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弋世红尘》独孤弋殇

62、新校长上任

　　如弋殇所料，马尔福先生在赶走了邓布利多之后立刻就找到了斯内普。而斯内普也依照他的承诺推得干干脆脆。然而，令斯内普大跌眼镜——哦，他没有眼镜可跌，只有研究芨芨草绒毛时用的单片金丝边放大镜——的是，他的老朋友竟然没有再挖空心思塞一个傀儡进来，而是默认了麦格教授掌权。
　　弋殇曾得意地宣称是因为有她的存在，让董事长大人意识到他永远无法完全掌控这个古老而高贵的学校。他唯一想得到的双方都可以接受的人是斯内普，再被拒绝以后就只好放弃。——被斯内普评价为“大有洛哈特的风范”之后，类似的言论便再也没有被提起。
　　总之，麦格教授继任成为代理校长，而弋殇仍然以校长助理的身份辅佐她。当然，在麦格教授上任第一天，弋殇身后飘着着厚厚的一沓信件准时出现在校长办公室的时候，前者稍微吃了一惊。
　　“麦格教授，我是‘校长助理’，不是‘邓布利多的助理’。”弋殇微笑地指挥着那一沓信件依次在桌上垒好。“开头几天一定会非常辛苦……不过如果您愿意，可以不必亲自回复这些信件。”
　　麦格教授看着桌上高高的一叠，问道：“阿不思平时也让你回信？”
　　“除非特别重要的信件，一般都是我代笔。当然，他会过目一遍，然后给我指示，而我负责起草成文。”
　　“他每天都有这么多信？”麦格教授皱着眉问。
　　“不。因为您是刚刚上任的新校长，加上现在局势紧张，所以这几天将有很多人……嗯，发表他们对您的看法……”
　　麦格教授从弋殇的犹豫中听出，这些信件大概并不都是好话。
　　“但是他在任时也经常收到批评他办学方式的信件。这几个月每周都有好几封。而我们都知道，他并没有改变。”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我也不需要改变。”
　　客观地说，麦格教授的能力很少有人能望其项背。她总有本事把自己的学院管理得服服帖帖，即使最叛逆的韦斯莱双胞胎也不敢触犯她。她在学校里也有相当高的威信。在这个人心惶惶的时候，由她这样正直刚毅、精明强干的人出面整顿是非常合适的。唯一的问题在于——邓布利多的个人声望太高了，高到给霍格沃茨这个集体造成了负面影响。他对于人们而言早就不仅仅是校长，而是希望。更加不幸的，是唯一的希望。于是，他一走，流言漫天，恐惧肆虐。如果走的不是他，麦格教授上台可以轻易地树立人们的信心；而现在，她不得首先克服人们对她能力的怀疑——以及她自己的。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是他的孙女！”在弋殇对于自己的爷爷无心中引起的麻烦表示抱歉的时候，麦格教授，他们的新校长，义正言辞、横眉怒目地质问。
　　“我只是不希望他成为一个符号。他个人再怎样伟大，不应该掩盖掉一个机构和体制的光芒——撇开这个机构或体制，撇开人民大众，这对他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我一点也不想让人们和他自己觉得霍格沃茨甚至巫师世界离了他就会一团糟。这是我的私心。”
　　麦格教授眼角的每一条皱纹都绷成了坚硬的钢条。显然她并不能接受弋殇的逻辑。然而不管怎么说，她没有再一味因袭旧规，而是加强了安全措施，下令让教师们护送学生来往于各个教室之间。

　　马尔福非常享受现在的气氛。麦格教授上任大约两个星期后的一节魔药课上，他得意洋洋地向高尔和克拉布吹嘘——更有可能是向坐在他们后面的罗恩和哈利吹嘘。
　　“我早就知道爸爸会赶走邓布利多的。我告诉你们吧，他认为邓布利多是学校有史以来最糟糕的校长。现在我们大概会有一个像样的校长了，那是个不愿意让密室关闭的人。麦格也待不长了。她只是临时补缺……”
　　他刻意不压低声音，这样不只是罗恩和哈利，半数以上的同学都听见了。通常，他会尽量避免在弋殇面前发表类似言论，尤其是涉及邓布利多的。然而今天，他大概觉得弋殇是个识时务、识抬举的聪明人，应该主动对他示好吧。
　　然而弋殇只是看着赫敏的空坩埚发呆。连熬药都提不起劲，更不要说教训马尔福了。
　　斯内普走过身边，重重地捶了一下弋殇的桌子，把她吓得一跳。她忧伤的眼神从赫敏的空位移到斯内普的脸上。
　　斯内普冷漠而严厉地瞪着她。
　　弋殇垂下眼帘，叹了口气，强打精神，拿出了起死回生药水的方子。
　　斯内普不置一词地走了。
　　“先生，”马尔福故意响亮地说：“先生，你为什么不申请校长的职位呢？”
　　“哎呀，德拉科，邓布利多教授只是暂时被董事会停职了，我敢说他很快就会回到我们中间的。”
　　斯内普用了“邓布利多教授”和“我们中间”这样的字眼提醒马尔福不要犯傻。可惜，他一如既往地对其和悦的脸色让马尔福会错了意。
　　“是啊，没错。”他敷衍地应了一声，执著地说：“先生，如果你申请这个职位，我父亲会投你一票的。我总是告诉他，你是这里最好的老师，先生……”
　　斯内普根本不需要申请，只要答应一声，校长之位就是他的了。不过马尔福先生显然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这一幕。斯内普走开了。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打断马尔福笨拙的吹捧。

　　弋殇烦闷地坐在教工休息室里，批改着学生的作业。之所以没去她自己的魔法史办公室，是希望人多一点可以缓解她心中的抑郁。
　　学生们交上来的作业水平让她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她本来猜想让宾斯教授代课不过是做个形式，根本不会有人听。然而实际情况比她预料的乐观得多。看来学生们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自学能力。
　　“好了，好了，不要都这么沉闷嘛。”洛哈特一进来就轻快地大声说。
　　老师们的定力比学生们稍微高一点。斯内普眯了眯眼睛，麦格教授的鼻翼在张了张，弗立维教授喝水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霍琦夫人踢了一脚桌腿，弋殇的手伸向了《巫师思想史》，一秒钟后缩了回来。但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装作世界上没有洛哈特这个人。
　　“你们还在担忧什么呢？既然罪犯已经被带走，危险已经解除？”
　　“谁告诉你的？”查瑞丽毕竟年轻，率先喊道。
　　“我亲爱的教授，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放出怪物攻击学生的话，魔法部长为什么要亲自把他带走呢？”洛哈特用幼儿园老师教小孩时的耐心语气说。
　　“是吗？”弋殇头也不抬，阴森森地问。
　　她的怒气倒不完全是冲着洛哈特。更让她愤怒的是，连洛哈特这个白痴都知道“无证据即无罪”的常识。而福吉竟然明知海格不是凶手，仍然把他关进了阿兹卡班！美名其曰“预防措施”——和罄竹难书的食死徒关在一起“预防”！
　　经过情人节事件，洛哈特总算知道要对弋殇表现出一点尊重——或者说畏惧。现在，她的话驾着一股冷气直直灌进他的耳朵。
　　“当然。我对于海格被捕的真相显然比你知道得更多。”他瑟缩了一下，想到当时弋殇不在学校，理直气壮地说。
　　“那么，博学的洛哈特教授，我有一个疑问。这个问题除了你没有任何人能够解答。”弋殇转头看着他，用她最轻柔的声音说道。不过因为烈火一样的愤怒让她的语气微微变了调。
　　老师们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愉快地看着他们。上次弋殇毫不留情地使用了两个恶咒之后，再不长脑子的人都知道弋殇多么痛恨洛哈特。
　　“哦，我恰好知道一些偏僻冷门的知识。我很乐意能给全年级最聪明的女生之一提供帮助。”然而，他本人好像是个例外。他自鸣得意地说。
　　“这个问题是：先生，”弋殇恶毒地笑着，嘶嘶地说：“你脖子上那个器官除了挡雨就没有别的用了吗?!”
　　虽然极力忍着，但是麦格教授的肩膀仍然抖了起来。而斯内普则直接讥笑出声。其他教授被他这么一招惹，都撑不住大笑了起来。
　　洛哈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成了染缸。但是他显然没有学会闭嘴。等他冷静下来之后，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向同时们暗示他早就觉得海格不是好人。
　　“……你们看他那个粗野的样子，还有他凶残的大狗……嗷！”洛哈特说到一半跌在地上捂着鼻子惨叫起来。一本板砖大小的硬皮书《吉德罗•洛哈特著作合集》散落在他脚边，书脊的一个尖角塌了下去。他的桌子上原来放这本书的地方，撑着弋殇瘦长有力的素手。而手的主人正气得浑身发抖地站在桌旁。
　　“……好身手。”坐在洛哈特后方的霍琦夫人清楚地看见弋殇是怎样如风般斜穿过整个休息室，是怎样闪电般抄起洛哈特的书，是怎样以极高的准头和对她的年龄和身板而言不可思议的力度砸向洛哈特的鼻子的。“如果你们的追求手离校了，你可以补上。”
　　“谢谢，可惜我晕扫帚。”弋殇喷着粗气说。
　　斯普劳特教授在这时走进来。她看见晕在地上，鲜血不断从指缝里流出的洛哈特、散落在地上的书、如铁塔般屹立的弋殇和四周无比解气的同事们，露出了了然的微笑。“哦，天哪。真遗憾我错过了精彩的一幕。”然后，跨过洛哈特，仿佛他只是扔在地上的一副破手套，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弋殇也跟着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独孤小姐。”麦格教授深不可测地开口。
　　“是，教授。”弋殇用逆来顺受、生死由命的语气应道。
　　“我正要通知你，明天下午魔法史课是公开课。我和其他三位院长以及董事长会来听你的课。”她平静地说。
　　“什么？”弋殇听见这个消息吃惊地叫了一声，马上放平了声调回答：“可是您怎么会突然想起听我的课呢？”话说，霍格沃茨并不经常有这事啊？又不是她以前在中国读的学校，动不动就整两节公开课、示范课什么的。
　　“哦，这原本是邓布利多的安排。”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弋殇疑惑地说。
　　“当然。我们很早就得到了通知。他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为了让她没时间刻意准备。弋殇理解地点了点头。
　　“嗯……其实你们早一点来听就好了……”
　　“哦？”
　　“是这样。现在接近期末，我已经把这个学期该掌握的课程都教完了。而且我不打算现在就教下个学期的课程。——要不，我把让宾斯教授代的那几节课重新加固一遍？”
　　“有必要吗？”
　　弋殇看看手中的作业，摇了摇头。
　　“那么你原本安排的是自习吗？”
　　“不是。但是基本上不是我在讲课。”
　　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弗立维教授、斯内普对视了一眼。
　　“不如不要打乱她的计划？”弗立维教授和悦地说。
　　“好吧。那么就按照你原来的安排。即使你安排的是课堂测验也没有关系。”
　　“啊，那倒不是。”弋殇干笑。
　　“但是爷爷……我是说邓布利多教授怎么会突然想起办公开课呢？”
　　“因为他很好奇，你这个小妮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以吸引高年级的学生翘掉他们原本的课来听你聒噪。”斯内普阴阳怪气地说。
　　“我哪有聒噪！”弋殇愤愤不平地反驳。“而且你那是什么表情？不要告诉我他们翘了你的课！”
　　“我看谁敢。”斯内普非常王者地说。
　　“当然没人敢，你这个阎王大叔！”弋殇扮着鬼脸说。
　　其他老师们相视一笑，转开了眼。
　　高年级的学生为了她翘课吗？自从默许了弗雷德和乔治那样干之后她就不再留意班里的人数了。不过细想起来，确实经常看见她不怎么眼熟的学生……好像有一次她还看见了奥利弗•伍德，安吉利娜、凯蒂和艾丽娅似乎也来过……至于双胞胎和李，几乎是一趟不落。看来当初果然应该坚决把他们赶出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过……弋殇的嘴角忍不住越翘越高，她还是挺受欢迎的嘛。

　　弋殇为了把第二天的公开课准备得更加完善，当天稍微回去得晚了点。于是她想抄近路回塔楼。再于是，意料之中地，她迷路了。
　　她轻飘飘地走在一个不知名的走道里，竟然听见旁边的小房间有响动。现在早已过了宵禁时间，难道是罗恩和哈利？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个红头发警惕地转过身。倒不是罗恩，而是双胞胎。除了他们还有李。弋殇进来时他们都举着魔杖，对着——马尔福！
　　马尔福也举着魔杖，但显然是被动的一方，因为他的神情非常紧张。而看见弋殇，他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你们在做什么？”弋殇皱着眉冲三个格兰芬多问道。“他干了什么让你们抛开学院的荣誉以大欺小恃多凌少？”
　　“他诽谤邓布利多和麦格、诅咒赫敏，而且侮辱我们的家庭！”乔治义愤填膺地嚷道，但是他和另外两人都放下了魔杖。
　　弋殇赶紧施了一个静音咒。
　　“真的吗？”她冷颜看向马尔福。
　　后者瑟缩了一下，没有说话。他也放下了魔杖。
　　“他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说的？不是此时此地吧？”
　　“下午，我们在礼堂里听见的。”
　　“所以，你们就避开巡逻的教授们，溜到此地，并且将他也诳了来，打算好好修理？倒开始有谋划了，长进了啊。嗯？”
　　“是他自己活该。”李说。
　　她扬起魔杖，对准了李。
　　“喂，你干嘛！你该不会要为了这个小蠢货对朋友们施咒吧？”弗雷德跨前一步挡在李面前，指着马尔福，不敢置信地喊道。
　　弋殇快速绕过弗雷德，面无表情地念道：“人影隐没！”
　　李就好像穿了哈利的隐身衣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双胞胎面面相觑。
　　“如果你们想要大摇大摆地回去，我也可以让你们身上闪现出不断变化的光彩。如果你们不怕麦格教授发现了揭了你们的皮。”弋殇调皮地说。
　　双胞胎的四只眼睛放出一模一样的光彩。“你果然是魔咒女王。”
　　“上面还有个弗立维教授呢。别奉承我了。”
　　“你打算放过他？”乔治用大拇指指着马尔福问。
　　马尔福狠狠地瞪着他们，但是不敢有什么挑衅。
　　“既然我已经撞见了，就不会再让你们胡来。我也不会扣斯莱特林的分。因为明天有两节魔药课。”
　　双胞胎对视了一眼，一致决定现在回去比较好。

　　弋殇确定三人走远之后，转身对着既庆幸又尴尬的马尔福。
　　“马尔福家的小少爷，既然令尊的势力还没有强大到黑白两道大boss都不敢惹的地步，您是不是稍微收敛一点？”
　　马尔福没有说话。
　　“你呀。那些话在斯莱特林可以博得满堂彩，出了门只能人人喊打。就算你觉得邓布利多的时代到头了你们伟大的院长就要多年媳妇熬成婆了也等他熬成了再说！”
　　“我说的是事实！麦格一定待不长！”马尔福红着脸分辨道。
　　没错。因为爷爷很快就会回来。
　　马尔福看见弋殇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仿佛他的想法非常幼稚可笑，不值得分辨。“你别不相信！我爸爸一定会把麦格也赶走的！”
　　“你父亲或许可以把西弗扶上台，但是他不能让所有人都信服他。实际上，只有你们斯莱特林会，而其他三个学院都将坚决拥护爷爷。成为少数派是非常可怕的，尤其是不占理的少数派。所以，麻烦你，出了你们学院不要再发表你的高见。否则，你父亲也好，西弗也好，我也好，谁都保不了你。”
　　马尔福郁闷地撇了撇嘴。
　　“对了，这里是二楼，你们休息室不是在八楼吗？”
　　弋殇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迷路了。”
　　马尔福抽了抽。“就你这个笨女人还来教训我！”
　　“你神气了是吧。”弋殇笑眯眯地把他推出门外。“老实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