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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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开一股焦甜的味道。宋听澜提步，快步走进了厨房。
白焰站在他身后，第一次显得有些局促，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嘴里还在不住地解释。
“我家阿姨不喜欢用白砂糖……我只找到了冰糖……”
“一整块的那种……”
白焰指了指砧板的方向。
宋听澜看去——一只比男人拳头还大的冰糖安静的躺在砧板上。冰糖显然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凿过，碎了一大块，旁边还飞溅出许多糖屑。
凿下来的那块沉在锅底，没有彻底融化。而莲子和枣子基本处于没有炖烂的阶段，加进去的银耳更是没有出胶。
宋听澜沉默的时间越长，白焰越是觉得无法忍受自己的失误，她伸手，抓着锅柄：“算了算了倒了吧……”
宋听澜握住了她的手，带着锅柄放回了原位，然后很快松开。
两人之中有片刻的凝滞，宋听澜转身，拿了一只小碗：“闻起来很香，我想尝尝。”
白焰急了：“不好喝的，我刚尝过了……”
宋听澜充耳不闻，给自己盛了一碗。他穿过厨房中岛台，拉开了椅子坐下。
“我先尝尝。”
不由分说，一勺进了他的嘴里，宋听澜品了一秒，斟酌着词句：“莲子和红枣都很新鲜。”
白焰鼓足了一些小信心：“真的？”
宋听澜又是一口，眉眼间神色泰然：“嗯，小时候的味道。”
这句话显然比一万句溢美之词都管用。白焰眼睛一亮，拉开了椅子，坐在宋听澜对面，托腮看着他。
“你小时候也吃过这个？”
“吃过。浔城一条巷子叫古井巷，记得么？”
白焰嘴角动了动，几秒后，她摇摇头低下了声音：“不太……记得了。”
宋听澜无声的看着她，几秒后，低头继续吃了起来。
他吃东西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捏着白汤勺的手骨突兀，线条流畅，一帧一帧都引人入胜。
白焰看的有些馋了。
古井巷的阿婆，独自一人生活了三十年，独门手艺就是又糯又甜的红枣莲子羹。小时候，白焰饿的不行时，总是坐在石级上托腮看着阿婆一碗一碗的卖。到了六点临近收摊，阿婆扭头看到白焰，总会笑眯眯的给她一大碗。
那是锅底的剩余，往往料最足，里头的红枣莲子满满当当，有时候一碗都装不下。
“焰焰，最后一碗里都是力气，谁吃了最后一碗谁以后最有出息。”阿婆笑眯眯的捏了捏白焰瘦瘦的小脸，如是说道。
……
从往事里抽身，白焰眨了眨眼。
“真的这么好吃？”
“嗯。”
宋听澜的那一碗已经快见了底。
她起身，拿过宋听澜的碗，再去给他续了一碗，同时也给自己盛了一碗。
再次回到桌前，宋听澜面色有些复杂。
“咳，两碗都给我吧。”
白焰奇怪的看着他：“锅里还有啊。”
宋听澜来不及再说什么，白焰低头就着碗就喝了一大口。一秒后，“咚”，碗被重重放在桌上，白焰拔腿就冲进厨房，开了净水口冲着自己的嘴冲刷着……
“太齁了！宋先生你也别喝了！”
白焰扭头，伸手要拿宋听澜面前的碗。
然而，第二碗甜度爆表的莲子羹已被宋听澜喝了个底朝天。
白焰：……
她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今早营地里她榨的果汁，似乎除了宋听澜，其他人动都没有动。白焰自己面前的那一份，也被宋听澜以“口渴”为名，拿去喝完了。
白焰冷静了下来。
“宋先生。”
“嗯？”宋听澜观察着她的神色，擦了擦嘴。
“我听说，学医或者从事医药研究的很多人，因为实验原因，多多少少健康会受到影响。”
宋婷：“……”
“能冒昧的问一下，您的嗅觉还是味觉是不是出了问题。”
宋听澜勾唇：“只是喜欢吃，不必对自己的厨艺妄自菲薄。”
说罢，他若无其事的拿起了空碗，走到了水池旁。水池里，还有白焰喝冰咖啡的大杯子。
白焰跟了上来，还想要弥补一下自己糟糕的手艺：“那什么……要不，我们点个外卖？”
这句话两层意思：一来，白焰不允许自己第一次给人做饭就以这种结果收场，二来，宋听澜吃的下她可吃不下，现在已经是饿的饥肠辘辘了。
宋听澜看了看厨房的角角落落：“家里还有什么材料？”
白焰一愣：“冰箱里只有番茄黄瓜鸡蛋苏打水和一罐午餐肉……”
宋听澜点点头，跃过她的头顶，轻而易举的从柜子高处找到干粮存放的格子，索性，里头还剩一包鸡蛋挂面和一包长条意面。
“选一个？”
他伸手取东西的瞬间，白焰有种短暂的错觉，自己被他拥在了怀里。
她一愣神，慌乱里随便说了“挂面”。
“等二十分钟。”宋听澜转身，慢条斯理的拿来面锅，往里蓄上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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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穿来轻微的声响，火苗跃动舔着锅底，长虹玻璃里映出了宋听澜笔直清瘦的侧影，墨绿色的家居服把他勾勒的如同一株漂亮的松柏，白焰看直了眼睛。
向来没有烟火气的家，陡然多了温暖踏实的气息，这种感觉如同暖流淌进了白焰的心底。
她拿出手机，打开了 Popbloo的页面，上传了那张照片去了好友圈，想了想，又把权限设定成了“清蓝”可见。
照片下方只有一句短短的文字：晚间特别限定。
……
“开饭了。”
宋听澜关了火，擦了擦手，把面条装进碗里，又在上头滴了几滴芝麻油。
再次回到餐厅，他一眼看到白焰抱着软枕，靠在沙发上又迷糊了过去。
咖啡因的阙值如此之高。
宋听澜无声的弯起了嘴角。
他倒不急着催白焰醒来，只是放缓了脚步，把客厅主灯关闭，拧亮了沙发一角的钓鱼型阅读灯。角落里的书架也亮堂了起来。
白焰不爱看小说，甚至藏书和所处的金融圈子毫无关系。六层书架上满满当当放着的都是与自然科学相关的读物——《千面地球》，《宝石与晶体》，《沉积岩野外工作指南》……其中一本《行星的力量》内册露出一截书签。
白焰从浅眠里醒了过来，抬手遮住了眼前的光：“唔，我怎么睡着了……”
明明才睡醒，还喝了咖啡，一扭头又睡着了。白焰睁开眼，看了一米开外的宋听澜。
“醒了？面好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
明明请人上门吃饭的人是自己，到最后，不但要客人下厨，自己这个做主人的还睡了过去。
白焰走到了餐桌前，目瞪口呆。
短短二十分钟，那些毫无生命力的食材在宋听澜的手下变成了一碗营养丰富卖相极佳的面条——
金灿灿的汤底，细丝根根分明，切成了小花的胡萝卜与煎的金黄的鸡蛋相得益彰，午餐肉上几粒绿葱色泽完美……这面汤几乎是捧了一个江南春景在面前。
“只有一碗？”
宋听澜点点头：“我吃饱了。另外，已经很晚了，面食容易消化，还可以中和胃酸。”
白焰有些意外。
自宋听澜进屋，她就把自己的胃疼隐藏的极好。
难道这样也被他看出来了？
白焰是真的饿极了，没有再多想，拿起筷子尝了一口——鲜掉眉毛。这手艺，居然比吕阿姨还要好一大截。
“我开动啦，感恩的话等会儿说！”她埋头就吃了起来。
宋听澜笑了笑，没有打扰白焰吃饭。
他走到了阅读角，抽出了那本《行星力量》，就着白焰书签的位置，继续读了下去。
偌大的空间安静极了。白焰偶尔偷瞄两眼宋听澜，除了男人翻动书页的声音与白焰碗筷碰撞的轻微声响，再没有人说话。
面条熨帖了白焰隐隐作疼的胃部，而这份静谧的默契也熨帖了她的心。
吃着吃着，白焰有种时间在放慢的感觉。
没有商场上夸夸其他口若悬河，也没有尔虞我诈彼此试探，亦或者纸醉金迷灯红酒绿，一碗热汤，一本书，一男一女静默无声里，就好似能打发今后所有的长夜。
白焰收紧了自己的掌心，感觉自己的心在氤氲的热气里，一点一点的沉沦了。
等一切收拾完，已经近十点了。
宋听澜起身，白焰无言的把他送到了门口。
说感激还是道歉，好像此刻都有些不合时宜。
抓着门框，白焰踟蹰了片刻。
“宋先生。”
宋听澜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白焰。玄关柔和的灯光让不施粉黛的白焰看起来柔和的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挺翘的鼻尖有骄傲的弧度，薄唇微微翘着，红润可人，他悄无声息的动了动喉结。
“……上次舞会，你的那份奖金还在我这里。”
约饭看展，歌剧电影，亦或者送礼物……无数选项盘绕在白焰心里。她迫切想要抓住一个答案，可是在宋听澜近距离的凝视里，慌乱无措无又法下决心。
“如果有可能……”宋听澜开了口，像是早就想好了一样。
“在我住在这里的三个月里，烦请白小姐为我找一位得力的家政工。”
“奖金算是给你的酬劳。”
白焰怔然。
她的手心微微一凉，低下头，宋听澜递过来的，是自家公寓备用门禁卡。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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