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再结菩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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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儿回至自己的院中，见莼儿迎了出来，已是一天未见她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府上，看见莼儿真是让她亲切。
“去哪了？听人说昨晚就没瞧见你？”
“自是回相国府了，再怎么说我也放心不下夫人、大小姐他们。今日在那里忙了一天，还有这是老爷写给小姐的信。”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又是信？姐姐的病如何了？”刚刚已收到请求回去省亲的信函，如今又是一封家信，也不知这报的是喜是忧。
“多亏了云非大夫，大小姐的病现在已经控制住了。今天他来府上，给大小姐问诊过后，说是要开两个药方。已开过一个，并按时服了药，大小姐的气色也有所改观。明日再去还要开一个，以云大夫的口气，大小姐的命是保住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会不会保住原有的容貌。”
“这么说姐姐真的要失去最美的容颜吗？这以她的性子如何承受得了。”
漫儿听到姐姐能活下来就已经松了口气，可又听到她将永远失去美貌，不禁为姐姐感到惋惜而担忧。
“小姐别急，云非大夫如今已被夫人、老爷敬为神医，说不定还能有办法让大小姐慢慢恢复。”莼儿顿了下又道：“说来也奇怪，夫人还没派人去请云大夫，而他就已直接上门来诊治。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甚至比宫中的太医还要高明，诊治起病来像是如鱼得水，丝毫没有任何畏难的情绪。”
“我就知道他不是一般人，明日再陪我回府一趟，我要亲自见一见他。”
院中几个丫鬟在那里打扫着积雪，小声嘀咕着，只听一个道：“你们知不知道，昨天夜里璟王殿下根本就没有留宿在王妃那里。”
“我看王妃的容貌平平，姿色比我想象中的差远了，就连香芹姐姐都比不过吧。”
“那当然，香芹姐姐一直伺候殿下，殿下又感激这几年芸姨对府里上上下下的照应。殿下以后若是纳妾，也定是香芹姐姐这样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殿下把香芹姐姐派到王妃这儿来。”
“你们几个不用这么说我了，我哪能跟王妃相比，就连王妃身边的那个小丫头都不如吧。就算王妃现在不得宠，以她的身份，殿下也会敬她几分。说不定哪天得宠了，殿下就连那个莼儿也会一并要了的。我还不知道在哪呢？”
一个身著翠色衣衫的女子，眼睛水润盈亮，两片薄唇嫣红可人。靠在梅花树下，比身旁的小丫鬟俏媚了几分。
“你们在说什么？”莼儿碰巧经过，这些话悉数进了她的耳中。
“你就是莼儿？”香芹站直身子，上下打量着莼儿。
莼儿如今也已长得娇俏可人，水汪汪的大眼睛楚楚动人，同样也盯着对面的香芹。
“没错，我就是。不过有些话不能乱讲。我还是奉劝你们几个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不要自找麻烦。”莼儿丝毫不示弱，虽是刚进府却也毫不畏惧府上的任何人。
“算了，再怎么说你也是客人，刚来府上，规矩可能还不懂。不过我刚说的可都是事实。”这句话暗含着王妃受冷落这件事。
“你……”莼儿一时无话可说。
“莼儿，把这雪扫扫吧！”
“王妃好！”几个小丫鬟纷纷尴尬地低下头，拿起扫帚赶紧过去将积雪扫净。
“小姐。”莼儿转过身来，看向漫儿。
“快扫扫吧，一会儿天黑了就不好清理了。”
漫儿转眼看向身穿翠色衣衫的香芹，走至她的身边道：“你是芸姨的女儿？”
“回王妃的话，是。”香芹停下扫雪的手，点头回话。
漫儿静静看着她的面颊，莹润生媚，不似姐姐般国色天香，却也有小家碧玉的气质，轻声道：“你的确很美。”
香芹一愣，她这话是赞扬自己吗？
漫儿轻笑地转身有些自嘲似的回了屋室之中，留下香芹愣在那里思索揣摩着王妃的心思。
漫儿坐在屋里详读了父亲的来信，大抵先是叫她不要惦念家人，姐姐的病情已稳之类的。而剩下的大堆篇幅都是在教她如何适应帝王家的生活。三从四德不必多谈，言行举止更需方寸得体。
漫儿喝一口热茶暖暖身子，将信收好，静静地托着腮，遣了所有的仆人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发着呆。
真的就这样下去吗？
她想去改变什么，可终究是力不从心，又有谁能帮助她呢？
漫儿的桌上摆着一个广口琉璃净瓶，瓶中漂浮着一片叶子，叶片虽已不是采摘时那般新绿，却也留有清晰的脉络。漫儿望着那片叶片，那是净源寺不了禅师摘下来曾与她的，看着看着，心似乎也宁静了下来。
“小姐！”这是莼儿在敲门，终究打破了一室的安宁。
“进来吧！”漫儿回过头来。
“小姐为何不训斥那个不懂事的丫头。”莼儿扫完雪回来，还在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她说的又没错。”漫儿指尖轻触瓶中的清水。
“可若是谣言四起，怕是小姐的威信无法树立。”
“公道自在人心。”办法会有的，她也在思考。
“小姐就是沉得住气之人。”莼儿笑着走去铺床。
孤月已升，静照天涯，从抽屉中拿出一个象牙吊坠，漫儿把它放在手心看着，想了好多，竟一夜未眠。
次日一大早，漫儿从璟王府上出来，不愿兴师动众，所以只坐了马车回去。
下了马车，抬头看见“相国府”这几个大字，倍感亲切，苏俞书、苏夫人出来迎接。东庭礼数相对简单，并无繁琐的叩拜之礼。
“能看到王妃回来，老臣也就看安心了。”苏俞书虽然是笑着说道，眼中却一片迷蒙。
漫儿迎了上去，心下虽有千言万语，只当听到父亲也这样称呼自己之时，突然一片冰冷。顿时讨厌起这个名讳来，漫儿有些气恼地说：“叫我漫儿。”
“去看看你姐姐吧！”苏俞书轻叹一声，恢复了父亲的形象。
漫儿点头，并未多言，便直奔姐姐的房间而去。
刚踏入室中，满屋的药香味萦萦绕绕，在弥漫的药香当中，漫儿在寻找一个身影，而那个身影终于映入她的眼中。
那个略显清瘦的背影清晰而熟悉，一袭青衫布衣，站在桌前，俯身提笔，从容地写着一个药方。
漫儿走了过去，心底溢上一股暖流，在他的背后，轻轻唤了声，“阿非！”
他握着的笔轻轻顿了下，果断回锋收笔，锋从中出。直起腰来，转身笑道：“好了。”
漫儿接过药方，只见云非的字迹是以楷体书写，体势劲媚，刚柔并济，法度严谨，寓圆浑于清刚之中。这般字迹让人钦佩不已，漫儿竟盯着这张药方看得出了神。
“昨天的药方主要是治本，控制毒素不再在体内扩散，这张药方主要治标，消褪身上红肿的疹子。都是很重要的，我向来很慎重，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不用看那么长时间吧！”云非双手抱臂盯着漫儿。
“啊……我还真看不懂。”漫儿这才抬起头来，从药方的上方看向云非。
云非轻笑道：“你要能看懂你不就是神医了。”
“你这话还真是变相夸自己。”漫儿也笑了起来，好似一切重负都释去了般。
总觉得与云非说话可以无所顾忌，清淡中却不失几分情趣。
“漫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他忽然开口道。
还记得他们初遇时，他自作主张这样称呼她，而她并不同意。可是现在，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在耳边响起，好像自己再也不孤单了一样，慢慢生成一股暖暖的气息氤氲而上，填满她的心房。
漫儿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道：“现在还有人这样叫我，我该感激那个人了。”
云非侧脸轻笑，笑容一如春风化雨，洗净铅华，通透到极尽澄澈。
忽而转过脸来，收起笑容，正色起来，又道“你姐姐的病不似一般，她中的毒确实很深，药量用的也很大，所以说即使是身上的红肿悉数消褪，也无法真正恢复到原貌。”
“那么也就是说，姐姐会依旧是现在这个丑陋的样子吗？”漫儿有些焦急。
“那倒不至于，但会落下疤痕，就算恢复地再好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对不起，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云非的眼中留有些许遗憾的色彩。
漫儿走至姐姐的床边，撩起纱幔，苏箴此时正在睡梦当中。漫儿盯着姐姐的面容看了许久，也只留下默默轻叹：“姐姐，一定要坚强！”
转过头来对着云非又道：“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
“我相信你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对不对？”漫儿睁大了眼睛看着云非。
“是又有什么病人吗？”云非有些诧异。
漫儿大致将璠王的病情叙述了一下，璠王现在病入膏肓，看起来无比孱弱，漫儿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云非的身上。
云非低头思忖了下，眉头少有的紧皱了起来，“只听你说我恐怕不能诊治，需当面问诊才可。”
漫儿点头，如果让云非进宫问诊，不知能否治好璠王的病。
云非搔首轻叹：“为何你身边如此多重症患者？”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难不成我也是重症？”漫儿哭笑不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云非呆呆地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漫儿，而后轻声说道：“还是一句话，不管什么时候，一定要保重身体。”
他还是秉承着一贯的罗嗦，漫儿轻笑，只有在他面前她才能爽朗地笑着，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送走云非，漫儿又派人将她曾喜欢看的书全部搬走，璟王不让她进入他的书斋，她怎可能成日过闲散的生活，将先前留在家中的书籍搬过去，也便于给自己解解闷。
遣了一部分璟王府的人搬书回去，与家人聚聚之后。漫儿却想到了净源寺的不了禅师，对着车夫讲道：“送我去净源寺。”
“王妃，这……”
“快一点，不然时间不多了。”
漫儿心里想着一叶一菩提，她要如何得到那一菩提？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再结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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