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庭翠（女尊）》襄函

148、防盗章节

　　一百四十八、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爱吃那家店的点心……”韩氏低语，眼神有些许茫然。

　　韩月不知自己父亲在想什么，他基本上不提方家的人、方家的事，偶尔提到也只是说自己年轻时和方咏性子不合，做不成夫妻。韩月小时候对自己的生母几乎就如陌生人一般，一无所知。方咏先后找过她三次，要认回她，韩月一直以来心中的母亲都是清河郡王这个义母，又怎么可能跟一个陌生人回“家”？

　　但义母毕竟不是生母，她的那对龙凤胎弟妹跟她也是不同的，幼时或许懵懵懂懂，随着年纪渐长，她越来越能体认到这一点，也有些后悔，当年不该对生母如此冷硬，即便不认祖归宗，也不必摆出一副决绝的态度……

　　十二岁时韩月听韩氏说了方咏的身份。十七岁时由清河郡王做媒，她娶了一个不错的夫郎，陆续有了三个孩子。有了自己的小家，韩月对于过去的事很少再去纠结，但有一点她是清楚的，不能让父亲伤心，不能让义母不高兴，所以，永远不能和生母相认。

　　然而方才在糕饼店门口和方咏擦肩而过，还是让她忍不住一再回想，生母明显是认出她了，可是……

　　韩月自嘲的一笑，她都不认生母，又凭什么对生母有所期待呢……

　　她又恢复了平常吊儿郎当的样子，问道：“爹，你说她为什么来京城了？”

　　“应该是来看那个孩子吧，算起来那孩子嫁给三皇女也有一个多月了。”韩氏犹豫了一下，“小月，你想不想……”

　　“——不想！”韩月隐隐能猜到他要说什么，深吸了一口气，“爹，别多想了，我们对她，对她家的人，还是和从前一样两不相干好了。我永远姓韩。”

　　韩氏心中并不平静，喃喃道：“也是，都那么多年了……”

　　方咏对于和韩月的这场偶遇不是很在意。曾经因女儿死心塌地认别人为母而伤心不已，后来也渐渐看开了，有了方涟墨之后，更是视为掌上明珠，对他倾注了全部的母爱，哪儿有心力去记挂一个姓韩的？

　　第二天，方咏在上午带着丫鬟和侍卫来到三皇女府。欧筱彦上朝刚刚回来，看到婆婆自是欢迎，婆婆要来的事她也知道，早早嘱咐方涟墨在前院备好一间大客房了。婆媳二人叙着话，又有下人去请方涟墨过来。

　　母子相见自是欣喜。然而方涟墨现在身份不同，方咏先向他郑重一礼，“方咏见过三皇女正夫。”方涟墨唤道：“母亲……”向方咏福了一福，各自坐下。

　　方涟墨气色很好，双颊白里透红，，一看就是过得不错，方咏看着也放下了心，开始问起儿子平时的生活……

　　玫园里，程灵雁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伺候的人都被他打发出去了，他从袖袋里掏出一张叠成豆腐块的纸，慢慢将之展开。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这张纸，事实上，他也记不清自己偷偷看了多少次了，前天去常去的庙里烧香，之后坐轿子回来，刚进轿子就看见角落里一个小小的“豆腐块”，上面画着一只小小的仙鹤，当时程灵雁的心猛地一跳，他没有声张，在轿子开始前行之后才拾起它，展开一看，是弟弟鹤儿的笔迹！

　　下月初三见——鹤儿只写了这五个字。在哪里见面？鹤儿现在什么情况需要这样藏头露尾？程灵雁百思不得其解，又忧心忡忡。下个月初三正是程灵雁下一次要去烧香拜佛的日子，思来想去，他觉得弟弟很可能是要在外面——也许是庙里，也许是路上——和他见面，那么他就不能改变计划不出门。

　　纸上的字可以确定是鹤儿写的，那只小小的仙鹤程灵雁也认得出来，是出自鹤儿之手无疑。理智上他知道，这件事应该告诉欧筱彦，两个人商量着看怎么办，但他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愿去麻烦她，想自个去见鹤儿，到时再看什么情况……

　　但是自己每次出去都有几个下人和侍卫跟着，到时怕是想瞒也瞒不了吧？离下月初三还有十天……鹤儿是不是已经从长峦来到这儿了，和宋无名一起？还有鹤儿的小宝宝，真想看一眼啊……

　　这两天，程灵雁在其他人面前装得若无其事，心里却又是纠结又是煎熬。他盯着那纸片刻，又折回原状放回袖袋。打开房门，见心爱的猫儿小虎蹲在外头，程灵雁连忙将小虎抱到怀里，小虎喵了一声，双目炯炯有神的瞧着他，他抱着小虎坐到椅子上，一边抚摸着猫儿柔软的毛，一边在心里问：小虎啊小虎，鹤儿应该没事的，对不对？

　　小虎又喵了一声，小脑袋还微微点了下，程灵雁一喜，心道：看字迹鹤儿绝不是在急迫或者危险的情况下写的，果然没料错，鹤儿应该是想念我了……

　　程灵雁的纠结欧筱彦无从得知。婆婆方咏住这里的几天，她处于一种有些许紧张的状态中，但也是高兴的。方咏临走的时候，方涟墨很是不舍，立在院中，望着自己母亲渐渐远去的清瘦背影，不由泪光莹然……

　　欧筱彦送走了婆婆，转身回府。来到方涟墨身边时，男人面上的泪痕还未干。

　　欧筱彦轻叹一声，婆婆年纪大了，这么来回一趟也很不容易，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尤其是她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

　　方涟墨还是有些难受，坐在床沿边默默用帕子拭着泪。欧筱彦想了想，道：“涟墨，你见过韩月么？”

　　韩氏的事、韩月的事先前方咏都跟她说了个大概，不然欧筱彦大婚时也不会漏了给清河郡王的帖子。其它的她就不会再做什么，毕竟方咏自己都不在意从前的事了，至于韩月，虽然方涟墨跟她提过这个人，但也只是提一句而已。

　　方涟墨摇摇头，“没见过，也不了解，只知道我母亲在她六岁时第一次知道她的存在，之前韩氏把她捂得严严实实的……她六岁到八岁之间我母亲找过她三次，但是她很冷淡，根本不想认方家。”

　　“那时还小，不懂事吧。”

　　“八岁也不算很小了。怎么，我母亲跟你说起她了？”

　　欧筱彦道：“不曾。我只是想起来问问，毕竟她也在京城。”

　　方涟墨沉吟片刻，道：“她现在跟你差不多大。都二十多年了，她不愿意……我们也不稀罕。阿彦，她于我就是个陌生人而已。”

　　“嗯，明白了。”欧筱彦觉得这样也好，没有牵扯也不会尴尬了……

　　三皇女大婚的消息此时也已经传到上官子烨的耳中。他早已回到了越黎，现在正在玟山山顶上住着躲清静。

　　白甫之前的死缠烂打让上官子烨有些心烦，但也隐隐的有些快乐，白甫的眼里除了他没有别人，而他脸上那几块红斑他自己照镜子都觉得难看，白甫不在意容颜，实在是个很特别的人……

　　白甫坚持要为他的清白负责，要娶他，他也问过白甫，如果那一晚不是他而是别人，她是不是一样的态度？

　　白甫却毫不迟疑的回答，不可能是别人，绝不可能！

　　上官子烨回想着和白甫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禁嘴角上扬。之前同欧筱彦姻缘破灭的痛苦，似乎没那么深了……

　　前几天和白甫在玟山山脚下见面的时候，她说她的休假结束了，要继续在大理寺卿身边护卫，两人就大理寺闲聊几句，白甫却突然问起数月前卫兆寒被杀的那一夜，她长剑伤到的人是不是他。

　　上官子烨闻言一惊，他没想到白甫的感觉这么敏锐！既然被认出来了，他也不否认，心里却易发觉得二人有缘，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阿七前几天从城中带来了欧筱彦和方涟墨大婚的消息。上官子烨不是不难受的，这几天夜里都没睡好，欧筱彦是他真心喜欢的第一个女子，他怎么可能云淡风轻？

　　但内心深处亦有一丝释然，终归是没有缘分在一起，她不欠他的，他也不欠她的，就这样吧……

　　上官子烨的贴身小厮芝儿并不知道自家公子和白甫的那一夜，但后来上官子烨回越黎后白甫是怎么追求他的，芝儿都看在眼里。这几天上官子烨不好受，芝儿也为之担心。他给上官子烨倒了一杯茶，小心翼翼的说：“公子，我觉得白小姐人蛮好的……”

　　上官子烨瞪了他一眼，“你先前不还说她有点轻浮么？”

　　芝儿语塞，“我，我只是觉得……”白小姐对公子有时候过于亲昵了，失了分寸——这话他想说而不敢说。

　　上官子烨挑眉一笑，道：“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芝儿，你要记住，我和殿下是再无可能了，至于白甫，我和她未来如何，我也不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