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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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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市又称天光墟，凌晨四点才陆陆续续地开摊，于是莫日根跟陆许商量过后，决定半夜再动身。回去之前，他们又去了趟医院，探望因中毒而入院的人。
莫日根在医院外的水果店随便打包了点东西拎上去，瞎编了个工友的身份。已经熬了几夜照顾病人的家属也没多怀疑，或者是已没有精力理会，只是客套地招呼着。
从家属口中了解到，那天自己老公跟其他一同事约着喝酒，结果过了一宿都没回来，最后找到他跟那同事时，是躺在一巷子的垃圾桶旁边。她老公上身上有打斗的痕迹，一处明显的伤口是手臂上被钝器划开的口子。另外一人被扒光了衣服，全身只剩条内裤，钱包也不见了。
按道理来说伤得并不严重，而她老公却一直昏迷不醒，医院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来。
莫日根安抚了几句，与陆许对了眼神，陆许稍稍地点了点头，这与他们调查的基本没有出入。
寒暄了一番过后，家属拿起热水瓶出门打水去了，剩了莫日根跟陆许两人在病房里。
陆许走到那病人床头，低头看着他。他的脸色已成灰白色，眉头紧皱，如果不是还有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他就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这里。
莫日根抬起手，虚按在那人的额头上，轻声念道：
“我赐你白昼的温暖。”
如尘埃般的光点在莫日根掌心聚拢，并慢慢汇入那人的额头，那人的神情逐渐地平和下来，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
陆许望着正低头施法的莫日根，心里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很喜欢莫日根释放出的这股温柔的力量，是一种熟悉而又吸引着他的力量。
莫日根抬头迎上陆许的目光，笑了笑，陆许移开了视线。
弄完这些，已是下午三四点，这次莫日根没有再选择挤公交，而是拿手机叫了辆滴滴，直接打车回学校。
“部长，今早怎么不见你这么慷慨。”陆许坐在空调开十足的车里，对这安排十分满意。
“车费报销有限度，我也穷。”莫日根耸了耸肩。
陆许笑出了声，而莫日根则一臂屈起放于脑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陆许。
“你笑起来蛮好看的，别总冷着一张脸。”莫日根说道。
陆许的耳朵不经意间红了起来，收敛了笑意，自顾自地拿起手机玩不再理莫日根。
陆许打包了份饭带回宿舍吃，回到宿舍发现俩舍友都在。
“我深夜要去鬼市一趟，加班。”陆许跟舍友交代了句。
“太惨了吧，周末还加班，驱委这单位不行啊，不是都说公务员双休的吗？”鸿俊回道：“哦！忘了你还只是个实习生，临时工待遇确实不怎样。”
“廉价劳动力，能使唤就使唤。”小狐狸补了句。
“揍你们啊。”陆许佯装挥了挥拳头。
陆许望向小狐狸，那家伙正不知道跟谁聊着微信，嘴角扬着笑意。
“跟谁聊天这么开心啊杜韩青。”陆许带着调侃的语气。
“朋友，上次去西湖时候认识的，跟我这种半吊子的中文系学子不一样，是个实打实的文人书生，可厉害了。”杜韩青语气里满是崇拜。
“有空也带我们去杭州玩一转，顺便认识认识。”鸿俊最热衷于出去玩了。
“好啊，等暑假来了一起去。”
午夜两点
陆许翻墙出校门，刚落地便看到莫日根等在那。
莫日根化作苍狼，俯下狼身，示意陆许骑上来。陆许也不客气，一跃跨坐在苍狼的背上，又忍不住用手顺了顺苍狼的毛发。
“你这身毛冬天窝着一定很舒服，跟我家小狐狸一样。”陆许小声嘀咕道。他想起在大学过的第一个冬天，鸿俊跟陆许总是抢着要抱小狐狸，小狐狸每次都被他俩弄得毛毛躁躁地，最后狐狸脑袋搁陆许他腿上，狐狸尾巴被鸿俊抱着暖手，四人大的宿舍，两人一狐偏偏要挤在一个书桌前。
“现在夏天就是活遭罪了，抓紧。”苍狼说罢，便快步地跑了起来，跃上房顶，陆许连忙抓紧以免被甩了下去。
陆许也试过几次在广州的深夜化作白鹿，飞驰在这城市楼宇间，但像这样骑在狼背上还是第一次。
遥遥望去，整个城市陷入了沉睡，零星几户的灯光闪烁着，仿佛是落入人间的流星。道路上的路灯连成纵横交错的橘黄色光带，织成一片光网，深夜驰行的车辆往来，如同血管中奔流不息的血液，即使是深夜，也源源不断地为这个城市注入活力。
晚风吹散了盛夏的热浪，透着凉意，而陆许身下是温暖的绒毛，舒服得很。陆许虽吃过晚饭后便躺在床上闭目养神，但此刻的感觉又令陆许起了睡意，打起了哈欠。
“别睡，当心摔了下去。”苍狼的声音响起，在这夜空下宛如一记低沉的钟声，敲进陆许的脑海里。
陆许连忙直起身，强大精神起来。
苍狼又跑会儿，在一古建筑大门前停了下来。
“到陈家祠附近了，接下来怎么走。”苍狼俯下身，让陆许滑到地下，自己化回人形，走在陆许背后，让陆许带路。
“你在这等我一下。”陆许看到前面有711便利店，便快步前去，一会儿后提了两杯咖啡走了回来。
“七仔的咖啡难喝是难喝了点，将就点，提提神。”陆许边说边递了其中一杯给莫日根。
陆许手上那杯是冰美式，给莫日根的那杯是冰拿铁。
“太甜了。”莫日根抿了口，皱了皱眉，感觉自己满嘴都是劣质糖浆味。
陆许闻声，便将自己手上喝了一口的冰美式塞到莫日根手里，而将莫日根手里的冰拿铁换回自己手上。
“我本来想自己喝苦的，诺，给你没加糖的。”陆许笑着说道。
莫日根愣了愣，咬住吸管喝了口，眉头舒展开了。
两人走到文昌路北路口，这是一条老街道，两旁路灯隔得疏，灯光昏暗，还被浓密的树影挡去了大半，更显得整条街寂静无声。
陆许拿起手机，按亮，屏幕上显示四点零三分。
两人往里走了些，看到已有人陆陆续续地街两旁摆起摊。一块旧布，旧布上铺开旧物，有些是旧字画，有些是旧书，还有一些复古饰品，甚至是过期的糖果也有人卖。摆摊人搬来板凳坐在摊前，不打灯，也不主动揽客，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
时间还早，只有零星几人在逛逛看看，蹲下身打着手电筒端详摊前的旧物。
陆许虽已来过一次，但依然被这古老的集市给吸引了。两旁是民国时期的旧建筑，带有当时中西融合的建筑风格，骑楼上是半圆形的小阳台，半园拱的房顶在夜幕上一连接一连，如同泛起的波澜。骑楼下，古树旁是堆放着时间长河中被遗留下来的旧物。置身于此，仿佛又回到了百年前的时光。
“不是在外围吧，这里都是普通人。”莫日根四处环望着，似乎也对此地很感兴趣。
陆许收回被摊上旧书吸引的目光，心想感觉干完正事就可以出来慢慢逛了。带着莫日根左转右拐地进了一处更偏僻的小巷里，这里竟也有人摆摊，但气氛明显与外面不同，多了几分诡异神秘的。
巷路狭窄，地面铺着的是青石板，想来年代已久。两人默不出声地穿过巷子，走到最里处有一家小铺，门口放着一木架，木架上是各类的瓷器摆件，内里没有开灯，只隐约看到有人在柜台处坐着。
“哟小白鹿，又来啦。”里头响起一声音，莫日根下意识地挡在陆许身前，神情凝重地望着里面。
陆许摆了摆手，示意没有问题，走上前去，从兜里掏出一包东西放在那人面前。
一个响指，台上的煤油灯应声亮起，小铺老板的半张脸被灯光印了出来。
“这东西没用吗？”老板笑道。
“不，多亏了你，我根据你提供的位置在那蹲守了两天，果然看到有人来取东西，他身上的味道跟你给我的这片铁皮的味道是一致的。”陆许说道：“但我跟丢了，你有办法再帮我找到他吗？”
“那个位置原来是不是有一副铠甲？”莫日根突然问道。
“一副生锈且历史久远的铠甲。”老板望了望莫日根，如实回答道。
“然后现在在你手里。”莫日根紧盯着那老板。
“你放心，他不敢光明正大地拿出来卖的。”陆许漫不经心地说道：“就算他是有驱委给的居住证，他要是倒卖文物，第一个找上门的绝对不是驱委，而是国家文物局，或者警察。”
“你拿了他的东西，不怕尸鬼来找你算账吗？”莫日根问道。
“哟，这你们不就上门来保护我了吗？”老板有恃无恐。
莫日根无语，他决定交由陆许处理，搬过旁边一张矮藤椅坐下，翘起二郎腿。
领导不愧是领导，真有范，只用看看就好了。陆许心里吐槽道。
“少废话了，你的那些猫猫狗狗成天在广州城里转来转去，找个人还不容易。”陆许不耐烦地说道。
莫日根打量着这小铺子，很典型的古玩店的装修，摆满了各类他不懂欣赏的古董，还有一些在黑暗中发出异样流光的，想必是法宝了。地上放着一个猫咪的自动饮水机跟猫粮，盆里的猫粮已没剩多少。
“越秀公园跟燕玲公园，去找找。”莫日根插话。
“要找人肯定没问题，只不过嘛......”老板说道：“开门做生意，公平买卖。”
老板举起五个手指，笑得贱兮兮地望着两人。
“五百？好说，到时候报了账给你拿来，先赊着。”莫日根爽快地答应。
“五千。”
“你不如去抢！”莫日根怒道。
“我的徒弟们辛辛苦苦地帮你们跑上跑下，我还得去召集人手还得管饭，这年头做生意不容易啊，体谅一下。”老板嘴上客气，却也不让步。
“你不过是把城里的流浪猫召集起来替你跑腿，你又不用出力，在家里坐享其成。”陆许面无表情地说道：“我是杜韩青介绍来的，杜韩青是狐王身边的红人你不会不知道。曜金宫的小王子还是我的朋友，你应该不希望有什么坏话传到妖王面前，比如你收了不该收的东西。”
“两千！最烦你们这些靠关系的人。”这次换老板不耐烦了。
“一千，另外一千算是你给我们的保护费，等尸鬼找上门来时候我们会来救你的。”陆许扬了扬眉：“如何，一千块做个生意，还附送人身保险。”
“你比我更适合做奸商。”老板愤愤地望着陆许。
“谢谢夸奖。”陆许礼貌地回了句。
陆许与猫老板互加了微信，让猫老板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自己。两人出了巷口，天已蒙蒙地亮起来，而外街的天光墟，人也比凌晨时候要多。大家赶着早集，不少老阿姨老叔叔都是相互认识地，正用粤语互相打着招呼，热闹得很。
“越秀公园跟燕玲公园都是赵佗墓可能所在的地方，你明明已经知道尸鬼要往哪走，为什么还要花这一千块的冤枉钱来这找那只眼掉进钱坑里的猫。”陆许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对莫日根说。
“凭我俩去寻这两个地方，费时费力，明天周一要上课，吃不消。”莫日根说道：“而且我也料想是那只猫拿了尸鬼的铠甲，若尸鬼找上门来，他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更省了力气。”
陆许本来还想逛逛摊，奈何实在太困了，一边走着一边眼皮打着架。而莫日根则被一摊位上的一对勾玉吸引了目光，蹲下身拾起那勾玉仔细端详。
那勾玉晶莹剔透，玉上暗绿的花纹如同散开的墨迹，别有一番韵味。一头以红绳系起，红绳是经典的同心结编法，寓意明显。
陆许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莫日根没跟上，扭过头找人。
“走啦领导，小的饿了想吃肠粉。”陆许喊道。
莫日根问了价，没有犹豫划开手机用微信付了钱，将装有勾玉的木盒收好，快步跟上。
“买的什么？”陆许好奇道。
“一个小玩意而已。”莫日根回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