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犬》肆四律

5、（五）

　　如同被海浪摇晃着疲倦的身体，越来越厉害，我感到头晕目眩。
　　但又像太阳正隔着那层薄薄的眼睑威胁着眼珠，一旦睁开眼就会被灼伤瞳孔。
　　当我终于张开双目，却是淡金色的阳光洒在窗帘上，温暖却不刺眼。身子艰难地动了一下，稍稍转过头，是卡瑞。
　　“哦！感谢我的上帝，阿门，你终于醒了。”卡瑞惊喜地喊叫，絮絮叨叨。
　　“伯爵夫人可真是个好人！即使没抓出给马喂巧克力的人也没迁怒于你，反而给你治疗。”
　　不，不是的。她从不做多余的事。
　　“哦对了。那马发狂后你被撞倒了，可是玛格丽塔小姐送你来”
　　玛格丽塔是一个聪明的疯子。
　　“为了推开你，我可是被伤到手了，不过不是很严重。”
　　话音刚落，我看向卡瑞包裹着纱布的右手，她那张满是雀斑的脸依旧笑得见牙不见眼，傻兮兮的。
　　对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诚挚地在心中给她人道歉。

　　“咔嚓”房门被打开了。
　　“贵安，玛格丽塔小姐。”卡瑞急忙局促地站起打招呼。
　　“贵安。”她脸上依旧是那温和而没有攻击性的微笑。
　　不，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那笼罩在我身上的阴影，那头发狂甩头的白马，那与惊慌表情不符的锐利眼神。
　　那个眼神我只在伯爵夫人身上见过。
　　我知道的，她是藏在这张美人皮下的狼。

　　“卡瑞你出去吧。”玛格丽塔挥了挥手，让她出去了。
　　那种攻击性的眼神又出现了。
　　“玛格丽塔小姐，实在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让您受惊。”我佯装自责地垂首，散落的发丝挡住我的视线。
　　没有人回话。
　　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托起我的下颚，手掌左侧面的茧子摩挲着我的脸部。
　　长期练剑是吗？
　　她眼里像有一把淬毒的小钩子，一遍一遍地切割我的皮肉。
　　一想起她所做的事，心跳就不住加速，像不安与惶恐，也像是——
　　少女的悸动。
　　“玛格丽塔小姐？”我咬了咬下唇，尽量做出害怕的模样。
　　“你有没有发现你似乎和伯爵夫人长得有几分相像。”是肯定。
　　“您在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一个女……”被打断了呢。
　　“帮她狩猎，帮她拾取猎物，包括承担罪名。固定地为一个主人服务，是一个猎犬的一样的存在呢。”
　　“您在开……”又被打断了。
　　“这个庄园有过很多个名叫梅迦露的女佣，每一次都是在前者被处死后依次进入庄园，而且她们的罪名似乎都是杀害贵族小姐？”抓住我下颚的手指开始收紧，可玛格丽塔面上的笑却是越来越肆意。
　　安静了。

　　“如何？”玛格丽塔松了手。
　　“你就不怕我告诉她？”没有装的必要了，我恢复为面无表情，伸头摸了摸下颚，有点疼呢。
　　玛格丽塔似乎被我逗乐了，再次笑了起来：“你似乎没有那么忠诚吧？”
　　“哦？”
　　“当然。不过更让我好奇是为什么？”为什么帮她做事是吗？
　　玛格丽塔说罢，看了看天，“啊，今天约好了和拉莎一起赛马的，我该走了。”
　　我目送玛格丽塔走出房门，背后已经被一片薄汗濡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