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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终曲 ...

  •   只听这一声喝斥,一旁众人都愣住了。阮秋芜闻言停下手来,长剑仍指着薛青冶,头却扭到一边,惊讶地看着上官云荻——方才却是上官云荻喝止了她。

      “姐姐,你会后悔的!”上官云荻摇摇头,示意她放下手中的剑。

      阮秋芜的眼光重新变得冷静。她回头看看薛青冶,哼了一声撤下剑来,走到上官云荻身边:“轩主,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薛青冶。”上官云荻看了一眼阮秋芜,又看看一旁暗自庆幸的薛青冶道:“薛大哥,你爹还没死。”

      “你说什么?”薛青冶和杜兰心面面相觑,“这怎么可能呢?”

      “千真万确,是我亲眼所见。”上官云荻淡淡一笑,“他不但没死,而且还在积极地想办法对付绛红轩。我想,你们很快就可以再见到他了。”

      薛青冶和杜兰心觉得不可思议,一时间竟无话可说。阮秋芜瞥了一眼上官云荻,又见范君朔站在一旁,惊喜道:“范大哥,你回来了?”

      范君朔笑着点了点头,又看看上官云荻:“璃儿,你准备怎样解开这个结呢?”

      阮秋芜不解地看看范君朔,又看看上官云荻,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淡然道:“轩主,我没有心结。”

      上官云荻一笑:“你自然没有心结,你只是有误会罢了。这几天绛红轩发生的事确实是薛崇义在背后搞鬼,薛青冶并不知情。你怪错人了。”

      “是吗?”阮秋芜小声嘀咕了一句,扭头看看薛青冶。薛青冶以为经上官云荻澄清误会已消,阮秋芜必然会回到从前的样子。此时见阮秋芜回头来看自己,他便对她淡淡一笑,似乎有和好的意思。阮秋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转头对上官云荻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事先调查清楚,不会再这么武断了。”

      上官云荻点了点头:“你只是一时被偏见蒙蔽罢了。如今一切都已明了,也就算了。”

      “既然证实不是我使的坏,那么,我可不可以请上官轩主帮我向阮姑娘解释一下?”薛青冶突然发话道,他见阮秋芜看自己的样子还和之前一样,便有些不甘心。他说着看向阮秋芜,却见阮秋芜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解释的?要说的刚刚轩主都已经说清楚了。”

      薛青冶一愣,发觉阮秋芜对自己还是冷冰冰的带着敌意,不禁万分不解。阮秋芜哼了一声,对上官云荻道:“既然这样,轩主,我先回总坛,让他们准备应付薛崇义。”她说着又回过头来看向薛青冶:“薛少庄主,虽然这些事不是你做的,但冤有头债有主,你爹要是冥顽不灵还敢来绛红轩,可别怪我辣手无情!”阮秋芜说完就走,却听薛青冶在背后叫道:“等一等,等一等……”

      阮秋芜想要不去理他,但脚步却已不听使唤地停了下来,便回头不耐烦地问道:“做什么?”

      “你为什么变了?”薛青冶此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人在场,反正大家都不陌生了。他径直走到阮秋芜面前,双目直视她的眼睛,一本正经地问道:“难道你的答案变了吗?”

      阮秋芜看看薛青冶,又扭头看看另外三个人,笑着点了点头:“我的答案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样你满意了?”

      “为什么?”薛青冶见她要走,急忙抓住她的手腕,“为什么会变了?难道我有什么做得不好?还是你又误会了?”

      “我没误会!”阮秋芜再也无法忍受,她绝不想再记起那天自己的所见,也不想让自己再犹豫不决。她一把挣脱薛青冶:“薛少庄主,请你自重!”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薛青冶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又开始痛起来。上官云荻见二人已到如此田地,便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一旁的杜兰心见她这样,似乎知道些内情。她虽期待薛青冶有朝一日接受自己,但眼前又不忍心看着他为阮秋芜痛苦,便叹息了一声,问上官云荻道:“上官姑娘,你似乎知道阮姑娘这样的原因。”

      薛青冶一愣,急忙向上官云荻看去。上官云荻见他一脸期待,想起阮秋芜在自己怀里痛哭的情形,便耸耸肩点了点头。薛青冶大喜,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为什么?”

      上官云荻看了看范君朔和杜兰心二人,对薛青冶道:“你真想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旦知道了这件事,不论有多痛苦,也只能一个人承担,不能告诉其他人。”

      薛青冶看了看另外二人,点了点头。上官云荻对范君朔点了点头,便随着薛青冶往远处走去。待二人转身发现看不见范君朔和杜兰心,这才停下脚步。薛青冶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上官云荻却是不慌不忙地慢慢道来:“其实,秋芜曾看见你和杜兰心拥抱。”

      “什么?”薛青冶一愣,随即想起杜兰心安慰自己的那次,自己一时感动便抱了她,还有那个吻,想必也被阮秋芜看见了。他心里慌张起来,原本他不知内情,以为是阮秋芜误会自己,还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她。这会儿知道真相,自己确实问心有愧,一时间倒没了主意。

      上官云荻看着他叹一口气:“薛大哥,你可知道绛红轩和陶宜山庄的恩怨因何而起?”

      薛青冶微微愣了一下:“难道不是因为我祖父抛弃了绛红轩的创派祖师上官明秀吗?”

      上官云荻点了点头:“这只是一小部分罢了。薛振鸿娶了婆婆之后一直折磨她,后来更勾结靖河帮血洗浣花山庄夺了婆婆的所有家产,陶宜山庄的第一笔财富就是这么来的。后来婆婆随他来到宜溧,为他打理家业。他却在婆婆生下你爹不久就将她赶出了陶宜山庄。婆婆建立绛红轩,就是为了在生意上打败薛振鸿。后来你爹认识了我娘,贪恋美色百般挑逗,但不久又为了杜家的钱财娶了杜家小姐,还出卖我娘导致她被薛杜两家追杀坠崖。你们薛家的男人欠了我们绛红轩太多,这就是为什么我不赞成你和秋芜在一起。”

      薛青冶有些难以置信地听着上官云荻讲两家的恩怨,没想到全是因为自己的祖父和父亲负情薄幸引发了这些恩怨。他疑惑地看着上官云荻:“那为什么你还愿意告诉我这些呢?你现在已经不反对我和秋芜了?”

      “我始终没有赞成过,可是如果秋芜喜欢,我有什么办法?”上官云荻摇了摇头,“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害怕相信别人吗?”

      薛青冶一愣,这些阮秋芜从未跟他讲过,江湖上似乎也没人知道,难道上官云荻竟知道?他摇了摇头,只听上官云荻轻叹一声娓娓道来:“秋芜到绛红轩的时候才八岁,在这之前,她是个孤儿,寄养在她姑姑家里。你可知道她的姑父是谁?”

      薛青冶摇了摇头。上官云荻喟然长叹:“她的姑父也是江湖中人,人称‘合欢子’。”

      薛青冶一听大惊失色:“你是说,那个,那个异类,那个变态……”

      “对。”上官云荻知道自己在揭阮秋芜的伤疤,可是,也许只有这么做,她才能帮到这两个人。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阮秋芜摆脱心魔,那个人就是薛青冶。至少薛青冶也答应了她,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她定了定心神,对薛青冶道:“江湖盛传,合欢子有恋童癖,而且无法克制自己。”

      “你是说,秋芜她……她……”薛青冶结结巴巴,说了半天也没有勇气将问题说完整。他抬头看看上官云荻,却见上官云荻已经红了眼眶。她深呼吸一口,便继续说道:“那一年,我随娘亲去山东,在路上遇到秋芜。当时她遍体鳞伤,晕倒在路边。我们将她救起,带回客栈悉心照料。后来,她醒了,告诉我们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娘问她为什么逃家,她却什么也不肯说。娘说要送她回去,她就死死地抓住床板,怎么也不肯下床。娘没办法,就让秋芜暂时和我们待在一起。”

      “过了两天,秋芜突然不见了。正当我们四处寻找的时候,她却满身是血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娘带着我们追踪秋芜留下的血迹来到她姑姑家里,发现她姑姑和姑父双双死在房间里。娘发现她的姑父是合欢子,便也猜到了故事的大概。她说秋芜很可怜,要收养她,让我从此以后要好好照顾她。我喜欢有这样一个姐姐,便答应了。于是,我们就带着秋芜连夜离开那里。从此,江湖上再也没有合欢子的消息。”

      “没错。兰心最喜欢搜集江湖轶事,她说过合欢子夫妇是互相残杀致死的。”

      上官云荻看看薛青冶,点了点头:“从那以后,秋芜便成了绛红轩的弟子。我们亲如姐妹,读书,习武,一起打理绛红轩。其实,我原本也不知道这件事。直到娘亲去世的那段日子,她为了安慰我,突然主动说起这事。那时我才意识到,她小的时候曾经历过那么多不幸。”

      “原来,合欢子不但恋童,而且残暴。他不但欺负秋芜,还经常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折磨她。那时候秋芜最害怕夜晚,因为天色一暗,那个禽兽就会到她的房间去。可怜秋芜小小年纪,根本无力抵抗。她也曾经试着向她的姑姑求救,可是那个女人太懦弱,根本不敢反抗。不仅如此,她甚至为了防止合欢子再害其他的孩子,决定牺牲秋芜一个人。可是合欢子根本就不是人,渐渐地,他开始无法在秋芜身上得到满足,便开始到外面找别的孩子。他不再侵犯秋芜,但折磨她的手段却愈见残忍。终于有一天,秋芜不堪其辱,逃了出来。”上官云荻说到这里已然哽咽。薛青冶双眼饱含泪水,却始终不愿意相信。

      “秋芜和我们待了两天之后,她的姑姑竟私下里找到了她。秋芜不愿回去,可是那个女人却保证,她回去之后不会再受到折磨。秋芜相信了,可是当她刚回到那个家,正在房间里换洗的时候,合欢子再一次闯进了她的房间。秋芜反抗的声音惊动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跑进来,与合欢子发生了争执。原来,那个女人怀孕了,不希望合欢子造的孽报应到自己的孩子身上。可是合欢子根本不愿停手,反而恼羞成怒要杀她。夫妻二人大打出手,扭打中伤了对方,同归于尽了。秋芜当时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壮着胆子拿刀在还没断气的合欢子身上连捅了十几下,算是为自己报了仇。然后,她连衣服都没有换,就匆匆地逃出来找到了我们。”

      “这以后,虽然秋芜在绛红轩也算过得很好,但因为小时候的阴影,她再也不愿意相信任何人,除了我和我娘。娘亲死后,她能相信的,也只有我了。现在你明白,她为什么不敢相信别人。即使她那么喜欢你,她还是不敢相信你。她怕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她是在努力保护自己。”

      薛青冶此时心里翻江倒海,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抬起泪眼看看上官云荻,却见她抬起手来将两行清泪抹去,复又说道:“我将这件事告诉你,不是为了让你看不起秋芜。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那都不是她的错。她是这件事里最无辜的人,也是受到伤害最深的人。我这么做,是把症结告诉你,希望你可以找到良方医治她。你可以不要她,但不可以欺骗她,更不能玩弄她。我希望我以前对你的想法是错的,否则,就算秋芜愿意,我也不会放过你!”

      上官云荻的话字正腔圆掷地有声。薛青冶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脸上显出坚定的神情:“你放心。你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这番心意。我知道我该怎么做!”

      “果真如此的话,我祝福你们两个!”上官云荻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又叹息一声,便移步往范君朔那边去了。薛青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内心暗潮汹涌,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上官云荻来到范君朔身边,两人见风波暂时平息,便决定先去上官恨雪的坟上拜祭,顺便将范景行的骨灰与上官恨雪合葬。二人向杜兰心告别,便往绛红轩总坛的方向走去。杜兰心目送二人离开,又见薛青冶半天没有回来,不禁有些放心不下,便离开原处去找寻。

      路上,上官云荻有些沉郁。范君朔看看她:“你觉得薛大哥和阮姑娘他们有希望吗?”

      “我不知道。”上官云荻犹豫着摇了摇头,“我现在甚至有些怀疑我这么做究竟对不对。”然而,片刻之后,她似乎又坚定了许多:“虽然希望渺茫,但至少还是有希望。秋芜曾经相信过薛青冶,也许她会恢复对他的信任。虽然我不确定,但我不希望她孤独终老。薛青冶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打开心扉的男人。但愿薛青冶能坚持下去。”

      范君朔点了点头:“我相信薛大哥。”

      上官云荻突然感慨了一声:“君朔,我刚刚发现,比起薛青冶和秋芜,我们已经太幸福了。”

      “所以我们更应该珍惜。”范君朔笑笑,牵起上官云荻的手来,正打算说什么,突然听到前面好一阵动静。上官云荻立刻警觉起来,弯下腰来捡了七八颗石子在手里,便和范君朔一起走上前去。

      此时二人尚未进城,只在城外不远的一段小路上。上官云荻走到路边,突然跳出六个全副武装的铁面人。上官云荻将手别到身后,范君朔右手按住玄棘剑柄,二人站到一起,却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这些人当中。他有些讶异:“你们两个果然没死。”

      上官云荻愣了一下,想起笠香居里溜走的那个人,便心下了然。她冷笑一声:“你派出的那三批人都一无所获,是不是觉得很失望?”

      “确实。”薛崇义有些皮笑肉不笑,“不过,在这里见到我,想必贤侄女也失望得很。”

      “那倒没有。”上官云荻一笑,“早一日解决了你,我也可早一日高枕无忧。你来的正是时候。”

      薛崇义将脸一放:“臭丫头,不知死活!”说完对身后的人一招手:“上!”话音刚落,只见那六人中的一个向上官云荻扑了过来。上官云荻轻轻一跃,顺手送出一粒石子,打在最前面那人的胸口。然而,那石子接触衣物,发出当的一声,竟就这样掉在了地上。而那人,毫发无伤。上官云荻虽看不见那人的表情,却可以感觉到那人在得意地笑着。上官云荻恍然大悟,这些人身上必是穿了铠甲或者用了护心镜之类的东西垫在胸前,所以自己的石子才会无法穿透。她略一思索,又见那铁面人的面具到颈部以下,看来柔情索也是不能用的了。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担心起来。

      范君朔见状,举着玄棘剑往对方身上砍去。玄棘剑毕竟是先秦宝剑,一砍到那人身上,只听嚓的一声,似乎什么东西破了。那人内心一慌,急忙收手,捂着腰部退后几步。范君朔退到上官云荻身边,举剑一看,剑刃上有血迹,显然那人被伤到了。

      “他们穿着铁甲。”范君朔明白过来。

      “他们的铁甲挡不住你的剑。”上官云荻说道。

      范君朔一点头,便将内力灌注到剑身,用力向来人处一挥。只听啪的一声,那人的衣襟开了,里面的铁甲也裂开了。薛崇义惊讶中回过头去,却见那人静静地站着,突然脸上的铁面刷地碎成两半飞了出去。那人脸上一道血痕,咚地倒了下来,都没有抽搐一下就断了气。

      薛崇义一看,不禁有些惊慌,便又一招手:“一起上!”话音未落,但见五人一起涌了上来。上官云荻一看,轻轻一跃到了半空,范君朔横剑一扫,将五人逼退了两步。但那五人见上官云荻似乎拿他们没辙,便信心大增,又立刻攻了过来。上官云荻正发愁,突然意识到这些铁面人其实都有一个破绽,那就是他们的眼睛。上官云荻趁着范君朔与那几人打斗的间隙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石子。还不够小,还无法穿过铁面上的那个洞。

      此时又一人躲过范君朔的剑锋往上官云荻袭来。上官云荻侧身躲过,两指一错,将手中一粒石子分成两半,转身间往那人脸上弹去。那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觉脑中一痛,便大叫一声倒了下来。上官云荻往那边草草瞥了一眼,发现一半击中眼睛,另一半失了准。她微微颔首,又将另一粒石子错成两半,顺势躲过又一次偷袭,静待出手的时机。剩下四人见她依然杀了一人,不禁又有些害怕起来。

      范君朔一看,他们的动作竟不似方才那样流畅,显然是有了畏惧之心。他运足内力在手脚两处,旋身一脚踢在一人胸前,转眼间又借着反冲的力量将剑尖送进了另一个人的前胸。上官云荻顺势又送出两粒石子,恰击中那个被踢伤的铁面人。只见他摔出一丈之外,蹬了两下腿便再也不动了。

      薛崇义一看大势不妙拔腿就逃。剩下的两个铁面人一看,急忙扔下上官云荻和范君朔,也跟着逃走了。范君朔迅速收好玄棘剑,便和上官云荻一路追去。

      二人悄悄追出十几里,只见薛崇义和那两个铁面人停了下来。二人找了一处灌木藏身,只听薛崇义吆喝了一句。不多时,便有七八个大汉拥着一个人从对面来了。那人看来是这帮人的首领,衣着是整洁的灰衣长衫。上官云荻猜测这便是赤青帮的帮主。

      那两个铁面人取下面具,跑到那灰衣人跟前不知说了些什么。只见那灰衣人勃然大怒,对薛崇义道:“你不是说万无一失吗?”

      薛崇义无奈地耸耸肩:“我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厉害。”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那灰衣人一脸怒气,“自从接下你这笔生意,我们赤青帮有三分之二的兄弟丢了性命。”

      “我知道。”薛崇义赔笑,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灰衣人,“这些是给那些兄弟办后事的,请帮主笑纳。”

      那灰衣人瞥了一眼银票,突然一挥手将薛崇义的手打了回去,那银票一时间纷纷扬扬飘了满地。薛崇义又惊又怕,却听那灰衣人道:“你这些开源钱庄的银票早就不值钱了。”

      薛崇义一看苗头不对,转身就要溜,却听身后一声令下:“给我架起来。”他还没来得及迈出一步,已然被那两个铁面人架了起来。薛崇义两只胳膊被抓得紧紧,双脚都离了地,不禁又怒又怕,却只能赔着笑对灰衣人道:“帮主这是要干什么?这玩笑可开不得呀。”

      “什么玩笑?”那灰衣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为了你这点破事,我们赤青帮的帮众去了一大半。不仅如此,我们还得罪了绛红轩,以后我们再也不用在宜溧混了。原本指望着你拿到绛红轩的产业后兑现这些开源的银票,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这生意我们也不做了。你害得我那些弟兄白白送命,我现在就要拿你的人头去拜祭他们。”

      “别别,帮主,有话好说嘛……”薛崇义竭力为自己争取,然而灰衣人似乎主意已定。薛崇义见光是求情不管用,便使出杀手锏:“帮主,当初我找人打劫芳宝斋得来的那些珠宝都还藏着没用。只要你能饶我一命,我便将那些珠宝全部送给你。”

      躲在树后的上官云荻一听,禁不住怒火中烧。范君朔握住了她的手,只听那灰衣人道:“好,你说,那些珠宝在哪里?你要是说谎,我立刻杀了你!”

      “在,在太湖底。”薛崇义此时大汗淋漓。

      “什么?”灰衣人怒目圆睁,上前揪住薛崇义的衣襟,“你耍我是不是?太湖那么大,又那么深,到哪里捞去?你分明在撒谎。”

      “是真的,是真的!”薛崇义忙不迭解释道,“我是在上游溪水的入口将这些珠宝沉下去的,很容易找到,真的……”

      范君朔听到这里,扭头小声地问道:“璃儿,你觉得薛崇义说的是真话吗?”

      上官云荻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按理说这生死关头他不敢说假话,但他又怕那灰衣人杀人灭口,这就难说了。具体如何,要派人去上游看一下才行。”

      范君朔点点头,只听那灰衣人又道:“既如此,谢谢薛庄主这份大礼了。”说完对左右一挥手。薛崇义大喜,以为自己终于保住了一条命。谁料两边的人纹丝不动,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他开始惊慌起来,抬头一看,却见另一个人拿着一把刀向薛崇义走了过去。薛崇义立刻惊慌起来,大声嚷着:“帮主,帮主,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呀。我,我都把珠宝给你了,你应该要饶了我的性命……帮主……”

      “哎,你干什么?”那灰衣人似乎突然改变了主意,对持刀者责备道,“我又没让你拿刀捅死他。”

      薛崇义一听又惊又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帮主你……”

      那灰衣人不待他将话说完,突然一挥手道:“我不让他拿刀捅你,那是因为这刀弄脏了还得洗,多麻烦!”灰衣人说完嘿嘿笑着向薛崇义走去。薛崇义还来不及庆幸,见自己再度陷入危险,不禁害怕万分,知道再求情也无用,便大声呼喊道:“救命啊——救命……”

      灰衣人见他喊叫,脸上掠过一丝恼意,突然伸出手捏住他的下颌,迅速往他嘴里塞了个什么东西。薛崇义喉结一动,便已咽了下去。范君朔一看不禁愣住了,原本他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相救,怎么说薛崇义也是薛青冶的父亲。但此时,若那灰衣人喂下去的是毒药,那么他就算想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上官云荻度知他的想法,轻轻叹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范君朔听见她离开的动静,刚要回头去寻,却又听到薛崇义那边传来一声惨叫。他急忙扭头去看,却见薛崇义一口鲜血喷出来,人立刻蔫了似的瘫了下去。范君朔知道一切都迟了,只能摇头叹息一声,也转身离开了。

      灰衣人示意二人将薛崇义放在地上,自己走上前踢了两脚,又俯下腰去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已经死后,灰衣人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这里。只留下薛崇义的尸体躺在草地中央,怒目圆睁,口角还有一缕黑血流下。

      范君朔在不远处追到上官云荻,抓住她问道:“璃儿,你干什么去?”

      “我要通知绛红轩弟子去打捞那批珠宝,那是芳宝斋的财富,不能就这样送给外人。”上官云荻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范君朔有些无奈,“你不想我出手救他,所以你引我离开。”

      “就算我不离开,你觉得那个时候你还来得及救他吗?”上官云荻看了他一眼,“反正薛崇义也是自取灭亡,我不动手已经便宜他了。”她说着,见范君朔有些颓丧,叹了一口气:“君朔,你为薛青冶做的已经够多了。何况,薛崇义虽然死了,薛青冶却好好地活着。少了这样的父亲的‘教诲’,对他说不定反而是件好事。”

      范君朔愣了一下,又看看上官云荻认真的表情,只好叹息一声:“我知道我说不过你。我只是,始终觉得有些遗憾。”

      “不要遗憾了,善恶终有报。薛崇义自己惹上了赤青帮,如今自食恶果,怪不得别人。”上官云荻抿了抿嘴唇,“眼下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我们要让爹娘合葬,还要通知薛青冶这件事,还要找人抢在赤青帮之前去打捞那批珠宝。快走吧!”

      “好!”范君朔释然地点了点头,便和上官云荻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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