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繁花玉生骨》簪花公子

3、前情

　　大兴三年，秋。
　　大晋皇宫。
　　“父皇，司马一族自前朝以来内外多受钳制，众门阀多骄奢逸糜，儿臣奏请父皇痛下决心匡正社稷，若无雄良之师，国之危矣，若无万斗之米，国之困矣，若无集手之权，司马之不幸矣”。

　　皇帝看着一身正气的太子，百转千回。
　　“起来吧”。
　　太子心里松了一口气，面上依旧明睿持稳。
　　“太子有何良策？”。
　　“回父皇，如今王氏盛权，马王共天下的传言愈演愈烈，而北边石勒雄狮又虎视眈眈，可谓内外交困，儿臣提议重用王府旧人和门阀新贵，以制衡王氏”。
　　“详细说来”。
　　“是”。
　　“父皇可重刘隗、刁协，据儿臣所察，此二人对皇室忠心耿耿，且与王氏有旧隙，若父皇肯重用必成心腹，此二人没有根基，即便给他天大的官帽也成不了权贵”。

　　皇帝思索良久，恰如太子所言，“太子欲以二人对抗王卿，以削弱王氏势力？………未免鸡蛋碰石头”。
　　太子浅笑，“不然。煮熟的鸡蛋也会砸死人”。
　　“哦？”
　　“如今北方地区战乱不断，江南一带安定繁荣，必然吸引众多流民南下，无论东西南北，都是我大晋的子民，是我司马一族未能护好河山才致崩溃分离，先请父皇下令释放扬州地区沦为僮客的北方流民，再请父皇赐儿子操练之权，儿臣拟让东宫左右卫率操练流民，勇武强壮者征入行伍，其余耕织农桑，儿臣会安排刘、刁二人暗中布置军事，启用南宫、顾、陆三家子弟，立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兖州、豫州等六周军事，以刘隗为镇北将军，都督青州、徐州等四州军事，各率万人，分驻合肥、淮阴，一则可北上讨伐石勒，拱卫北方防线，二则可与驻守江夏的骠骑将军之子顾毗形成对王敦的夹击，王家势大，不可不防”。

　　皇帝看着沙盘心中已有盘算，“王相又该如何？”
　　“丞相于大晋居功至伟，可载千秋，儿臣心疼丞相为大晋忧思竭虑，恳请父皇准予丞相安心养病，儿臣定当亲自前往照料”。

　　皇帝思虑片刻，极为满意地看着太子。
　　“也罢………吾儿宽仁睿智确有明君之风”。
　　“儿臣自小被父皇悉心教导，实乃耳濡目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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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
　　“臣妾王曹氏携众亲眷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一进入丞相府便见王曹氏携众跪迎于地，庄重守礼。
　　“夫人请起，都平身吧”。
　　“太子亲自前来，不胜荣光”。
　　“夫人谦誉，丞相乃国之顶梁，本宫身为储君，自当亲□□劳”。
　　“谢太子殿下，这边请”。
　　“不知丞相身体可有好转？”。
　　“昏昏欲睡，食些清淡小粥尚可”。
　　丞相夫人王曹氏引着太子往内宅走去。
　　“床前谁伺候？可有贴心之人？”。
　　“回殿下，妾雷氏悉心伴于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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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侍药的妾雷氏见太子殿下光临，忙把汤药放下，伏地迎接。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殿下万安”。
　　“免礼”。
　　“夫君，太子殿下来看你了”。
　　“老臣，参见……”
　　太子见王丞相作势起床，忙招呼他躺下，“丞相无须多礼，快躺下”。
　　妾雷氏静静地退出内室。

　　“丞相身体可爽利些了？”，太子看向王丞相的眼神颇为关切。
　　“老臣只是秋寒入体，老毛病了，无碍，无碍，多谢陛下和殿下的体恤，太医今日把过脉，说老臣过几日便可正常列朝”。
　　太子拍了拍王丞相的手，以示宽慰，“汤药端来”。
　　“这………使不得”，丞相夫人当即跪下。
　　“太子，折煞老臣了，万万不可”。

　　太子随侍将汤药递到太子手中，“丞相与父皇乃推心至交，便是本宫唤一声“叔父”，也是当得起的。再者，丞相为大晋天下鞍前马后十余年，熬白了双鬓，熬坏了身，本宫这一碗小小地汤药哪能抵得过丞相为我司马家立下的汗马功劳，丞相与夫人莫再推辞”。

　　太子舀了一勺，吹了一口，轻柔地递到丞相嘴边。
　　丞相给夫人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莫推辞。
　　“父皇时常提起时任琅琊王诸事，赞誉丞相睿智、尚节俭、有大德，今日本宫匆匆来访，所见果然清简，丞相以身作则，实乃当世楷模，本宫决议发出禁奢令，号令天下学之”。
　　“太子向来有宏图大志，老臣自当勉励，只是如今时局未稳，朝廷与世家又盘根错节，太子欲提振风气自然极好，万不可操之过急，太子将怀中手帕拿出来，亲自擦拭，“丞相思虑周道，所言极是”。
　　王曹氏恭恭敬敬接过太子擦拭的手帕。

　　“老师好好将养，勿要牵挂朝中之事，本宫跟随老师学习多年，也该接受检验了，待老师身体彻底养好，本宫会亲自迎接，大晋，离不开老师，父皇和本宫更离不开老师”。

　　王丞相看着太子坚决、果断的眼神，心中一滞又五味杂陈，皇上这是防着我啊。果然一代更比一代强，隐忍不发但求一击即中，心思缜密又滴水不露，不愧是自己曾经教过的学生，也罢，能让太子躬身侍药已是天大的福分，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便当一回闲人吧。
　　“老臣多谢陛下和殿□□恤，原本打算入冬请旨休沐两月，如今得殿下垂怜，老臣感激不尽”，丞相流露出十分感激的眼神。

　　“那就不打扰老师休息，学生回宫了”。
　　“众人听令”。
　　室内一干人等，悉数跪伏于地。
　　“丞相乃国之柱梁，尔等务必悉心侍奉，如有违心者，厉惩不饶，若能早日助丞相康复，本宫自有赏赐”。
　　“吾等拜谢天恩，恭送太子殿下”。
　　……………………………………

　　“夫君，这是汤药释帷权啊，可要修书给堂兄”。
　　“雷霆雨露均是天恩，莫欺少年穷，咱们这个太子啊，有大智慧”。
　　自丞相闭门养病之后，太子司马绍便加紧对新旧门阀的制衡，一方面努力培养自己的势力，大力扶持岳家虞氏和亲信南宫世家，一方面又提拔南方本土士族顾、陆、周、张等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