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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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们的遇见
元栾在程骐的带领下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慢慢坐在沙发上，看着黑屏的电视出神。
程骐打开电视机，调到一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据说这部电视剧是今年口碑最好的节目，广大群众都喜欢看。
程骐看了看表，也不早了，给元栾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喝点温水吧，对身体好。”便转身进了浴室洗澡。
电视里的女主角非常漂亮，男主角也帅气逼人。这会儿男女主角正准备一起出来见面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
果然，再好看的现代电视剧里的男女朋友也逃脱不了吃饭看电影的安排。女主在电影院里看着男主甜甜地笑，男主一脸宠溺地摸摸头，两个人手牵着手靠在一起。
元栾好不容易将注意力放在电视剧上，看见这一幕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左空。
想起她和左空的第一次相见，哦不，应该是第一次交流。
——
“诶大山！你好了没有！”
“哎还没呢！你继续帮我玩一下嘛！”杨芷的声音从不断冒着热气的厨房里传来，“爱你啦么么哒～”
元栾嘴角抽了抽。
这是元栾大二进大三的暑假，她和杨芷约好了在家庆祝杨芷的生日，不料这厮刚刚兴致勃勃地开始一局匹配游戏，突然抛下手机扎进厨房，发现杨母临走前锅里煮的面伴随着热水已经融成了面糊，大火的不断加热使锅里腾起了许多绵密的面白色泡泡。
“哇——老妈这是什么记性啊，去超市买东西不关火还开得这么大……”杨芷急急忙忙地关掉煤气灶，用锅铲捞起锅里的不明物体看了看，摇摇头慢慢把它倒进下水道。
冲洗完锅子后，杨芷又认命般的接了点水，一边开始煮面一边对元栾喊：“栾子我要开始煮面了啊——你帮我玩几把，这个赛季就快结束了我还想领那个巨炫头像框的呢……”
“好的好的，你注意安全啊……”元栾摸索了下这个游戏的基本操作，利索地开始了一局游戏。
——
与此同时，E城。
“空老弟你下完没有！？”一个胖子对着角落边的人影喊。
“快了快了。”
一旁的同学对胖子调侃说：“喊啥老弟啊，人家现在是社会上的哥哥。”
角落里的人影微微一笑，不予置否。
在KTV包厢内，一群略带青涩的人有的在大声唱歌，有些在聊这几年的生活琐事，有些在一起玩游戏开黑。与旁人衬托起来，角落里的那道身影显得略微有些孤独，窗外的阳光投下来，在他的肩膀和碎碎的刘海上撒下一层柔软的白光。
“开始了开始了，左空你会玩吧？”
“看别人玩过。”
二话不说，这几个少年开始了游戏里的厮杀。
“我又死了！这个`高山仰止’是谁啊！真他妈菜的抠脚，2-10的战绩也能混到这个局里来？”胖子边打边骂，“不会是你吧空老弟？”
“不是我啊，我是那个呃……金币碗里来。”
“不是你就……”胖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左空无声地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这不就是从没玩过的……”胖子的声音再度截然而止，“啊啊啊啊啊输啦我们输了！”在场的所有游戏参与者的手机都传来战斗失败的游戏特效声。
“我去！”包厢里有手机被丢到桌子上的声音，伴随着一些小声的谩骂。
“啊啊啊我的赛季大奖！”胖子跪倒在地，抱着旁边的另一个男生大叫道。
“不行，我要会会那个狗屁高山仰止！”
——
当元栾表面若无其事的在游戏里闲逛时，手机突然叮叮作响，消息框弹出来后就没有下去过。
【兄dei？在吗？】
元栾愣了一下，回复：【在，怎么了】
【是高山仰止吧？！】
【是啊】
元栾刚刚发送出去，对面那个人的消息就如洪水猛兽般涌来。甚至自己还被拉进了一个讨论组，叫做——讨伐你的讨论组——好像是来骂我的。
我不是胖子：【怎么回事啊老弟？】
我不是胖子：【2-10的战绩？玩蛇啊？？】
我不是胖子：【图片】
元栾点开图片一看，哦，原来是她的战绩啊…哈哈。
元栾刚想把打出来的不好意思发送出去，又有消息弹出来了。
黑黑黑黑：【2-10里还有一个是抢的我的人头！不可饶恕！】
黑黑黑黑：【菜鸡，能不能别玩了？】
带你装逼带你飞：【这技术一看就是小学生吧，妨碍劳资晋级傻叉】
带你装逼带你飞：【小子，小心下次我带社会哥哥给你点颜色看看】
元栾右边眉尾一弹，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字。
——
左空面对这些“走火入魔”的同学这样污染绿色网络环境的行为，本决定在“讨伐你的讨论组”里为元栾撑腰一下下，但是考虑到自己也并不光彩的战绩，他点开了与“高山仰止”的私人对话框。
——
元栾正用前所未有的速度蓄力打字怼人时，另一条消息弹出来了，手机显示它来自另一个对话框，该联系人的ID是呃，金币碗里来。
元栾顿了一下，碗里来的金币？
碗里来？
谁？
她马上就进入了武装状态。
【也是来骂我的？】
【当然不是[emoji]】
碗里来的那位发了个表情过来，是一只摇头晃脑的二哈，露出红红的舌头。
元栾双眼微眯。
什么意思？
当元栾还在揣摩这个表情的意思的时候，“碗里来”的那位又发了条消息。
【别和他们一般见识，我是不会嫌弃你的[emoji]】
啊～又是一个要骂我的。
……还直接来找我。
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什么大神，一个个的都来嘲笑我。
当元栾看到那个1-9的战绩时，她眼皮一跳，确认自己没看错。嗯，就是1-9。
——
【就你这个1-9，还有话说？】【呵、呵、就连我一个新手也起码杀了两个人】【等你什么时候厉害了，再来和我逼逼吧。】
看到消息的左空抿了抿嘴：我还是太善良了。
当胖子和他的几个队员正在造字骂人时，对面的“小学生”总算在讨论组里冒泡了。
【呵，小样们】
黑黑黑黑：【？？？？？？？？？？】
带你装逼带你飞：【小朋友能不能整点阳间的东西来啊】
【什么？你什么时候去阴间的？】【在阴间要好好照顾自己哦】【也一把年纪了吧，赶快找个人嫁了，少到外面祸害绿色健康的网络空间】
带你装逼现实中一脸黑人问号。
黑黑黑黑：【怎么有你这样骂人的啊？举报！我要举报】
【那不随你举不举报，像我这样的高级贵妇骂人骂得就是高级一些呢没办法[emoji]】
Emoji表情是那个吐舌头的二哈。
左空看见那个长得特别黑的同学在一边骂骂咧咧真的就要无脑得去举报了，想拦着却一半会儿又想不起那个人的名字。
叫啥来着。
于是所有同学都听见左空的声音在狭小嘈杂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地回荡。
“……那个黑仔。”
“！……”
“这你也还举报，有脑子吗。”KTV里太吵，左空说话用了点力。
“！！”
“你不怕把自己端了？”
“！！！”
声音清澈有磁性，说话咬字清晰，在一旁女同学眼中的致命吸引的情况下，那位黑仔动也不敢动。脸色和吃了大便马上就要喊奥利给一样。
不愧是混迹社会的哥哥啊。
他们对左空的了解甚少，只见他平时也不怎么来上学，一星期6天半的课他一般只上2、3天，但是成绩却不是一般的好，明明上课的时候也没多认真，整天打盹儿来着。高考后听老师无意提到过他的分数，挺高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没去读大学。
果然是混社会的啊。
黑仔的冷汗都出来了，此时他迫切的想要一个人出来解解他的围。
但是没人。几乎所有男生都在感叹这个上学的男生怎么越来越社会的同时，所有的女生都觉得这位帅气的小哥，是这样的——
黑亮松软的发轻轻搭在额头上，利索的眉探入落下的几缕黑发中，棱角分明但是却有着青少年特有的轮廓，一双眼睛里流着光，浅浅淡淡的眼睫无一时刻没表现他的淡漠。简直就是言情小说腹黑男二的标配。
左空自己也没想到好好的话说出来是这个效果，我明明也是在好好说话啊。
胖仔这时候出来说话了，他略显紧张的看了左空一眼，又把目光投向黑仔，假装义正言辞地大声说：“就是，赵四，你脾气也应该改改了，瞧瞧你一整天的，真是。”
原来他叫赵四。
所有人都紧张地叹了口气，当然除了左空。
但是那个讨论组还是没安静下来。那个带你装逼刚才被怼成那样，又见好兄弟黑仔萎了下去，实在是出不来这口气，又以为左空老哥想暗地里给那个高山仰止一个教训，于是在讨论组里叫嚣：【呵，小朋友，你知道我们这边有谁吗？】
【我们这边有个社会哥哥】
【小朋友知道社会是什么意思吗？】
【社会啊，就是——】
然后带你装逼的就发了好大一段话过去，具体的内容就是“社会是以一定的物质生产活动为基础而相互联系的人类生活共同体……”这样的内容。
左空远远地看了一眼那个……装逼。傻的一批。
别的讨伐者发现场子有点撑不下去，于是隔空喊了空老大一声。
“空哥，看组里。”
左空正在琢磨这个游戏的具体玩法，没再管那个讨论组的东西。这一喊，左空又回到了群里。
——
元栾看到对面的带你兄dei发了一句：【就是他@金币碗里来】
“空哥，吱一声啊。”
金币碗里来：【。】
元栾愣了愣，谁可以告诉我这个逗比碗里来是不是抢了那个社会大哥的台词？又看见组里半天没消息，想这应该就是那个社会大哥了？
高山仰止：【[emoji]】
碗里来：【[emoji]】
还是是那个哈士奇吐舌头的表情。
元栾愣了下，接着像明白了什么东西一样，打字打了好久，按下回车，将那一段话发了出去。
【小孩子嘛，敢听真话需要勇气，敢说真话需要魄力。而你们三看看自己，一个来跟我讲解社会的含义，满口脏话；一个口吐芬芳，还要举报我；一个伪装社会大佬来恐吓我，结果全部都是小学生。】
【心思简单了，你的世界就简单了。现在你们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一个人想尽快优秀就必须主动寻找挑战，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以后还是少玩这样的游戏了，抓紧时间读书，找个好工作，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是吧。】
【@金币碗里来@黑黑黑黑@带你装逼带你飞】
对面没有回应，元栾继续发。
【当你的才华还撑不起你的野心时，就应该静下心来学习，】元栾有点忍不住笑，【俗话说得好一个人性格的缺陷，都可以在童年找到原因。所以要好好珍惜你们的童年～】
元栾发完后笑了好一会儿，心想都快感动自己了，他们应该也洗心革面了。
笑完，她的眼眸又黯淡了下来，嘴角也恢复了平常看起来的样子。没想到妈妈之前总是对自己说的话居然会被自己用上。
果然，儿女还是会渐渐变成父母那样么。
杨芷的面做好了，杨妈也回来了，元栾该上桌吃饭了。
【不跟你们说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语罢，便关了手机，还给杨芷，开始吃生日饭。
——
胖同学看着这从天而降的鸡汤，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连在旁边潜水的黑仔都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这是什么操作。
左空过了一会儿，才看懂这人的脑回路。他的面庞上缓缓升起一抹无奈的笑意。
他找到自己与那位高山仰止的聊天界面，但是无论发什么消息都没人回应。
【？】
【你不会真把我当小孩了吧？把那个胖子当小孩没关系，但我是一个已经成年了的标准社会主义接班人啊】
【[emoji][emoji][emoji]】
没有回复。
——
这些话在好久好久以后元栾才看到，才发现原来就是身边这个人发的。
元栾在家庭的压迫下长大，那个人算是她从头开始到遇见他为止那一截生命中见到的为数不少的光。
以前妈妈只管着哥哥，后来哥哥上大学选了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妈妈的精力便全部放到了还在上高中的元栾身上。
一个人以前拥有的东西一旦失去，便会更加企盼它的再次到来，并且更加珍惜。后来在元栾的生活里成为光源的，就是左空。
又过了好久，她与另外一个人结婚了。
元栾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水滴像一颗颗石子击破了平静的湖面，留下蹦起的水花和一圈圈涟漪，涟漪之间相互影响和交错，水面波动得厉害。
是化为石子的水滴，还是化成利刃的水声？接触她的身体，敲打着她的心。
过了许久，久到元栾胸口只剩下碎片，一片片的，心脏碎片。
有些光，照着照着就熄灭了，留下更深的黑暗。
左空，像是冰冷的烛台上的一支蜡烛。没发出多亮多耀眼的光，也不够温暖。但是却燃烧了很久很久。久到元栾以为它像其他的一样熄灭了，拂开纱幕，映入眼帘的是熔化烛台的蜡液和为她颤抖不止的一点点微光。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