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等白焰从玉蔘回江城，年假只剩下了三天。
安瑞四年，白焰对年假有种爱憎交错的复杂感情。
爱是在于，干这行，年假是天上掉下来的黄金。恨则在于，谁也无法预测什么时候岔出个什么事儿就能让你的假期彻底泡汤。
到家是下午三点，白焰进门踢掉了鞋子直奔浴室，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接着连头发都懒得吹干，干脆裹一条被子在客厅沙发上呼呼睡着。
她太累了，累到现实与梦境无法剥离，闭上眼睛的瞬间又回到了那座巍峨湿冷的山顶。
她再次看到了蜿蜒的山路，雄浑的瀑布，水雾弥漫的森林，还要半夜伺机而动的黄鼠狼……男人的手掌温暖，胸膛结实，在白焰再次发出尖叫之前稳稳的抱住了她……
不安稳的睡眠被轻微的声响打断。白焰只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薄毯落在了地上，她没去捡。
除了自己，能开公寓密码锁的只有家政工吕阿姨。半梦半醒之中，白焰以为是吕阿姨上门了，眼睛没睁，懒洋洋的趴着。
渐渐的，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声源也逐渐稳定——走廊外，传来了男女聊天说话与重物拖动的动静。
白焰捞起了毯子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直到声音让人忍无可忍，她才倏然坐了起来。
静音的手机屏幕闪烁：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谭骏发来了一条消息：【单飞的事情处理的如何？】
一般来说，董事总经理不会涉及项目的具体细节。IPO的大老板谭骏也是如此。他只负责抓大方向，比如项目立项，估值报价，合作方选择等，其他细节都放手交给白焰打理。
单飞这事儿甚为棘手，又在项目敏感期出现，所以谭骏格外上心，白焰也是猜准了这点，才从褚立手里把烂摊子揽过来。
【妥了。姓苏的把合同原件给了我，原配那里出了五百万让步费。】
【干得漂亮。】
谭骏很少夸人，白焰正准备把手机丢在一边继续回笼，屋外，那些动静越发的嚣张了起来。
白焰的起床气被彻底点燃。
【老板，再赚多少钱公司可以把对门那套公寓也给我租下来。】
谭骏正在打保龄球，收到消息一愣，乐了：【你一单身丫头片子，160平不够你住？怎么，养男人了啊？】
谭骏从来不过问白焰的私生活。这倒不是他多么高风亮节正人君子，只是谭骏分得清楚，什么样的女人会吃他们那套。而白焰这类的，纵使长得再好看，也不会为了走捷径买他的单。
何况她在雄性动物主导的丛林法则里都能游刃有余的搏杀，这样老天赏饭吃的天才投行人，根本看不上谭骏给的那点好处。
谭骏需要白焰，白焰却不一定需要他。这样微妙的局面，把两人的关系牢牢锁死在不近不远的上下级桎梏里。
【我倒想。】
白焰意识到这事儿谭骏也做不了主，丢了手机直接起身，踩着拖鞋朝门口走去。
透过猫眼，对面果然在搬家。
几个工人小心翼翼的搬运大家具，旁边站着一男一女在指挥统筹。男人二十出头，银灰色西装卷着袖子，鼻梁上一副眼镜。女人也是一身职业装，梳了个马尾，踩着恨天高，对着一本清单在打钩。
床具摩擦着大理石的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声音在人头皮上剌过，白焰一阵烦躁。
她没客气，直接开了门。
“喂……”
她依靠在门边，抱着胸看着两人。
走廊上的几个人均是回过头来，年轻男女有些吃惊和意外。紧接着，几人眼里均流露出了惊艳。
白焰穿着一套舒适的家居服，里头是青白色的吊带裙，外面是蕾丝袖的袍子。一双漂亮莹白的小腿匀称修长，踩在一双白绒绒的拖鞋上，就那么不冷不淡的盯着他们。
表情与和煦毫无关系，眉头蹙着，不怒自威。
戴眼镜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是叨扰您休息了么？我们在搬家，马上就能好！”
白焰跃过两人视线往屋里看去：玄关处堆满了尚未开封的包裹，密码锁和门均是新换的，鞋柜下方只有一双新男士家居鞋。
看样子，对面的公寓是被人买了下来了。
这里是江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一梯两户的低密度豪宅公寓，一套售价两千万起步。两年前白焰晋升VP后，安瑞就拨了这套房子给她住。
入住以来，对面可一直都是空关的。
白焰从来不与人主动结仇，点到为止就算了，她点点头，转身准备回屋。
“有什么了不起的，扰民时间不是晚上十点到早晨六点么，我们现在又没碍着她……”
背后女人不爽的嘀咕了一句。
“啧，你少说两句！”眼镜男拽了一下身旁的女人。
然而晚了。这句话不但清清楚楚的落在了白焰的耳朵里，还成功的挑起了她的愤怒。
“哦？不算扰民？”
白焰扭头，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蕴着冷笑。
女人紧紧抿住嘴。
白焰顺手就开了玄关的柜子，在里头翻出了一个小仪器，捏在手心晃了晃：“既然知道法律对‘夜间扰民’的定义，那么我再附赠你一个知识点——只要分贝超过了五十，不管白天晚上就已经构成了扰民行为。夜间只不过比白昼要求更严格而已。”
马尾辫女孩背后一阵寒意，她不服气，想再辩驳一句。
白焰举手阻止了她：“不如我们让物业或者巡警来评评理好了。”
眼镜男一看就知道对面的邻居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再次瞪了一眼身旁的女人，息事宁人上前掏名片：“不用不用。我让工人们放轻脚步，最多十分钟，十分钟后还您一个清静。”
名片被白焰接了过来，不过她也没准备看，顺手就丢在了玄关，不客气的把门关上。
屋外安静了下来。白焰满意的伸了个懒腰走到水吧，抄出一把咖啡豆倒进机器里开始碾磨。
刚刚睡醒的迷糊劲儿消失了，难得有个清闲的晚上，她决定喝几杯冰咖啡再去思考该做点什么。
毕业后就加入了安瑞，这四年里，白焰的个人休假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天。
有时候年假累积封顶，HR 发来邮件催促休假，白焰要么暗度陈仓抱着电脑回来继续工作，要么，把假期一笔头卖了，换个包犒劳自己。
思来想去，白焰决定给自家老妈打个电话。
心有灵犀一般，她这边还没有拨出，来电显示上赫然跳出了“白琼英女神”五个大字。
划开了屏幕，白焰有些意外：“妈？”
白琼英不开心：“你语气里的不自信是怎么回事儿，你还有几个妈？”
白焰：……
她不想跟老太太斗嘴，开门见山：“妈，你喜欢江城么？”
白琼英一顿：“我更喜欢你嫁在江城。”
白焰直接忽略白琼英的明示：“那你要是喜欢，我在江城买个房？”
白琼英：“你嫁妆我都准备好了呀……我听小格说你在休假，妈妈去江城带你相相亲好吧。”
白焰一边听白琼英絮絮叨叨，一边低头划着购房软件上的房源，迅速马克了几个心仪的小区。
买房的念头不是空穴来风。
这几年白焰的奖金股权累积下来数目相当可观。除了一些消费品，白焰几乎没有大的支出项。白琼英退休后继续教孩子们跳舞，有小事业也不用女儿赡养。
与其大手大脚的买包买鞋堆一屋子，不如自己买套小独栋住的舒服。到时候把母亲搬来江城，让她打理打理花园，与老朋友们社交喝茶也好过天天对着自己催婚催生。
打定主意，白焰全然无视白琼英：“那我明天约中介见见面，差不多定下来的时候请您来过目，就这么着，我先挂了啊。”
母女俩这通电话可谓自说自话，眼看白焰要撂电话，白琼英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哎哎等等！妈妈给你邮寄了快递，昨儿你不在家，快递说放驿站了，你记得去拿哦！”
驿站就在楼下。挂了电话，白焰披了一件外套就下楼。
对门已经收拾妥当了，就连大理石地面的脚印都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白焰下楼取到了快递。包裹是个纸箱子，不大却沉甸甸的。楼下保安认得白焰，殷勤的给她开快递的小刀，她划拉了一刀，一边拆一边往楼上走去。
邮寄来的东西果然是白琼英一贯风格：沉甸甸的纸皮核桃、油黑乌亮的芝麻，白生生的去心莲子与一大包脆红枣。
白焰颠了颠，这些浔城特产足足有十斤分量。
电梯到了六楼，她走出电梯间，随手扒拉了一下纸箱子，没料到，底下的胶带裂开，箱子里的食物全部从底部漏了出来。
“哗啦啦”，圆滚滚的核桃莲子和枣滚了一地，在偌大的空间里形成了活泼的回响。
白焰：……
回过神来，她赶忙开了自家门，手忙脚乱的拿了个水果筐出来捡东西。
许是听到了过道里的动静，对门也开了。
一个年轻的男人走了出来。他一眼扫到了满地的食材，同时也注意到了箱子底部压着的便条。他弯腰，捡了起来。
便条上只有一句简单而热烈的嘱咐，旁边还附注一个红艳艳的爱心。
白焰推开门就看到男人眉眼带着笑意，垂眸盯着纸条的模样。
“不好意思，我马上……”
男人把纸条上的字念了出来——
“枣生贵子。”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