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发如雪》衾攸未殿

3、第 3 章

　　三

　　义父没有带任何家丁和奴仆，只和我一起，两个人搭了条小船，从京都码头出发，沿江而下。

　　江南是个好地方。既有小桥流水人家的静谧，又有京都街道的热闹繁华。
　　“义父，前面在干嘛啊？”我指着前面的一大群人兴奋地摇着义父的手。
　　义父叫船家停下，带我上岸。
　　挤进人群，我看到一个大大的磨轮和一根长长的木桩。木桩连接到水车上，有两个人踏着水车，木桩就随着水车的转动而有节奏地上下摆动，敲打在石臼里。石臼里有一团白白糯糯的东西，看上去好像很好吃。
　　“这是什么啊？”我向里张望。
　　义父拉住我的手，说：“这个啊，这个是打年糕。”
　　“年糕？是什么？可以吃吗？好吃吗？”我很好奇地看着那团白色的软绵绵的东西。
　　“可以吃啊。卿儿想吃吗？”义父笑着问我，“说起来，我也好多年没吃过年糕了，七年了吧。”
　　“义父，我想吃！”一听到是吃的，我就来了兴趣。
　　“那去看看附近有没有饭馆吧。”
　　“这个不能买吗？”
　　“可以吧，不过这个还不能算年糕，叫糕花，是年糕的半成品。也可以吃，卿儿想吃的话就买一些好了。”
　　“嗯！谢谢义父！义父真好！”我激动得无以复加，美食啊，年糕，糕花，我来了！
　　“义父，去哪儿啊？”我吃着手里的糕花，拉着义父的手问。
　　“去找饭馆啊，卿儿不是说想吃年糕吗？呵呵。”义父又笑。
　　“嗯！”我咬了口糕花，“很好吃啊！义父为什么不要吃呢？”
　　“呵呵，义父不爱吃年糕。”义父说的时候居然有些伤感。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啊，这里。”义父拉我走进了一家酒楼。
　　小二迎上来：“两位客官，想吃点什……什么？”
　　小二直盯着义父看，这时，有很多人都看了过来，看过之后就没有再挪开眼。
　　（这些色狼！）
　　“请带我们去包间，麻烦你了！”义父有礼貌地说。
　　“哦，哦好。”小二回过神来，“这边走。”
　　“义父，这些人真讨厌！”
　　“呵呵，卿儿不高兴了？不喜欢那么多人看你？”
　　“不是啊，他们明明在看义父啊！”我赌气，义父明明知道那些人是在看自己。
　　“卿儿……”
　　“嗯？”
　　“客官，到了，就是这间。客官想吃点什么？”
　　“年糕！”我抢先说，挡在义父前面，我才不要小二一直看着义父。
　　“好嘞！还要什么？”小二明显有点失望，或者说，对我不满。
　　“义父想吃什么呢？”我回头问义父。
　　“随便了，卿儿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义父很温柔地看着我，我突然觉得脸上烧烧的。
　　“啊？义父不是不爱吃年糕嘛。小二，这里有什么好吃的啊？”我忙别过头，那种感觉，很怪。
　　“我们这里特色菜可多了，有……”
　　“不用了，就年糕吧！”义父打断了小二即将要进行的长篇大论。
　　“好嘞！客官要蒸的、煮的、炒的、炸的，还是……”
　　“你不累吗？”我忍不住插嘴。
　　“炒的吧。”义父说。
　　“客官您稍等，小的这就给您叫去！”小二退了出去。
　　“义父，下次我要把蒸的煮的炒的炸的年糕都吃一遍！”我信誓旦旦地说。
　　“嗯，好啊！”义父看着我若有所思。
　　“呵呵……”我转头看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
　　“客官，您的年糕，请慢用！”
　　“嗯，谢谢！”

　　“卿儿，就是这儿了。”义父带我到一个大门前。
　　我和义父总算到了义父的朋友——江南第一才子季昧杳的家。
　　“啪、啪啪”义父上前敲门。
　　“吱呀——”门开了。
　　一个人走了出来：“请问您是？”
　　义父拱手道：“拜访府上季小少爷的人。”
　　“哦，是南……咳，是南公子啊，请进请进。南公子请在大堂歇息片刻，小人去请少爷。”
　　“有劳了。”

　　“绍玮！”我正在看大堂内的字画，身后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我回头一看，来人穿着绿色的纱衣，衣摆上画了苍翠的青竹。头发简单地倌了个髻，斜斜地别在脑后。清秀的脸上有些青涩。
　　“昧杳！你来了！”义父走上前去。
　　（什么！他就是季昧杳？又是个美人……唉！）
　　季昧杳走到义父跟前，紧咬着嘴唇，看着义父，像是要把义父刻进心里。
　　“昧杳，我……”义父欲言又止。
　　“你当初，当初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七年了，你到现在才回来！”季昧杳有些激动地叫，“绍玮，你终于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对不起，昧杳，我那时没有想到……对不起……唔……”
　　（什么！这……这……）
　　季昧杳居然扑上去咬了义父一口，还是咬在嘴唇上的。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
　　义父急忙推开季昧杳，有些窘迫地看向我。季昧杳也顺着义父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尴尬地笑笑：“你，你好，我是寺卿。很高兴见到你。”
　　“哦，我是季昧杳。”季昧杳淡淡地说。
　　我望向义父，季昧杳好像有点讨厌我？
　　“卿儿，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我的朋友季昧杳，比你大四岁。”义父说，“昧杳，他就是我的义子，我恩师的儿子寺卿。”
　　季昧杳点点头，向我走过来。我不自觉地退了一步。
　　“怎么？怕我吗?”季昧杳看着我。
　　“没，没有啊。”我使劲摇头。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昧杳，别吓他，他怕生。”义父开口了。
　　“哈哈……他还满好玩的！绍玮，你说你怎么收了个那么大的义子啊，显得你特老似的。”季昧杳大笑着，气氛一下子缓和下来。
　　“哎，你真的不怕我？”季昧杳凑近了说。
　　“怕你做什么？”我壮了壮胆。
　　“那就好！”季昧杳打开手中的折扇，摇啊摇的，“你叫寺卿，绍玮叫你卿儿，那我叫你什么好呢？叫你小卿卿好了！”
　　“不要！”我顿时满头黑线，那么肉麻的名字亏他想的出来。
　　“小卿卿，多好听啊！就这样了！”他又摇摇扇子。
　　“义父……”我向义父求助。
　　“咳咳……“义父假装没看见。
　　既然这样，那我只有靠自己了。
　　“小杳杳！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向季昧杳微笑。
　　季昧杳明显一顿。“哈哈，是啊，我会关照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