鸦都听见了。
断水流推开门看了一眼,一双美眸又眯了起来,眉毛也微微的皱了起来。
鸦从地上爬起来,凑到门前想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却被断水流挡了回来。
断水流看着门外那一群因为嗅到血的味道而前来的丧尸,只有一个想法「这下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