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发如雪》衾攸未殿

5、第 5 章

　　五

　　义父回去了。
　　我正打算回屋整理一下东西，却看见季昧杳拎着我的行李走出来了。
　　“去哪儿啊？”我很奇怪。
　　“去我那儿啊，你想住这里啊！”
　　“不住这里？你难道不住这里的吗？”
　　“谁告诉你我住这里的？”
　　“那你昨天不是……”
　　“昨天是因为绍玮我才回来住的。我早就不住家里了。”
　　“为什么啊？”
　　“干嘛告诉你啊！反正你跟我走就是了，我又不会卖了你！我答应绍玮照顾你就不会食言。”
　　“小气！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
　　季昧杳对我做了个鬼脸，说：“就是小气怎样？”
　　我小声嘀咕：“也不怎样啊！”

　　我们走到了城郊。
　　那是一座翠竹造成的房子，三面环水，水里盛开着睡莲，门外是一个竹林，看起来是个很雅致的住处。嗯，季昧杳江南第一才子，品味不错嘛，我喜欢这里。
　　“哎，我说，你一直住在这里吗？”我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
　　“是啊。还不错吧！”
　　“嗯，我喜欢这里！挺漂亮的！”我看到案上放着一把琴，“你会弹琴？”
　　“略通一二。”
　　“弹给我听！”
　　“怎么？”
　　“我想听嘛！”
　　“呵呵，好啊，那在下献丑了。”
　　“讲话不要那么客套，很麻烦哎！”
　　“哈哈！”
　　悠扬的琴声响起，我置身于一片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蓝天白云，牛羊成群，碧草蝴蝶。少年们骑着白马飞奔而过，远处传来姑娘们的阵阵歌声……
　　“太好听了！季昧杳，你教我好不好？”
　　“你不会弹琴？”
　　“学过，但是弹的不好听啊！”
　　“你可要拜我为师？”季昧杳笑得一脸灿烂。
　　“好嘛好嘛，拜你为师了！”
　　“你要给我磕头哦！”
　　“啊？磕头？”
　　“礼仪是不能从简的哦！”
　　“哦，知道啦。”
　　“咦？你成了我师父，那义父不就是师母？哈哈哈……”
　　“哈哈，你在想些什么呢！”
　　季昧杳转过头，看着屋外水中的睡莲，发呆。刺眼的阳光照进来，在季昧杳脸上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我有那么一瞬的失神，觉得季昧杳一直处于红尘之外。刚刚觉得那么纯洁无暇的一个人在刹那就换上了一副坏笑。
　　“喂！看傻了？”
　　“去！傻子看你才会看傻！”
　　季昧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我的徒儿是个傻子啊！唉，师门不幸啊！”
　　“你……”
　　季昧杳拍拍我的头，说：“你蛮好玩的！”
　　“额，你们怎么都喜欢摸我头啊！”
　　季昧杳笑得直不起腰,说：“绍玮原来也喜欢这样啊！”
　　“哎，跟我讲讲你们的故事吧!七年前发生了什么？义父为什么要走啊？”
　　“不说不说！”
　　“说下下啦！”
　　“不就是被我父母知道了我们的事，然后就赶绍玮走呗！”
　　“啊？赶走啊！那么严重！”
　　“差不多啦！那时候绍玮只是我们家管家的遗孤而已，我父母看在管家一辈子为季家尽心尽力的份上收养了绍玮。绍玮在我们家的人看来只是个下人，我跟他在一起当然是不被允许的。”
　　“怎么可以这样啊！下人怎么了？看不起人啊！”过了几年的苦日子，我已深知底层百姓的苦，我对那些看不起穷人的富贵人家很是不爽。有钱了不起啊！
　　“呵呵，身份地位悬殊，在加上我们都是男子，就更被人所不容了。”季昧杳的语气中透出一丝酸涩，“我们那时太小，无法反抗这样的安排。现在不会了，我会一直等他，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们，我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不怕！”
　　“嗯嗯，怕什么啊！昧杳，我支持你！那你后来就是因为这个才搬出来的吗？”
　　“是啊，我怕绍玮有一天回来了，家里还会排斥我们。为绝后患，我就搬出来，这样他们就不能阻止我们了。”
　　“额，大胆的决定，不愧是江南第一才子。我特别喜欢你在明月楼上作的那首诗。”
　　“哦？你会背吗？”
　　“小舟纱衣发纷飞，玉笛一曲人忘行。
　　心中本是无一物，却惹幽草心间倾。
　　错节擦肩身负情，望断天涯难失心。
　　已为疏影愁肠断，空言岁月不归零。没错吧？”
　　“嗯，你还不错嘛！”
　　“那是！我本来挺崇拜你的，谁知……”
　　“什么叫本来啊！现在难道不了吗？”
　　“你跟我原来想的差远了。”
　　“你什么意思？我那么没有个人魅力吗？”
　　“嘿嘿，其实本来觉得你是个小老头……”
　　“你……”
　　“但我现在知道你不是了，哈哈！”
　　季昧杳和我在这座充满阳光的房子里肆意笑着，仿佛要把几年来的欢笑都补上。

　　之后的日子，我和季昧杳在房子里过得很清闲。每天就跟他学琴，自己练琴，看些古籍，跟他对对子，玩猜谜。一日三餐孙嫂会送来，有时跟着季昧杳去他朋友的酒楼玩。江南没有京都的紧张，一切都是那么惬意自然，好像处于山水画中，像梦一样安静美丽。

　　生活被打乱是在一个静谧的下午，季昧杳出去了，我一个人在屋子里看书。午后的阳光照得人昏昏欲睡，我捧着书卷，在躺椅里眯眼打盹儿。突然外面传来说话声，我清醒了，以为是季昧杳回来了，就出去看。
　　门外不远处站着一个人，白发胜雪，白衣飘飘，肤色白得不似人类。我只看到他的侧面，他站在竹林前正对着一只蝴蝶说话。 额？对着蝴蝶说话？有没有搞错啊！肯定不正常了，不要理他比较好。况且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一头白发，看起来他也不老啊！
　　我正打算往回走，那人转过身来正对着我。竟是个貌比天仙的美人,比义父还漂亮。那人的眼睛很黑很亮很大，就像黑色珍珠，刚从水里洗了捞上来，水水的，眼波流转间带出无限柔情。那人的鼻子很挺，薄唇轻抿着，勾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消瘦的瓜子脸，在白皙的脖子上投射出一道利落的阴影。这个美得不似人类的人像我看着他一样看着我，眨了眨眼睛。我这才回过神来，天呐！这，这人是谁？
　　“我叫萘殊。”
　　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奇怪！
　　“呵呵，你一定奇怪我怎么知道你的想法对不对？”
　　“额，是……”
　　“你叫寺卿？”
　　“啊？你怎么知道？”
　　“呵呵，我比你想象中的要了解你！”
　　“啊？什么啊……”
　　“可以请我进去坐吗？”
　　“额，这个，你进来吧。”
　　他向我走过来，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我到底在紧张什么啊，该死！我摇摇头，跟在萘殊的身后进了屋。

作者有话说

　　另一个主角终于被我硬推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