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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医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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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呢?宁安睁开了眼睛。
浅色的幔帐上花影一片,衬在镂空的木雕床顶——是她的房间。
她是怎么回到客栈里的?第一场考核结束了?宁安心底有无数个疑问。她感觉自个儿的脑子好似喝了酒一般,进了抑灵塔的石室被鞭打后的记忆就断片了。
一个梳着朝天髻的脑袋突然映入她的眼帘。
“呜——”白岫玉扑到宁安的身上,死死地抱住她的脖子,大颗大颗的泪珠落入她的衣口。
“安安——”岫玉抽泣地喊着。“十二个多时辰,你差点就被打死在抑灵塔里了……”她呜咽道。
“哎,我就是找死罢。”宁安苦笑道。
“安安,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给自己下毒了?”看到宁安精神渐好,岫玉想起之前医师所说的话,突然一变脸,严肃地质问道。
“你之前明明答应过爷爷不再给自己下毒的。”小姑娘的嘴撅得老高。
“你怎么知道的?”宁安有些奇怪,毕竟她给自己下的是自制的棘荆毒,她以银针沾入毒液,再刺入肌肤之中,将其浸透于血液里,使自己从表面上看与常人无异。虽然此毒会使得五脏六腑都震痛,但她早已习惯了,面上也没有任何显露。
“是秦昭师兄,他冲进石室把你抱出来的时候沾上你的血迹了……安安你要感谢师兄……要不是他……你就交代在第一场考核里了……”岫玉红着眼睛,开始絮絮叨叨地讲着。
“不过,秦昭师兄好像现在情况不太好。”她眨了眨红肿的眼睛。
“……”
“什么!”宁安瞪大瞳孔,变了脸色,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下来。
完了,她惹大祸了!
宁安抓起旁侧的衣物,一边套上外套,一边急匆匆地的跑出了房门。
“哎哎哎,安安,你干什么去?你的伤才刚好!”岫玉在后面叫着。
“自救去!”少女的身影如旋风似的消失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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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毒有些麻烦。”年近期颐、胡子花白的大宗师摸着胡子,摇着头说。
“怎么了?”季衍之沉着声询问道。
“按你所言和我的诊断来说,此毒的毒性很强,但不致命,可这种症状我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经验丰富、盛名在外的大药师挠着头,惭愧地说着。
“好吧,还是多谢郗老了。”郁闷的季衍之在拜谢大宗师之后,拖着疼痛的身子回了房间。
“呃——”太难受了,他手上的毒已经蔓延到心脉了,季衍之捂着心口,坐在上好的檀木所雕制的床上。他感觉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仿佛有无数条毒蛇在蚕食着他的心、肝、肺。他不明白那个黑丫头是如何笑嘻嘻地忍着这样的疼痛的旁若无事。
季衍之很少多管闲事,他这次就动了一点善心,就把自己的半条命搭进去了。
“你干什么?”门口守卫弟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拜托,让我进去一下,我看一下秦昭师兄!”一个熟悉的脆音,音色中透着恳切,带着浓浓的少女气息。
“师兄——”宁安找准时机,挣脱了门口守卫弟子的束缚,急急忙忙地跑进内室。
“你不能进去,秦昭师兄在休息!”她身后的弟子拿着剑大声地喊着。
“让她进来吧。”季衍之虚弱地摆了摆袖口,让守卫下去了。
“师兄……对不起……”披头散发的黑肤小姑娘战战兢兢地低着脑袋,站在他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递上一白瓷瓶。
“这是解药。”宁安忐忑不安地抬起头,憨笑着,偷偷地打探着季衍之的神情。
季衍之带着人皮面具的脸阴晴不定,让人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秦昭师兄,你不要不相信我,这真的是解药,这是我……”宁安越说越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应该怎么解释呢?说我身中奇毒?那怎么解释我有解药一事呢?那直接坦白说我自己给自己下毒?可这不就要解释我为什么给自己下毒吗?打小就鬼点子多的宁安第一次感觉自己想不到辙了。
小丫头的眼珠子滴滴地转个不停,黝黑的脸庞上的表情十分生动、丰富。
“醒了?”季衍之觉得这姑娘十分有趣,故意用低沉喑哑的嗓音问道。
“醒了,醒了,多亏了秦昭师兄心地善良,菩萨心肠,救我于水火,真可谓是淑人君子,是我等学习的标杆。师兄正如及时雨一样,要不是师兄,宁安就离开这个美丽的人间了……”宁安如啄木鸟一般拼命点头,疯狂地输出脑中的夸赞之词。
“那你为什么要去找死呢?”季衍之的语调立即提高了一倍,冷冷地说道,好看的丹凤眼眯成了一条缝。
“当时意识不太清楚路,我太疼了,就想以痛止痛……”宁安攥着白瓷瓶,谨慎地措辞,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得季衍之不高兴了。
“那鞭痛怕是比不上你这血液中的毒侵肺腑来的更疼痛吧?”季衍之淡淡地诘问着。
“其实,那毒……”季衍之一句话炸的宁安一时不知所措了,她不愿这么赤裸裸地将自己的过去、自己的性格剖析在一个并不熟悉的人面前,但对于季衍之的救命之情,她却又无法说明缘由。
半晌,女孩无奈,却只能这般斟酌地回答道:“关于这毒,宁安有自己的苦衷,不便明说。但有一点,宁安这毒不是针对师兄你的。宁安很感激师兄的救命之恩、授课之情,这些宁安都铭记于心,现在的宁安无以为报,待来日,若有机会,宁安一定百倍报答师兄的情谊。”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多事?季衍之有些震惊。
可听到宁安的回答他的心口还是有些许的郁闷,“咳——”一大口的红血从胸口涌出,气息也变得急促起来了。
“师兄,你先把解药吃了吧。”
棘荆毒,毒如其名,若以口服,融于血液中,则使全身仿若陷于荆棘丛林中;若以肌肤触之,毒沿肌肤入体,其速迅猛,其势锐不可当,五脏六腑如受荆棘穿刺;虽不伤及性命,但能让人如临荆棘,与疼痛相伴。
宁安决定先把自己捅下的篓子堵上。
她上前几步,来到季衍之的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瓷瓶,伸手把药丸制成的解药塞进季衍之的口中,又端起旁边放置的茶杯,让他就着茶水吞咽下去。
“师兄,你好点了吗?”待季衍之呼吸平稳后,宁安关切地问道。
“你可以走了。”少年冷下的眸子盯着她淡淡地说道。
只是一个有过两面之缘的小姑娘罢了,在她放置的注意力太多了,这不像他季衍之的作风。
这就可以走了?宁安对季衍之180度大转弯的态度惊讶到了,但思及这位‘秦昭’师兄的身份,还是不能跟这般人走的太近,容易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出来。
“谢谢师兄,那我走了,这瓷瓶里的都是解药,万一……”努力弯起唇角的小姑娘看到季衍之瞥过来冷冽的目光,马上去掉转折,一本正经地说“没有万一,就是答谢师兄的救命之恩!”话音刚落,人就如离弦之箭冲出季衍之的房门,跑了。
没良心的丫头。季衍之有些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