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纸上的你》雾与都

6、第六章

　　曾婷婷和付宛禾找了间西餐厅吃饭。

　　曾婷婷边切牛排边说着：“诶，宛禾，你知道我们部门最近会来个新同事吗？”

　　付宛禾停下手上的动作：“是吗？我不知道。”

　　“听说当时的面试官一看到她，双眼都看直了，立马就请了人家。”

　　付宛禾笑了笑，没出声。

　　“那个人好像是过几天就来上班了。”

　　“我们部门最近挺忙的，多个人是好事。”

　　“也对。”曾婷婷说。

　　-

　　又过了好几天，付宛禾如常上班，一到公司，曾婷婷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她。

　　“那个女生来了！”曾婷婷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付宛禾浅笑：“她这么早就到了吗？”

　　“来来，你看。”曾婷婷拉着她到座位上，指着前方的一个女孩。

　　付宛禾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看清女孩的样貌时，瞳孔一震。

　　她知道那个人是谁，纪晚晴。

　　纪晚晴跟她是一个班的，不过她在高三的时候突然就转学了。

　　纪晚晴的长相不同于温衡的美艳，她是比较清纯的类型，就是我们所说的“初恋脸”，是读书时期的男生都会喜欢的类型，而且纪晚晴性格开朗，跟谁都相处的很好，自然更讨喜些。

　　余舟夜也喜欢纪晚晴这种女孩，她想。

　　付宛禾突然想起高二那年，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无比的懦弱，让人讨厌。

　　那时候，余舟夜还是很“洁身自爱”的，从来没有过女朋友，他也从来不会跟任何女生有交接，但是，纪晚晴是个例外。

　　纪晚晴成绩不太好，而余舟夜为了和纪晚晴做同桌，他第一次考试不及格。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卧槽，余舟夜你这成绩怎么比我还差啊？”一个男同学说。

　　余舟夜轻笑：“你管我。”

　　“哦哦哦，我知道了！你为了跟纪晚晴做同桌，竟然如此不惜代价，可真是让人感动啊！”

　　一旁的纪晚晴低头一笑：“哎呀，怎么可能，舟夜就是考差了而已。”

　　“余舟夜，你说！是也不是？”男同学嗓门很大。

　　闻言，余舟夜转过头看纪晚晴，笑着说：“我有说不是吗？”

　　全班起哄。

　　只有坐在角落里的付宛禾默默看着窗外，神色自若，跟班里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一阵风吹过，付宛禾的眼睛有点酸，她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语：“奇怪，这风怎么这么刺眼啊？”

　　是啊，肯定是因为风太大，太过刺眼了。不然，她又怎么会哭了呢？

　　那年梁静茹还没出《可以的话》这一首歌，但是在后来，这首歌几乎成为了付宛禾每日必听的一首歌。

　　——可以的话，转过身看看我，可以的话，让我松开你的枷锁。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成为那个站在他身边的人，成为那个他爱的人。

　　可惜，没有如果。

　　在大家眼里，他们是一对金童玉女，其实付宛禾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们，连名字都那么配。

　　老天爷，你能不能更偏心他一点啊，让他这一辈子都快快乐乐，事事顺心。

　　再后来，付宛禾目睹了余舟夜和纪晚晴之间所有的打闹，欢笑，而她束手无策，只能亲眼看着她放在心尖上的男孩子慢慢爱上别人。

　　然后，俩人很自然的就在一起了。

　　那段时间很难熬，付宛禾甚至想过逃学，她不想回去看到他们卿卿我我，也不想听到身旁的同学起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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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有人大喊。

　　付宛禾闭上了眼，良久，她听到余舟夜毫无情绪的说：“够了，瞎起什么哄？”

　　纪晚晴也只是淡淡的道：“我们现在只是普通同学。”

　　不用多久，付宛禾从别人口中得知是纪晚晴的父母为了她学习着想，让纪晚晴跟余舟夜分手，并且替她申请转学了。

　　纪晚晴转学以后，余舟夜也交了几个女朋友。

　　付宛禾知道他并不喜欢那些女孩，他只是为了气纪晚晴。

　　因为，他找的每一个女朋友都跟纪晚晴的长相有相似的地方。

　　眉眼要像纪晚晴，笑起来要像纪晚晴，这些都是他的择偶标准。

　　付宛禾没有一项符合。

　　她还是会想他，尽管这一切，毫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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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的是挺好看的。”付宛禾的声音都在抖。

　　曾婷婷不屑：“我觉得没我好看。”

　　付宛禾附和她：“是是是，没你好看。”

　　部门主管张锦翔走到中间来，纪晚晴站在他身旁。

　　张锦翔的嗓门很大：“咳咳。”

　　办公室静了下来。

　　张锦翔指向纪晚晴：“给大家介绍一下，纪晚晴，咱们部门新来的同事，从今天起会加入我们这个团队，大家呢，可以先熟悉一下。”

　　纪晚晴眉眼弯弯，声音柔柔的：“大家好，我是纪晚晴，很高兴加入你们这个团队，如果我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请大家多多指教。”

　　参差不齐的掌声响起。

　　“大家好好工作哈。”张锦翔临走前还交代了几句。

　　接着，纪晚晴走到付宛禾面前：“你好，张主管让我来找你的，说是有工作交代了下来。”

　　付宛禾垂下眼帘：“好，你等等。”

　　她拿了一份文件夹给纪晚晴，给她讲了一些工作指引。

　　“这是甲方的营销计划和目标，现在我们还差市场预测和市场分析，你可以完成吗？”

　　纪晚晴点点头：“好的。”

　　“嗯。”付宛禾应了声。

　　纪晚晴刚想转身离开的动作一顿，视线停留在付宛禾的员工证上。

　　这个名字似曾相识，和她记忆里的某个名字重叠了。

　　付宛禾也感觉到身上的目光，抬头：“怎么了？”

　　“我记得你以前是我们班的吧？”

　　付宛禾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冷静：“对。”

　　纪晚晴笑：“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分，真后悔那时候没认识你。”

　　付宛禾笑了声，没再说话。

　　中午，付宛禾关了电脑，准备去吃饭。

　　“宛禾，今天吃什么啊？”曾婷婷跑了过来，这些年她们一直都是一起出去吃饭的，没有变过。

　　付宛禾想了想：“吃日料吧？”

　　“好啊。”

　　“那个一一”

　　听到声音，付宛禾转头，看见纪晚晴正向她走了过来。

　　纪晚晴：“我能跟你们一起吃饭吗？我在这里也没几个认识的人，对这边也不是很熟悉。”

　　付宛禾瞥了一眼曾婷婷，见她没什么反应，就开口说：“可以的。”

　　纪晚晴笑：“谢谢。”

　　她们找了一间日料餐厅坐了下来。

　　付宛禾一边听着纪晚晴说话，一边拿着湿纸巾擦手。

　　纪晚晴刚好说到以前高中的事情。

　　曾婷婷的视线在其余两人身上转了转，惊讶道：“所以你们是一个高中的啊。”

　　“对啊。”

　　曾婷婷看着付宛禾：“那你们当时认识吗？”

　　付宛禾摇头：“不认识。”

　　曾婷婷又看向纪晚晴，感叹道：“像你这种女孩应该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吧？”

　　纪晚晴从容道：“还好。”

　　“是不是有很多男孩子追你啊？”

　　“也没有很多。”

　　曾婷婷用手肘碰了碰一言不发的付宛禾：“你说呢？”

　　付宛禾抬眼：“她那时候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很受欢迎。”

　　曾婷婷听不够：“然后呢？”

　　付宛禾不知道说些什么，看了看纪晚晴，见她还是一脸笑意，暗自松了一口气。

　　纪晚晴及时开口：“我那时候成绩不太好，我同桌还经常说我脑子不灵光呢。”

　　付宛禾很快就注意到那个字眼，同桌。

　　无意之间透露的亲密让付宛禾的心微微一沉，她甚至能想到余舟夜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什么语气。

　　“那你们学校有没有什么帅哥啊？”

　　闻言，纪晚晴神情也是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有啊，挺多的。”

　　曾婷婷又问道：“有照片吗？”

　　纪晚晴想了想：“单独的没有，不过合照倒有几张。”说着就拿起手机翻了翻，“你等等。”

　　付宛禾看着纪晚晴的举动，心里一团糟。

　　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举动似乎带了点炫耀的意味，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个想法抛之后脑了。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怎么可以用这种恶意的想法去揣测别人，付宛禾你可真不是东西，她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

　　半响，纪晚晴将手机放到她们面前。

　　那是一张合照，照片中的男孩和女孩并肩站着，男孩的眉宇之间带着一丝不羁，意气风发，女孩明眸皓齿，谁看了不说一句郎才女貌。

　　付宛禾一眼就认出来纪晚晴身边的人一一余舟夜。

　　她这才想起，她和余舟夜唯一的合照应该就是毕业照了，俩人还隔得很远。

　　曾婷婷双眼发光：“卧槽，这个男生好帅啊，我已经脑补了一万字的小说了！”

　　纪晚晴笑，语气里还带着一丝骄傲：“帅吧。”

　　曾婷婷继续八卦道：“你和这个男生很熟吗？”

　　付宛禾不想再听下去了，匆匆忙忙的吃完自己点的东西，对桌上正聊得起劲的两个人说：“我还有些几份策划要赶，我就先回去了。”

　　曾婷婷也没起疑心：“好吧，一会见。”

　　付宛禾点头，走出餐厅，一直处于紧绷状态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远处的纪晚晴看着付宛禾的背影，似是在思考些什么，许久，又移开了视线。

　　应该是她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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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宛禾也不急着回去，在附近逛了逛，无意中间，她走到了上次《幕后凶手》的取景地，脚下的步伐停下。

　　景色依旧，却没有上次那样的拥挤，也没有了那些镜头，更没有了那个人。

　　付宛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呆。

　　她慢慢垂下眼。

　　前些天，她和温衡打过电话。

　　温衡：“你最近有见到余舟夜吗？”

　　“没有。”

　　“宛禾，你要试着主动找他一下吗？”

　　付宛禾默了几秒：“不了吧。”

　　她觉得爱情这种东西，主动开口会显得廉价，先开口说爱的那个人，到最后总会是被伤得更深的那个人，那是不会被珍惜的爱。

　　有些感情，在含苞未放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温衡不太同意这句话：“那是因为你更看重自己的尊严。”

　　付宛禾不否认这句话，她的确看重自己的面子，害怕自己被拒绝，但是这些所谓的自尊远没有她对余舟夜的感情强大。

　　“温衡，”付宛禾顿了顿，“不是这样的。”

　　哪怕他将我的自尊踩在地上，我也不会多说一句话的。

　　“我这样的人，怎么敢跟他说爱。”付宛禾垂下眼。

　　她相貌平平，性格闷，不爱说话，不擅长跟别人相处，不懂得主动，要面子，怎么会有人喜欢她呢？

　　更何况，余舟夜应该还是喜欢纪晚晴的，这些东西他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呢？

　　温衡先是一怔，她现在才明白，付宛禾之所以不主动，不是因为死要面子，也不是因为自尊心在作祟，而是隐藏在骨子里整整十年的自卑让她不敢说爱。

　　她把自己伪装得太好了。

　　“宛禾，你可以一辈子躲在你的安全区里，但是你要知道这样就没有人能看得到你，也没有人会喜欢那个卑微到尘土里的女孩。”

　　付宛禾眉心一动，没有说话。

　　“所以，你宁愿错过也不愿意主动吗？”温衡叹了口气。

　　“嗯。”

　　那一晚，聊到最后，俩人不欢而散，谁也没有主动找对方求和。

　　付宛禾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余舟夜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付宛禾目光一顿，以为眼前是幻觉，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人影依旧。

　　她像个傻子一样，怔怔地望着那个人影，连眨下眼睛都不敢，生怕余舟夜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远处，余舟夜不解的看向眼睛微红的付宛禾，皱了皱眉头。

　　他抬起脚尖往前走：“你怎么了？”

　　付宛禾没吱声。

　　“有人欺负你了？”余舟夜眉头皱得更深了，随即，又笑了：“告诉哥哥，哥哥帮你报仇好不好？”

　　缓过神来，付宛禾直接忽略余舟夜自称“哥哥”的那句话，嘴巴动了动：“没有人欺负我。”

　　“那哥哥就放心了。”

　　“.....”又来了。

　　付宛禾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谢谢哥哥关心。”

　　“？”余舟夜怀疑自己听错了，说话都不太利索：“你，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