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之声》爱发呆的垂耳兔

13、芸芸众生，何念相濡以沫1

　　酒楼内，说书人打着快板，说唱着那一段旷世之恋，人们听得声泪俱下。窗边，一位白衣少年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听着耳畔的说书声，杯中的茶苦得难以下咽，恍惚记起她一袭红衣倾天下的笑颜，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呵，旷世之恋，可到了最后，我还是失去了她。
　　那年，玄族公主芸沫遇见了站在桥上远眺的濡生，自此，芸沫就喜欢跟在濡生的后面，看他诵书习字。
　　初时，濡生对芸沫有些不耐，觉得这个小公主很是聒噪。后来，在芸沫的聒噪声中，也渐渐习惯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
　　有时，芸沫拉着濡生去逛市集，有时，濡生带着芸沫划船看着，看到赏景，日子安静而美好。
　　一日，濡生在书房习字，芸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看到濡生写下的一句诗，芸沫有些疑惑：“为何要写此句？”
　　濡生笑了笑：“这是我娘告诉我的第一句诗，也是我最喜爱的一首。”
　　芸沫点点头，暗暗地想着，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根据她所学的，他娘应该是在思念着谁吧。
　　这时，濡生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檀木盒，芸沫好奇地问道：“这是何物？”
　　濡生摸了摸芸沫毛茸茸地头发：“今天是你的生辰，这里面是二十一颗相思豆，你可喜欢？”
　　芸沫高兴地接过檀木盒，清澈的眼眸很亮很亮：“喜欢，这是芸沫最喜欢的礼物。”
　　后来，芸沫与濡生的关系，愈发亲密，两人常常一起游玩，互相嬉闹。
　　直到有一日，芸沫与濡生在逛市集的时候看到一匹失控的马儿生生地撞向了一个大约五六岁的男孩。
　　马儿的主人是一位权贵，在小男孩父母痛哭流涕的时候，那位权贵厌恶地看着他们。
　　濡生有着心怀天下的壮志，对此，他深感愤怒与怜惜，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打向权贵。
　　但权贵家世显赫，手下之人更是数不胜数，不多时，便将濡生团团围住。
　　芸沫看到濡生落了下成，连忙跑过去将下人打倒在地，她疑惑地看着濡生：“人死了便是死了，你为何再冲上去打他？”
　　芸沫的话刺痛了濡生自卑却又想济世的心，眸中的温和与爱意满满褪下，他冰冷地看向芸沫，眼中充满了失望与愤怒：“原来你也是一样，也对，你们都是身份尊贵的人，我们这些百姓遇到你们也只有受死受苦的地步。”
　　濡生转身欲走，芸沫慌忙地拉住濡生的手想要解释，但解释的话还不等说出口，濡生便狠狠地甩开芸沫的手，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芸沫跌倒在地上，白嫩纤细的手被粗糙地地面蹭出了几条口子，殷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权贵连忙将芸沫扶起，芸沫却怔怔地看向濡生离去的方向，嘴里喃喃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权贵帮芸沫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有些恼怒：“这群平民，毫无规矩，无才为官便厌恶他人有权有势，还自以为很有志气，那孩子的父母的痛苦本就是装出来的，他们只想要财，根本不在意死去的孩子。”
　　芸沫垂下眼眸：“丞相大人不必此言，他们并不知道事情的缘由，此事要妥善处理，本公主便先回去了。”
　　丞相点点头：“该负的责任臣自会负的，臣派几人护送公主回去吧。”
　　芸沫摇了摇头：“多谢丞相大人，不必了”，说罢，转身便走了。
　　丞相看着芸沫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再怎么冷漠无情的玄族之人，也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天下着暴雨，漆黑的路上，一位浑身湿透的红衣少女失魂落魄地走着。
　　芸沫刚刚回到了那个小木屋，可是，濡生却将她挡在门外。
　　芸沫想要解释，但濡生并不想听，她拿起那个装有二十一颗相思豆的檀木盒，希望能得到濡生的一丝怜惜，她卑微地问道：“明年，你还会带我去游山玩水吗？”
　　濡生冷漠地看着芸沫：“为何？”
　　芸沫说道：“我从小到大都是在族内日夜不停地学习，还没看过山看过水。”
　　濡生听到后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嘲讽：“呵，公主殿下家世显赫，怎么可能？”
　　濡生挥手打掉芸沫手中的檀木盒，冷冷地说道：“你且把这当作一个笑话吧”，说罢，便关上了屋门。
　　芸沫愣愣地看着关上屋门，良久，她蹲了下来，将散了一地的红豆一颗一颗地捡起来，放进檀木盒中，失落地离开了。
　　芸沫苦笑着，泪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原来，泪是苦的。
　　芸沫的眼前有些模糊，随之一片漆黑。
　　再睁开眼时，芸沫发现自己被绑在木桩上，一位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站在芸沫面前。
　　芸沫微微启唇：“父皇。”
　　芸夜的眼里没有一丝感情，他冷漠地看着芸沫，对一旁的下人说道：“开始吧。”
　　随后，粗大的鞭子狠狠地打在芸沫的身上，一下便是一个深深的血痕，芸沫紧紧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
　　血顺着木桩缓缓地流下，扬起的鞭子上沾满了鲜血。
　　不知过了多久，鞭打声终于停止了。
　　芸夜看着奄奄一息的芸沫，眼中没有一丝心疼与怜惜，他冷冷地说道：“玄族之人断情绝爱，身为玄族的公主，居然生爱，真令本皇失望”，说罢，他挥袖转身离开。
　　下人们将绳子解开，芸沫跌倒在地，但却并没有人扶她，她艰难地爬着，地面上留下了一道道血印。
　　终于，芸沫爬回了屋里，她缓缓地躺在床上，手指早已被粗糙的地面磨烂，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芸沫将枕边的瓷瓶打开，吃掉了里面的丹药，然后虚弱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