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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纯血统的落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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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一大早,可怜的哈利就被精力严重过剩的伍德拖到了球场。等到艳阳高照的时候,他和其他球员终于从他们狂人队长的“新训练方案”中解脱出来,得以把理论付诸实践。
彼时罗恩和赫敏已经惬意地坐在看台上,呼吸着青草的芬芳,享受着凉爽的晨风,品味着可口的外带早餐。而弋殇因为贪睡起晚了,仍然在毛榉树下练习着剑术。
格兰芬多的队员们配合默契技术高超,轻灵得如同一队大雁。他们每个人拉出来都是独当一面的精英,更难得的是,他们配合在一起还能够成为一柄锐不可当的利剑,而非彼此不服互相倾轧的乌合之众。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斯莱特林球队的人不请自到。
与此同时,弋殇也姗姗来迟。她满头云鬓①梳成高高的马尾,一袭干练的雪白唐装,腰间束着红色汗巾,袖口和裤腿都扎紧,干净利落。随着她的脚步,衣角飘扬,使她看起来超然出尘。
伍德厉声质问斯莱特林,他们得意洋洋地向格兰芬多的球员展示了斯内普特签的字条。当弋殇赶到的时候,正好听见斯莱特林队长弗林特读条子上的内容。
弋殇感到一阵无力。她早就对那家伙的偏心护短有过深刻体会,但是……他怎么老爱做这些让自己掉价的事。
随后,他们的新任找球手马尔福趾高气扬地炫耀着他父亲给球队的“礼物”,七把最新的光轮2001。
弋殇已经彻底败给他了。行贿这种明显不足为外人道的事情居然也可以说得如此自豪。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您本事不济吧?
赫敏代弋殇说出了心中所想。
“至少格兰芬多队中没有一个队员需要花钱才能入队,他们完全是凭能力进来的。”
赫敏经常可以用简单的几个字达到别人长篇大论也没有的效果。太精辟了,撒花表彰一下。
“没人问你,你这臭烘烘的小泥巴种!”马尔福被刺中要害,恶毒地说。
格兰芬多立刻做出激烈的反映。罗恩更是发射了一个准确的、威力强大的诅咒。他的咒语几乎没有这么成功过,只可惜那残破的魔杖使得咒语向后发射了。
罗恩凄惨地吐着鼻涕虫。斯莱特林狂笑不止。马尔福跪在地上大笑。正在这时——
“德拉科•马尔福!”弋殇面沉似水,双眼因愤怒而格外明亮,脸颊也比平时更加红润。
马尔福惊慌的抬起头来。
刚才弋殇一直没有出声,恰好斯莱特林的人都背对着她,他们都没有发现她来了。
“跟我去办公室。”
弋殇从邓布利多那里发现,很多时候冷言冷语比大吼大叫更有威慑力。说罢她尽显威仪地拂袖而去,马尔福蔫蔫地跟在后面。
幸灾乐祸的变成了格兰芬多。马尔福喜欢弋殇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弋殇不待见马尔福也是秘密的公开。开学以来,大家惊奇地发现这两人关系有慢慢变好的趋势,现在一来……
弋殇本来要把他带到教工休息室。想了想,决定给他留点面子。况且,何必让西弗听见那个词呢?
她打开自己单独办公室的门,绕到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她给自己沏了一杯茶,推给马尔福一杯,冷冷地看着苦瓜脸的他。
“坐下。”
马尔福哆嗦着坐下了。他从来没见过弋殇如此严厉的模样,这让他迅速想起了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
“泥巴种?”弋殇冷哼一声。“解释吧。”
“我……”他能够解释什么呢?解释这个词的意思?解释他不是故意的?他们都知道他就是故意的。
“我错了。”马尔福低眉顺眼地说。
弋殇身上的气息让他害怕。经常待在邓布利多和斯内普身边让她拥有了一股同龄人没有的气势,可以轻易震慑住马尔福这样调皮捣蛋的恶少——大概邓布利多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放心让她给一二年级授课的吧。
“错在哪了?”弋殇笃定马尔福不会真心认错。他只是够聪明,知道以暂时的服软换得脱身而已。
“……”马尔福的道行毕竟有限。他一直被家里宠着,被本院同学讨好着,斯内普也没有起到什么好的作用。他拉不下脸说出一番自己深刻鄙视的话来。
弋殇突然站了起来。
马尔福吓了一跳,迅速弹起来,退后了两步。
“拿出你的魔杖。”弋殇沉声说。
“什么……为什么?”马尔福颇感意外。
弋殇扬起了一根眉毛。
马尔福赶紧拔出了自己的魔杖,以免再度惹怒她。
“你可以用你想得到的任何方式向我还击。不管有什么结果,我不会让你负任何责任。”
马尔福看起来更加迷惑了。但是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他选择了沉默。
弋殇绕过桌子站在马尔福对面。
“三,二,一!”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弋殇身形立动。她迅速掠过地面,拔剑,举剑。
马尔福只看见一道白影朝自己闪过来,而弋殇已经不见了。他下意识地对着刚才弋殇站着的地方举起魔杖:“腿立僵……”
当人的肉眼能够捕捉到弋殇的身形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马尔福身后,长剑横在了他的脖子上。剑鞘还在腰间晃动着,马尔福的咒语也只念了一半。
冰凉的触感从马尔福的脖子延伸到全身。他扔掉了魔杖,做出投降的姿势:“不要杀我!”
“我当然不会这样做。”弋殇冷漠地说:“剑刃在我这一边。”
长剑入鞘时发出悠远的声音。
马尔福的双腿在打颤。现在的他除了迷惑还有恐惧和尴尬。
“你看见了?你是古老的纯血统子弟,而我只使用了单纯的麻瓜的雕虫小技。你却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对她而言当然是雕虫小技,别人可很少有这样的速度。况且马尔福只有一年多一点的学龄,事实上并不能说明什么。但是弋殇弋殇用了点小手段,也不过是为了纠正他扭曲的世界观而已,可以原谅。况且……
“要不要我再用魔法试一试?”
“不要!”马尔福真的怕了她,立刻说道。
弋殇努力绷住脸。“现在你还认为纯血统就一定高人一等吗?”
马尔福没有说话,但是他低下了头。这样就够了。
弋殇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再那么冷酷。她叹了口气,重新把马尔福领到椅子上。
“德拉科,很多人认为你出身高贵,但是我不认为有什么了不起的。麻瓜的科学技术和先进的生产力是你从不曾了解的。赫敏这样的来自麻瓜世界的巫师身上所具有的特殊魔力也是你从来不曾注意过的。”她看着他的眼睛,诚挚地说。
马尔福听见赫敏的名字,一丝厌恶划过他的眼睛。虽然他很快掩饰好了,但仍然没有瞒过弋殇。
弋殇抿了抿嘴角,控制住了自己的不悦。“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她、哈利和我可以如臂使指地使用麻瓜的智慧来对付魔法,也可以得心应手地运用魔法达到目的。而你呢?不管你的魔法可以如何登峰造极,你也少了一种技能。你歧视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师没有任何道理。”
马尔福固执地偏过头。弋殇知道不可能一次就改变他根深蒂固的观念,尤其考虑到他生长的环境。
“退一万步讲,就算纯血统真的比常人高贵,你又有什么值得骄傲的?你付出了自己的努力吗?你父母的金钱和地位可以让你生活优越,让很多人给你开绿灯,可是可以买到真正的成就和尊敬吗?你非常不服气我的爷爷,但是你不能否认他是一位伟大的巫师吧?”
马尔福非常不情愿地摇了摇头。他当然不能,伏地魔都不能。
“那他是什么血统?”
马尔福噎住了。他和很多人从来不曾注意过。他的出身、他的家世、他的父亲母亲……有什么重要的?邓布利多不再是一个姓氏,它成了一个专有名词,代表着伟大、高尚、正义、希望,或者力量与无尽的挫败。
弋殇并不想把她的爷爷抬到这样的高度,她一直致力于让人们认识到邓布利多也是普通人,也会累,会有鞭长莫及。然而……不如此不足以让马尔福信服,她总不能拿伏地魔举例吧?
“是不是?你都不曾留心过!他现在的一切源自他自己的努力,他的身世根本无足轻重!只有经过你自己的努力获得的东西才是值得尊敬的、坚如磐石的。没有人可以否认,没有人可以剥夺。不对吗?”
马尔福轻轻点了点头。他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虽然经常把父亲作为耀武扬威的资本,但是说到底还是希望自己能有本事可以赶上甚至超过父亲的。特别是他父亲那句“我希望我的儿子比小偷和强盗有出息一点”深深地刺激到了他。而弋殇的这番言论正好切中了他内心深处的祈望。
“你不是没有天赋。魁地奇我不了解,但是你的魔药水平连西弗勒斯都赞不绝口——你知道他有多挑剔——这难道不比你那万能的父亲更值得骄傲?”
马尔福不自然地笑了。弋殇从不吝啬赞美别人。但是由于两人身处敌对的学院,她并不经常夸他——实际上,他做的事能让她顺眼的也不多。“魁地奇我也不会输给波特,你等着看好了!”顿了顿,他信心满满地说道。
弋殇笑了。“我自然希望我的学院能赢得比赛。但是话说回来,对于魁地奇,我真的不怎么上心——我只知道哈利训练得非常刻苦,从不因为自己有天赋(马尔福扮了个鬼脸)——内行们是这样评价他的”弋殇耸了耸肩,“——而懈怠。我想你如果刻苦训练也不会差。”
马尔福很受鼓舞。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仿佛他已经把哈利败得落花流水了一样。弋殇仔细回忆,似乎……他们在校的几年斯莱特林队从来没有赢过格兰芬多?可怜的孩子,或许不是你不优秀,只是生不逢时。然而,不管怎么说,弋殇决定现在不打击他。
“那么我在此预祝你旗开得胜吧。”弋殇微笑着说。
“你祝愿我?你愿意看见我打败波特?”马尔福非常吃惊。
“我说了,我对魁地奇不上心。而且,你若真的通过自己的努力超过他了,我没有理由怨恨你吧?我和罗恩哈利是很好的朋友,希望他们顺利,不代表我容不得别人比他们强。”
马尔福的眼睛因为这句话暗了一点。他们是“朋友”,他只是“别人”。
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弋殇补上了一句:“何况,或许我们也可以算作朋友?如果你愿意。”
“我当然愿意!”马尔福热切的说:“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那好吧,作为朋友,我可不可以请求你,把你用在挑起冲突和阴谋陷害某人上的聪明才智用在正经事上?”弋殇笑着问。
“弋殇……”马尔福的表情很无奈。
“说真的,德拉科。”弋殇正色,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长一短两根线。“短线要想超越长线,怎么办?”
马尔福看着,没有说话。
弋殇先把长线抹去一截,使它比刚才的短线更短。“如果这样,固然轻松些,然而很可能……”她在旁边画了一条更长的线,远远长于原来的短线。“而如果这样,”弋殇把最开始的短线加长,直到超过第三条线,又把被截去一段的那根线补回原来的长度。即使这样,那条最初的短线也遥遥领先于其他两根。“不是很好?”
马尔福默默地思索着。最后,他抬起头,显然接受了弋殇的观点。
“那么现在,不去给赫敏道歉吗?”
“道歉?!”马尔福跳了起来。友好的谈话几乎已经使他忘记自己做了什么触怒了弋殇。
“当然了!你知道你的行为有多么恶劣吗?将心比心,你愿意自己的父母被人如此侮辱吗?”
“我发誓我以后不会了,但是别想让我去道歉……尤其是当着波特和韦斯莱的面!”
“我可以帮你单独叫赫敏出来,也可以让她别告诉罗恩和哈利,但是你必须对你犯下的错误负责。你不小了,德拉科,而且你是个男子汉。”弋殇也站了起来。
马尔福盯着弋殇,似乎想找到她一丝松懈的迹象。然而弋殇岿然不动,抿着唇,不再说一句话。
沉默。清风吹得窗外的树叶沙沙作响,阳光悄悄移步潜入了弋殇的房间,小鸟乘坐着阳光,轻快地剪辑夏日韶光。
与和谐的风景形成对比,屋里的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后来,马尔福终于意识到弋殇隐藏在温和的语气下的决心——那绝不是他能撼动的。“好吧!我去道那个该死的歉!但是你发誓!”
“发誓不告诉罗恩和哈利?”弋殇接道,“我发誓。”严肃的表情隐去了,坏笑爬上她的脸:“有时候,你真的很可爱。”
当赫敏被弋殇从海格的小屋叫出来后,就看见了站在她对面,似乎随时想逃跑的马尔福。此时赫敏已经知道了“泥巴种”的含义。她既惊慌又愤怒,努力用她最轻蔑的声音问:“你来干什么?”仿佛马尔福是粘在她鞋子上的污物。
弋殇站在窗前,用身体挡住好奇的罗恩和哈利的视线,暗中施了一个闭耳塞听咒。
马尔福看着弋殇做完这一切,深吸一口气,躲闪着赫敏逼人的目光。“我来……我来给你道歉。”
赫敏张口结舌。她下意识地看向弋殇。弋殇对她笑了笑,又朝马尔福努了努嘴。
马尔福并没有等赫敏有任何举动。他飞快地鞠了一躬,光速跑远了。
马尔福的动作比哈利追金色飞贼时都迅速,似乎害怕自己待久了就会改变主意。以至于他已经跑得看不见了,赫敏还没有从巨大的惊讶(或者是惊吓?)中回过神来。
弋殇笑着走来,攀上了赫敏的肩膀。赫敏终于能够做出反应了。
“你跟他说了什么?你怎么做到的?”
弋殇避过她的问题。“可别给那两位说。”她朝海格的屋子偏了偏头。
“哦,我觉得……”赫敏没有说下去。她们一起进了屋子。
罗恩、哈利和海格都注意到赫敏出去短短两分钟以后,心情变得开朗多了。
“你们神神秘秘地搞了些什么呢?”罗恩怀疑地问,他打了个嗝,又吐出一条鼻涕虫。
“那个,”弋殇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我对人有过承诺——”
“——要保守秘密。”赫敏替她说完。
两人目光交汇,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她们俯下身大笑起来。
【注】:①云鬓,本意是像乌云一样的鬓发,形容女子头发黑亮。而云朵毕竟白色的居多,所以用白云形容弋殇的满头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