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非典型性加图索》天海光来

3、第 3 章

　　在楼层弥漫的焦糊味中，恺撒在掩体墙后平复着心跳。

　　那个女孩没有穿任何颜色的作战服，她不属于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任何一方，看起来只是一个不清楚状况的新生。也许他现在应该像对其他新生一样，严厉地喝一声“无关者出局”，将这个误入战场的孩子赶走，但他什么都没有做，他只能怔怔地在满地狼藉中回忆刚才匆匆一瞥看见的脸。

　　……太像了。

　　那个加图索家名义上的女主人安静的躺入水晶棺中的时候，恺撒已经十三岁了，彼时他悲伤地在教堂中向永眠的女人打着手语，母亲最后的容颜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里，哪怕时至今日，不借助任何照片也能轻易回忆出来，而刚刚那一张脸，简直让人恍惚间以为是旧梦重回，或是一场不合时宜的幻觉。

　　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两个毫不相干的人长得如此相似吗？恺撒无法给出答案。

　　他再次向楼下看了一眼，猛烈的战事只爆发了一会儿，在狮心会和学生会这交战双方疯狂的火力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人还站着了。而那个孩子借着掩体，正向他所在的小楼摸了过来。恺撒随手开了两枪，子弹打在索尔的脚边，却并没有阻止她的脚步。索尔抬头看他，两双罕见的冰蓝色眼瞳遥遥相视。

　　“这是学生会与狮心会之间的较量，新生不必参加！”恺撒没有借助任何扬声设备，高声向楼下的孩子解释。

　　谁管你学生会家长会，我摸过来狙你是私仇。

　　索尔不高兴地撇下嘴角，那个叫加娜的女孩活泼热情，虽然话多了些，但真诚不是作伪，她还是挺喜欢那个姑娘的。刚刚还好好站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中弹昏迷，任谁都要心生火气，索尔摸过来想给那家伙也吃一弹。

　　恺撒似乎放弃了劝说她，毫无预兆地收起了武器，索尔能从窗户看见，那个金发的男人迅速撞开房门进入了走廊，他想转移阵地！

　　好机会！在走廊中转移的时候必然不能冲她射击，索尔钻出掩体，想趁恺撒不能攻击的空挡先进入他藏身的建筑，现在场上战事刚熄，硝烟未散，应该没什么人注意她。而就在此时，停车场的某个扩音系统突然工作了。

　　“恺撒，你还有几个人活着？还要继续吗？”

　　“楚子航，干得不错，”恺撒回答的声音从同一个扩音系统出来，透着些笑意，“我这边只剩我和一个女生了，想用女生冲锋吗？”

　　索尔听见“还剩一个女生”，脑海中警铃大作，然而此刻再想撤回掩体已经来不及了。一颗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逼近，索尔看见有血花在自己身上绽开，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却没有到来，她只觉得突然变得很困，在意识彻底消失前，索尔看见子弹发出的方向有个穿着深红作战服的红发女孩，耳朵上的四叶草坠子闪闪发亮。

　　索尔再醒过来的时候，居然还是躺在原地的。

　　一群白大褂在满地“尸体”中穿梭，时不时给人来一针，而那些被扎过针的“尸体”没一会儿就能重新站起来了，场面之魔幻活像什么生化实验的现场。

　　大概是那些子弹特殊吧。索尔有点郁闷，子弹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才发觉，那子弹应该是做过什么处理的，打在身上连皮肉伤都没有，只会夺去人的意识。

　　索尔挣扎着爬起来，子弹的副作用还没有过，她现在四肢无力，连思维都有些迟钝。她张望了一下，想看看加娜有没有醒，然而索尔刚站起来一回头，就撞上了一个坚硬的胸膛，麻醉剂影响下脑子不太清醒的孩子当即遵从本能后退几步，弯腰捂住自己被伤害的鼻子，无意之中给了面前的金发男人一个九十度鞠躬。

　　恺撒：“……”

　　恺撒想拉开小孩的手看看撞成什么样了，但索尔已经回过神来，放下手又后退了几步，警惕地看着他。

　　“你是这一届的新生吧？你叫什么名字？”恺撒问。

　　索尔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弓着背，不由自主地又后退了一步。原因无他，恺撒的气场太能激起她本能的防备机制了。如果索尔是个动物崽子的话，这会儿可能已经开始炸毛龇牙恐吓对方了。

　　从小到大没有监护人在身边保驾护航，教育引导，索尔面对的一直是人类社会最原始真实的人性，有好有坏，有善有恶，太过年幼的孩子根本无法条理清晰地去分辨清楚。但在不知道栽过多少次跟头之后，索尔自己进化出了一套野生动物一样的本能，她能通过细微的举止来判断面前人的情绪，是别有目的还是真诚友善，也能根据人表现出的气场来判断此人对自己是否有威胁性。

　　就像路明非或是加娜，他们温和的像食草动物，真诚无害，索尔也就提不起防备来，她可以顺其自然的和他们相处。但眼前这个男人不一样。

　　隔着几步远索尔都能感觉到恺撒身上皇帝般的压迫感，没有攻击性，但当他靠近的时候，索尔觉得像有一头雄狮一脚踏入了她的领地。狮子没有进攻的意图却有进攻的能力，谁能保证他不会一时兴起磨个爪子？毕竟刚才自己还摸到他楼下试图给他一梭子呢！哪怕现在大家都卸下了武器，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索尔也本能的不敢松懈。

　　于是刚过来说了一句话的恺撒迷惑地发现气氛似乎有些单方面的剑拔弩张，他引以为傲的社交能力石沉大海，对方甚至连第一句话的茬都不接。他只好再次解释：“学生会和狮心会在进行自由一日的活动，流弹射中了你的朋友，可能让你误会了，我以学生会会长恺撒·加图索的身份向你表示歉意，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个人也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他这一番话说得很诚恳，礼貌而善意，索尔绷着的背慢慢松了一点，张了张嘴刚想回答恺撒，突然注意到他后半句的“有些事情想谈谈”，心中有点迷茫，要谈什么啊？误会不是解开了吗？

　　好巧不巧，不远处一个秃到头顶反光的小老头怒气冲冲地走过，嘴里还在大声嚷嚷：“看看，看看！都破成什么样子了？这得要多少费用来维修！”

　　是啊，红黑两方一番激烈交火之后，建筑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比如眼前这栋楼，红方就是从这楼里涌出来的，这栋楼大概是属于学生会的建筑，现在有一层的玻璃都碎的差不多啦……索尔视线漫不经心地扫了扫，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

　　索尔看了某层窗玻璃一眼。

　　索尔瞳孔地震。

　　啊这。

　　刚打算说出名字的嘴缓缓闭上，谈谈还能谈什么呢？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给人家一层楼的玻璃都打碎了，附在子弹上的言灵大概还弄坏了不少内部设施，这会儿不谈赔偿谈什么？谈感情吗？不行，名字不能说，一层楼的玻璃和家具，赔不起的。

　　索尔决定聋哑A级做到底，全然没想过卡塞尔A级总共就十几个，恺撒回去随手刨刨花名册就能找出她来。

　　小崽子心虚到极点后归于平静，也不警惕防备大狮子了，那双看向恺撒的冰蓝色眼睛里流露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安详。

　　恺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