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堆叠角落》成斤

2、随笔（二）牛神

　　彩云翻滚，众仙齐聚，此乃天庭十年一度的盛会，此会由西王母主持，天庭玉帝作镇，是各路神仙共享与天同寿的的宴会。

　　金做骨来玉做瓦，琉璃灯盏云为案。

　　凌霄宝殿富丽堂皇，张灯结彩，仙乐绕梁，女娥在云雾中身姿曼妙，正是仙家欢歌笑舞之时。

　　仙娥仙仆穿梭在酒桌之间，为众仙满上琼浆玉液，添加玉盘珍馐。

　　这仙酒乃是凡人用最优质的粮食，最洁净的天山雪水酿制而成，每年耗费无数的人力物力也只能酿造一百坛。

　　这仙肴也是凡人挑选最好的厨师，采用各类最顶尖的食材和仙泉所制。

　　“众爱卿吃好喝好啊！”面色红润，体态丰腴的玉帝举起玉杯。

　　众仙家举杯应声附和，一时间推杯换盏，其乐无穷。

　　正当众仙宴酣之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报～～～”天兵用着多年练就的一副好嗓子，从宝殿门口一直叫到玉帝脚下。

　　“何事喧哗？”玉帝盛装打扮，华丽的明黄丝绸从龙座上垂到楼梯的脚下，倾身时双下巴若隐若现。

　　天兵捧上水镜。

　　水镜乃是天庭至宝，可观凡间任何地方。

　　冰蓝色的镜子泛起层层波痕，如石子投入湖水，一幅画面浮现。

　　只见水镜中一个骨瘦如柴，佝偻着身体的人类从树上摘下最后一颗红果——那是要供给天庭开宴会使用的。

　　“凡间的人繁衍的太快，他们已经把能吃的都吃完了。”

　　“岂有此理，他们吃的太多了！牛神何在？”玉帝黑眉倒竖，目光如炬，天神的怒火使得原本喧闹欢乐的宴会顿时鸦雀无声。

　　一个穿着土黃色朝服的牛头人身的官员即刻离席，跪拜在玉帝脚下。

　　“向人间传令，从此他们只能吃一顿饭，梳三次头。”

　　“遵命……”牛神跪伏着。

　　牛神驾着云降临在一个凡人的村庄，他落在村门口，将自己变换成一个粗布麻衣的庄稼汉，然后踏入了这个村庄。

　　“救救我的孩子吧，他快要饿死了！”一只皮肤粗糙到如树皮的女人伸出皮包骨的手在牛神路过时勾住了他的衣角。

　　形容枯槁的妇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干瘦如柴，根根肋骨像是要刺破胸膛，唯有肚子像孕妇一样高高隆起。

　　牛神知道，那是因为饥饿的孩子不得已用土来填肚子，那土给人虚假的饱腹感，于是孩子越吃越多，最终变成了这副模样。

　　泥土一点点塞满胃，那土留在肚子里无法消化，足以欺骗人的感官，却无法真正充当食物去供给营养。

　　遍地饿殍，这里比起九幽阴曹的十八层地狱也不遑多让。

　　牛神不忍地闭上眼，再次睁眼时下定决心，变回了原身。

　　“我是来传达玉帝的命令的。”

　　周边的凡人闻言立刻惶恐顿首，大气不敢出一下。

　　“从此你们只用梳一次头，吃三顿饭。”

　　随着牛神的声音落下，五谷开始疯狂生长，神仙的话出口成真，凡人们顿时三拜九叩感谢上天。

　　牛神为自己擅自更改玉帝的命令而惶恐不安，但他胸膛那颗剧烈跳动慈悲之心让他无法不同情那些凡人的遭遇。

　　牛神走过崇山峻岭，踏过江河湖海，他的喉咙里挣脱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唉～”牛神终于下定决心上天去。

　　果不其然，牛神的行为触怒了玉帝，“既然你让他们一天吃三顿饭，那么你就去供养他们吧！”

　　“凡人都道神最慈悲，可他们怎么知道的神同时又最无情。”

　　牛神被贬下界，变成了一头老黄牛，整天劳作不得停歇，只有夜晚才得将白天吃的芦草反复咀嚼咽下肚去。

　　可他看着那些因为牛耕地而面露希望的人时，牛神还是面露笑容。

　　“这样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