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太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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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岛平平无奇的一天从早上的吐血开始。
虽然没有痛觉但是身体的崩坏程度一直在稳步上升，稀里哗啦呕了一洗手池血后，伴随着轻微的眩晕开始吃早餐。
然后嘧着小罐罐的亚铁口服液处理公事，两个小时后办公时间结束（是的这就是她一天的工作时间了），稍微乔装一下到大街上去瞎逛。
回家的时间取决于藤原先生找到她的速度，在老人家对这种另类的躲猫猫还没什么经验时，三岛不止一次的随便睡在街角，那时的她和横滨遍地的流浪汉们唯一的差别大概是她还会去便利店买东西，不至于在垃圾桶里捡吃的。
这种略显悠闲的闲逛活动终止于一次抢劫，在那之前所有人都没意识到小春小姐的身体已经像一块破烂抹布一样不中用了。
三天后在医院醒来的三岛看见了守在床边的太宰治，还有他手边没削完的苹果。
她费劲巴拉地扯了下氧气面罩，未果。看着急切的站起身走到床前的青年，声音干涩地问他，“佐佐木呢？”
太宰治的去抚摸她头发的手僵在原地。
“叫他来见我。”
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帮忙叫了人。三岛看着他的背影，困扰地皱了皱眉头。
世人总是容易把人类这种生物想象的过于长情，她没想到胆小如太宰治也会犯这种主观错误。
若遇到的是万分之一的温柔好人那就罢了，不巧的是她自己是这个冷漠的群体中尤为冷血的一员。
明明两人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联系过了，这种不闻不问的原因，除了太宰治的逃避以外就只能是三岛的不在乎了吧。
把对方想象的过于美好可是同时施加在两个人身上的负担啊。
......
佐佐木信城快步走进病房，凝重的表情在见到醒过来的老板时略微舒展开来，但随即眉头又紧成一团。
“孤儿院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刚刚苏醒生命体征还摇摇欲坠的小春小姐这么问了。
秘书的表情写满了不赞同，但还是尽职地汇报工作，并且尽量精简字句减少听者的负担。
中途他看了一眼坐在床边沙发上的太宰治，对方无辜的回望过来，“阿嘞，是什么我不能听的东西吗？”
明知故问。
三岛咳了一声，让秘书继续。于是佐佐木向太宰点了下头算是对刚刚行为的抱歉，虽然他仍然认为太宰治应该出去。
他明明没有批过这个人来探望的权限，他却比自己更早的出现在醒过来的小春小姐身边，只这一点就足够让他忌惮又厌恶了。
“那个袭击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听见这话的一瞬间秘书先生的厌恶没有压制住，好像眼前又出现了小春小姐被送进手术室时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抿了抿嘴唇，尽量平和地说：“按照您的指示，暂时看管起来了。”
“那孩子还有一个有异能力的哥哥，听说妹妹被抓来闹过事，已经被制服，目前正被福泽阁下看管着。”
“说起来，福泽先生情况如何？”
佐佐木暗叹老板的敏锐，不提她本人的想法，其他人心里让小春小姐在横滨如此混乱的情形下出门的底气就是雇佣了银狼保护。
原本几乎所有知情人对这件事都不甚满意，在建议被老板驳回后才勉强按耐下饱含担忧的不满。所以小春小姐入院的那一刻，之前积攒的不满理所当然的一瞬间爆发开来。
【让雇主被小女孩刺伤，这样也算得上是“银狼”吗？】诸如此类的话还算是含蓄，在佐佐木信城和藤原管家的极力禁止下，那些偏激分子才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即使如此，也像是绷紧了绳索的恶犬，躁动着。
佐佐木知道的更多，所以他既不能让自己人做的太过分把福泽谕吉逼走，也不能让福泽谕吉被逼到反击伤了自己人。
直到小春小姐醒来，他都做的很好。
“福泽阁下很愧疚，曾对我说过您醒来后想见您一面。”他说。
三岛打了个哈欠，刚醒来的她有些精神不济，虽然这个句子听起来自相矛盾。
“别打马虎眼，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佐佐木苦笑一声，“您也知道手下的这些人......若您能更爱惜一些身体，大家也不必这样大惊小怪。”
太宰治看他就这样把这三天的事轻轻揭过，好像那些明里暗里的讽刺羞辱都不值一提，而三岛听见这话只是点了下头，没有一点追问的意思。
想到自己这几天看到的一切，他垂下眼睑，遮住暗沉的眼神。
他想三岛对自己态度突变是有理由的，而她身边这群人，实在过于危险了。
“福泽先生我稍后会去见，你转告他——”三岛眯了眯眼睛。
“你转告他，我·一·切·都·好，请他不必过于自责。”
佐佐木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事吗？”
“您刚醒，大概需要让医生检查一下。”
“......”
唯有这个三岛完全无法拒绝。她目光死地看着绿间医生北极冻土一般的脸色，还有藤原管家笑眯眯的威胁。
绿间医生：“情况还不是很稳定，建议多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三岛：“不，我......”
藤原：“住院吧，看来老夫已经无力约束小姐的行为了，实在令人羞愧。”
三岛：“不，藤原先生......”
绿间医生：“身体比上次检查而言更加虚弱了，你们平常有好好照顾你们小姐吗？”
佐佐木：“非常抱歉医生，这都是我们工作的失误！”
藤原：“老夫惭愧......”
......
三岛：所以你们是在暗讽我吗？三个人？？合起伙？？？
最终还是住院了。
送走了一大群人后，三岛终于看向了安安静静坐在一边的太宰治，而对方也正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她。
三岛不太喜欢这样的眼神。
“对许久不见的朋友投以这样的目光是否有些不妥，太宰君？”
这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对方的哪根神经，让本来还在冷静观察的太宰治突然露出某种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
硬要形容的话就是在家里无法无天的猫在某一天突然被告知禁止在主人工作的时候跳上书桌把桌面弄得一团糟时的委屈震惊，或许还带一点愤怒和轻微的惶恐。
三岛叹了口气。
她不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因为她自己以前就是这样的人，对这类人的难搞程度熟悉的令人心累。
若把建立关系的过程看作是攻略游戏的话，撇开特别阳光的一类，普通人10点的好感值可以称作泛泛之交，此时互动通道开启，通过付出一定的代价会收获相应的东西；
到达50点好感值可以成为挚友；
80点好感值会心生爱意，不同种类的；
100点好感度......不存在100点，只有虚拟世界才会有好感度满值这种东西。
总而言之，攻略者最后一定会有所收获。
而太宰治，你必须通过特殊事件开启他的对话，不停地付出并编出一个十分合理且几乎对他毫无损害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促使你如此付出的理由才能让他安心开启互动通道；
此后仍然要小心控制收支比（多半是你亏）才能维系那摇摇欲坠薄弱到一次失误就能断绝的关系（案例请见三岛发了一次脾气太宰就硬是半年没有联系她这件事）；
他会一次又一次地试探你的底线，通过确认你对他的容忍度来感受你的爱意，偏偏又不知节制不知收敛，最后即使勉强达到了80的爱意值，也不一定能达到真正的happy ending。
他的随心所欲都是你纵容的结果，但你对此毫无办法，这段关系必然扭曲而不公，充满独裁和压迫。
你也可以退出，如果能忍受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如果你不在意他对你把他抛在半路的责怪带来的愧疚。
一眼望去，每条路的尽头都写满血本无归。
三岛觉得及时割掉身上的腐肉才是最明智的，多犹豫一刻，掉的血肉就越多。
她也曾有过这样敏感而脆弱时候，在她刚刚开始流浪时。
但她和太宰治不一样，同样是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她只会责怪自己。她对周遭的一切都抱有歉意，对爱着自己的人则心怀感激。
就如以最初的状态面对太宰治时，太宰会不停索取，而她则予取予求。
幸运的是她最初遇到了很多很好的伙伴，他们如太阳般热烈而磊落的爱意融化了那个内心空空荡荡的孤魂野鬼，成就了三岛由纪夫如今的灵魂。
这样的经历注定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对与自己遭遇相同的人视而不见，就像圣母一样散发着好骗的光芒，连自己的事都毫无把握却要逞能的拯救别人堕落的心，最后的结果不能说是全军覆没也跟无一幸免差不多了。
然而这种几乎算是懦弱的善良随着无尽的时间被磨灭了，现在的她只会用最小的代价换到最多的成果。就算中途伤害了什么人，面对控诉也会面无表情地告诉他们，“没有任何补偿，碰到我算你们倒霉。”
就像此时面对太宰治。
不，还是有所不同。太宰治很聪明，所以她在衡量割掉这块肉的后果值得她用怎样的方式来下手。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太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