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寒》了因。

35、预谋离宫

　　我给太后请安，顺便感谢她在宴会上的一臂之力。她不以为意，只是慈祥地对我说：“丫头既然是公主的身份，还是改称哀家‘皇奶奶’罢。”
　　我欣然答应，提到佛经的事，她又说：“那旧时的摹本字体过于紧凑且潦草，哀家老了，眼力不比从前，有好些都无那个神思去看。原先让下人抄过一些，却没有一个入得了眼的。你的字方正隽秀哀家看了倒是十分欢喜。”这完全就是瞎猫碰着死老鼠，字写得大写得方正全是因为我用毛笔写字的水平只有那样而已。
　　不禁汗颜，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陪着笑。

　　“烟姐姐果然在这儿！”我闻声抬头，玉墨柃踏进屋子，听他口气倒是特意来找我的。
　　太后见了他自然喜欢，却皱着眉佯装恼怒：“柃儿这是越发大胆了，怎的见了哀家也不行礼？”
　　他讪笑着下跪：“孙儿一时疏忽，这就给皇奶奶请安。”说完磕了个头。
　　太后笑道：“行了行了，起来吧。”又问：“今日柃儿不用上课么？”
　　玉墨柃搬过一张凳子坐在太后身边：“今日师傅恰巧有事。我本去烟姐姐的毓仪宫让她弹筝给我听，宫女说她来了皇奶奶这儿，便寻了过来。”
　　“丫头的筝弹得确实不错，既然你都寻到这儿了，哀家也乏了，你们先退下罢。”
　　“孙儿告退。”我与玉墨柃齐声道。

　　路上，玉墨柃问我：“姐姐，宫外可是比宫里好玩？”
　　“自然比宫里好玩。” 不管怎样总是自由的。
　　玉墨柃歪着头好奇地问我：“有哪些好玩的？”
　　呃，其实我也只是撇见过而已，那时住在洛府也未好好游览过街市，只能搬出一些电视里见过的哄他。
　　“唉，我只去过太子哥哥的府邸，他从不让我去外面，偶尔坐车经过时才能看到热闹的大街。那除了杂耍、套泥人还有没有好玩的？”他转而又很欣喜，道：“姐姐带我出宫玩吧。”
　　我愣了一下，后悔不该嘴快跟他讲这些，便安抚他：“你还小，每日还要上课，等你大一些才可以出去。”
　　“是吗？”他扁扁嘴，“每日上课真是无趣，师傅总是逼我学这学那，玩的时间都没有。”
　　真是被宠坏了，只想着玩，我顿生说教之意：“你是皇子自然要多学些本事，将来替国家效力，怎可以每日只想着玩呢？”
　　他有些不满：“那些太子哥哥做不就好了。”
　　刚想接话，却有些黯然，将来？万一玉君鸿真的被华惜念害死，以华惜念的为人，真能容下玉君鸿的子嗣？同样的，如果输的是华惜念，玉君鸿自然也容不下我。我轻叹了口气，两种结局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姐姐你为何叹气？”他倒是敏锐。
　　我掀了掀嘴角：“无事。只是天有些冷。”

　　晚上，我睡不着便抚起筝来。自从那日宴会险些被赐婚，我一直心有余悸，就差寝食难安了。宁贵嫔一派人显然是步步紧逼，先是设计陷害，然后是设计赐婚，下一次呢？我想了不下百便，华惜念之所以隐忍着不动手肯定是还有问题没处理好，在宫里待了这么久我与她的感情没培养起多少，以为可以在她身边打探到高人的消息也是一无所获。
　　我不禁嘲笑起自己的自以为是来。
　　这一路过来，我竟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一直固执地以为找到那位高人就一定能回去，从没好好考虑过事情的可能性。他与华惜念相熟，那我要回去的要求他答应我的可能性又有多少呢？
　　心思烦乱，我无心再弹下去，只得爬上床继续数羊群去。

　　皇宫守卫森严了一阵子，在玉君鸿的身体转好之后便稍有松懈，正好方便我出宫找凌舒扬共商大计。
　　知道他不会忤逆我的命令，可我还是不愿用强硬的态度，见了他，只是说：“凌舒扬，我有事找你商量。”
　　他自然恭敬：“小姐请讲。”
　　“首先，我得申明，我不是在与你开玩笑。”我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方道：“过几日皇上携同一干家眷到皇陵祭拜先祖祈福，我想让你扮成刺客将我掳走。”
　　听完我的话，他睁大眼睛，显然无比吃惊外加疑惑不解，“这……小姐您……”
　　“你别吃惊，先听我讲完。”我顿了顿，“届时侍卫的重点保护对象是皇上，我虽然不清楚祭拜的流程，但是只要找到机会我便会远离人群，你只要一直暗中跟着我，伺机将我带走便可。”
　　“小姐不想留在皇宫？”他蹙着眉仍然不解，“真要如此我现下就可带小姐离开，何必那样麻烦等到祭拜皇陵之时？”

　　“我不只要离开皇宫，还要离开琼淼，甚是是瑶国。要是今日便让你带我离开不甚妥当，你想想看，如果我不回宫，我义母肯定会知晓，既然你是我出宫时的贴身侍卫，我一旦失踪她便会怪罪于你，我怎可以只顾自己而陷你于不义呢？”
　　他错愕了一下，随即面露迟疑：“小姐……”
　　我皱起眉：“你在害怕？”
　　“自然不是，只是……”他有些吞吐。
　　“你有事尽管说。”
　　“还请小姐恕我直言。小姐作为公主，锦衣玉食享用不尽，主子对您又是宠爱有加，您何必想着法子离开呢？”
　　我苦笑了一下，复又轻扬嘴角：“世人的追求各不相同，非我所愿，别说只是公主，即便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后位我也不屑一顾。”
　　他一脸震惊，绝对的震惊，“您……”
　　我挑眉：“你不信？”
　　“不敢。”他立即转为恭敬地道，“小姐这番言论着实让我震撼，我从未想过会有女子不向往那样的生活，也未曾见过视身份地位名利财物为粪土的女子。”
　　言论被他升华了一番我自然受用，便拍了拍他肩，用肯定的眼神朝他点了点头，对他表示赞许。
　　他因我拍他的肩而身体向后缩了缩，我差点嗤笑出声，他欠身抱拳道：“我一定竭尽所能。”
　　“成败便在此一举。我要的只是在人前被掳走的假象而已，或者——”我心生邪念，“你可以在现场留下一些线索，将矛头指向原来陷害你的那些人，事成之后，你大可以向我义母自动请缨追查此事，借刀杀人也未尝不可啊。”我也可以借此拖延时间，先让他们朝错误的方向查。

　　他应该没想到我会有如此一说，看着我的目光像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我也不理会，随他怎样想，反正这是互惠互利的事情。
　　“还有，记住一点，你一定要随身带上烟雾弹，万一有意外情况发生无法顺利将我带出，你只管自己走便好了。”
　　打点好之后，我便回了宫，心里却无法轻松，这一次如果凌舒扬不能顺利将我带走，那不仅以后出宫困难，想要离开琼淼更是难上加难。

　　祭拜仪式主要是为了替新生的皇子祈福，而玉君鸿的身体似乎在大好之后总有这样那样的不适，他亦借此机会向先祖祈求庇护。那“神医”暂时成了玉君鸿的御用医者，所以这次祭礼不是皇室成员的他竟被破天荒地允许跟着去。那人平日在皇宫里也算得半个红人，还有人巴结，我对此嗤之以鼻，玉君鸿不好不坏的身子跟他有关也说不准。

　　皇陵依山而筑，占地面积虽比皇宫小，但是恢宏之势比之皇宫亦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大致看了一下四处环境，除了皇陵之前的大片空地外，两侧都是茂林，只要顺利藏进林子，能躲过追兵该是没问题的。

　　沿着阶梯一步步往上走，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四处扫了一眼，却一无所获，身旁的一干人等几乎都是微低着头。
　　又走了几步，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下，我本就紧绷着心弦，这一下险些“啊”地叫出声来。回头，玉墨柃漂亮的小脸便在眼前闪现，他一脸恶作剧朝着我嬉笑，用食指贴着嘴唇示意我别出声。
　　我压下开口的冲动，瞪了他一眼，真是个调皮的孩子，忽又不解，他不是应该在前面吗，怎么出现在这里？
　　他许是看出我的想法，向我招了招了手，我低下头，他凑到我耳边：“我偷偷溜过来看姐姐的呢，跟着母妃实在无趣。”
　　“马上到了，你还是回去待着吧，仔细淑妃娘娘怪罪。”我可不想被牵连了。
　　他嘟起小嘴，斜着眼睛觑我：“姐姐真是胆小。”
　　我的嘴角开始抽搐，小人难养真是至理名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