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石》项右佑

67、梓默

　　在这之后，清羽总是找我过去，有时候是讨论一些账目上的事情，有时候就是纯粹调戏我一番，看着我窘迫地样子，笑得分外妖娆。偶尔，我也会反抗，可惜反抗无效，反调戏？那就更不可能。

　　但是，渐渐地，我发现涵儿有了些变化。每次看见我，总是不冷不热，不似原来那般黏糊。看着她对着清羽时眼里流露出来的爱慕日益加深，我恍然大悟，敢情这丫头是把我当情敌了吧？
　　于是，我寻了一个空，约了涵儿出来，想把事情跟她说清楚。毕竟，我是打心底里喜欢她的，不想好不容易的重逢又成为一种遗憾。

　　我和涵儿约在后院门口，平时那里没人经过，倒是一处谈话的好地方。账房事情不是很多，我便提早了等在那里，琢磨着怎么跟涵儿讲清楚。忽听得不远处一阵嘈杂声。

　　“快，快，拿石头砸那个傻子！”

　　“哎呀，你快瞄准啊！”

　　“哦，我打中了哦！”

　　……

　　“呜呜，别打我，疼，呜呜……”

　　我寻声找去，发现一群孩子正围着一个人扔石头，听他们的话，似是被围的那个人是傻子，看身形，也是个大人了，可惜是个傻子。不过，难道傻子就该被欺负吗？

　　“喂，你们这些孩子干什么呢？”我看不过去，喝斥那群孩子，“这么多人居然欺负一个傻子，你们羞不羞？谁家的孩子啊？我告诉你们爹娘去！”孩子们被我一吼，倒也怕了，纷纷扔下石头逃走了。

　　我走过去，看着缩在墙角、抱着头瑟瑟发抖的人，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他衣服的料子不错，想来是个富裕人家的孩子，只是可惜了……

　　“乖，站起来，那些打你的人已经走了哦……”我轻声说着，想扶他找起来，却不料他慌乱地拍开我，抬起泪流满面、脏脏的脸，戒备地看着我，然后爬起来就跑。

　　我惊呆了，那分明是梓默的脸！即使脸上黑乎乎地一片，可是我绝不会认错！

　　顾不得和涵儿的约定，我马上提起裙子追上去。好不容易找到了梓默，怎么能再错失？

　　追过几条街，我已经筋疲力尽，正打算放弃的时候，梓默突然就抓住一个穿白衣人的袖子，使劲往他身后躲。

　　“呼呼……哥，哥，她追……追我……”梓默喘着粗气，依然一脸戒备地看着我。

　　那白衣男子拉过梓默，用衣袖轻轻地给他擦脸，神情温柔，也不在乎白衣脏了。

　　是寇梓渝！

　　“姑娘，是不是舍弟做了什么，让姑娘生气了呢？”梓渝给梓默擦完脸，拉过他的手，“舍弟心智未开，如果有得罪姑娘的地方，我代他赔罪了。”

　　“梓默他……为何会成这样？”曾经的梓默，是多么意气奋发的一个少年郎，而如今却成这般痴痴傻傻，到底是为何？

　　梓渝诧异地望了我一眼，然后说道：“姑娘为何有此一问？”

　　“我……”是啊，我能怎么回答，说我们前世便认识？显然这是不可能让人信服的。

　　许是看出我的窘意，梓渝答道：“自从小时候突然得了一场病，醒来后便这样了。”

　　怎么会这样呢？我日夜期待着再次重逢，到头来却只有我一人入了红尘的羁绊中，以梓默现在的心智，不要说忆起我，哪怕是最基本的重头交往也是不可能的。梓默，梓默，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人沉浸在前世中不能自拔？

　　想着，想着，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流落。泪眼朦胧中看见梓渝的惊慌，和梓默扯扯梓渝的袖子，不解地问：“哥哥，她怎么哭了？”梓渝摇摇头，然后摸摸梓默的头：“也许，她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

　　梓默歪着脑袋沉默了一阵，突然走上去抱住我，然后轻轻地拍拍我的背，然后又走开，开心地问我：“不哭哦，我以前哭，哥哥都是这么安慰我的。那时候我就会很开心，你现在是不是也很开心呢？”

　　惊愕过后，我忽地抱住梓默大哭。梓默，梓默，我好想你！即使你心智未开，可是你刚才抱着我的感觉，依旧如以前那般温暖。你让我一个人如何是好？

　　梓默显然是被我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住了，慌得不知道手该放哪，只得向梓渝求救。梓渝也是吓了一跳，不过马上就回过神了：“姑娘，路上人多，请不要再哭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谈一谈？”

　　“寇梓渝，你干嘛？哭都不让我哭啊？”我一阵吼，然后看见梓渝涨红着脸，无辜又无可奈何。再看看旁边指指点点、不断交头接耳的路人，刷地就变成我脸红了。恼羞成怒地我很没形象地再次大叫，这回是冲着路人：“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哭啊！”然后拽过呆傻的梓渝和更加呆傻的梓默撒腿就跑，窜进了旁边的茶馆。

　　真是的，丢脸丢到西伯利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