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卡/伪现pa】为你献花》九荠

1、为你献花

　　01.

　　“所以，你是说，未来的卡卡西是个人渣？”

　　十八岁的宇智波带土不可置信的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行字。

　　“是的。宇智波带土，旗木卡卡西是个人渣，所以，不要再追求他了。”

　　宇智波带土看着哪行和自己笔迹一模一样的文字一个一个浮现在笔记本上，连起笔和回锋都分毫不差。

　　可是，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还是，还是说那个卡卡西。

　　宇智波带土小心翼翼的瞟了一眼侧前方那个沐浴在阳光下的身影。

　　他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

　　“宇智波带土”

　　老师的声音打断了宇智波带土还没来得及陷进去的思绪。

　　他急忙站起身，又在老师不算严厉的批评声中红着脸坐了回去。

　　下意识又看了一眼前方的旗木卡卡西，白发的青年低着头，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宇智波带土的窘态。

　　宇智波带土暗暗松了口气。

　　02.

　　“所以，我未来真的和他在一起了？”

　　宇智波带土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好像在云上飘，事实上，他的字迹确实飞扬了起来。

　　“这样说也没错，你在十八岁的时候向他表白了，他同意了。”

　　宇智波带土忍不住的哼了一声，引得他的同桌扭头看他。

　　他讪笑着摆了摆手，瞟了瞟周围自习的人群，又低下头装作解题的样子。

　　“但是，这并不是一个美满的爱情故事。旗木卡卡西根本不值得你托付终身，他这个人，爱装而且做作，矫情又小气，根本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

　　宇智波带土盯着笔记本上新浮现的文字拧起了眉毛。

　　“你不是说你是‘我’吗？你说的一直是‘你’啊！你这个家伙，不要再伪装我了！”

　　宇智波带土写完后得意的看着新文字浮现的时间变长了，他就知道，这肯定是什么其他人的恶作剧吧～

　　宇智波带土才不会这样说旗木卡卡西，而且，难道对方以为他不看《哈利·波特》吗？

　　他翻到笔记本第一页，上面潦草的写着一行“宇智波带土，不要爱上旗木卡卡西。”

　　因为过于潦草，宇智波带土无法辨认字迹，可是，随着他回复“为什么？”

　　笔记本上浮现的下一句话就和他的笔迹一样了！

　　这是什么，这证明，这个家伙，肯定只是在模仿他的笔迹罢了！

　　久久不见回复，宇智波带土猜测笔记本对面肯定是没招了，也不看看他是在骗谁啊……

　　“其实，我是你和旗木卡卡西未来领养的孩子。”

　　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难听又刺耳的声响，宇智波带土一屁股坐到地板上的时候看到前排的旗木卡卡西转过了头，他那没睡醒的视线对上了宇智波带土瞪大的眼睛。

　　宇智波带土摔倒在了地板上，旗木卡卡西扭回了头。

　　03.

　　“哦，原来是我儿子啊～”

　　宇智波带土雀跃的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仔细看了看那个家伙新写的那句话，有他的回锋，还有卡卡西秀丽的字形，这个家伙，肯定就是他们两个的孩子～

　　“所以，你还是远离旗木卡卡西吧。”

　　笔记本上新浮现的话，让宇智波带土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

　　“好吧，实话告诉你吧，其实，未来的旗木卡卡西，确实是个人渣。”

　　宇智波带土挑了挑眉。

　　“我不信。”

　　旗木卡卡西是什么样的人，他能不清楚吗？

　　“你睡觉的时候喜欢搂着旗木卡卡西，像个八爪鱼一样。”

　　啊？

　　“你吃饭的时候，经常添加致死量的糖。”

　　嗯？

　　“你经常偷拍旗木卡卡西。”

　　哼？

　　“你有一个远大的理想……”

　　宇智波带土在这句话彻底写完之前，写上了“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

　　“离旗木卡卡西远点。”

　　笔记本上又一次浮现了让宇智波带土远离旗木卡卡西的话语。

　　“为什么呢？如果你是我们收养的，你就应该撮合我们吧？不然谁来收养你啊？待在孤儿院很好吗？”

　　“我承认，最开始，你们确实是一对很棒的家长。可是，旗木卡卡西真的是个人渣，他伤透了你的心，所以，我不想让你伤心，你从现在起就离他远点吧。”

　　宇智波带土撇了撇嘴，居然真的是小孩子吗？除了字写的不错外，逻辑乱糟糟的，除了写这些，他/她还会写别的话吗？

　　“你叫什么名字？男的女的？”

　　“宇智波阿飞，男的。”

　　“tobi？obito？谁给你起的名字啊？这么没品味。”

　　“……那你觉得怎样算是有品味？”

　　“像karasu（鸢）这样？”

　　“我不喜欢。”

　　04.

　　“所以你的名字是谁起的？”

　　“旗木卡卡西。”

　　“啊，真是个好名字啊。”

　　“你还记得你刚才说什么了吗？”

　　宇智波带土用圆珠笔涂黑了上面的话。

　　于是文字变成了“tobi？obito？谁给你起的名字啊？这么■有品味。”

　　“……”

　　对面似乎是有些无语，宇智波带土眼睁睁看着笔记本上完美的“……”变成了“……●”

　　“你在想什么？”

　　“啊，只是在想，你当年和旗木卡卡西也这样吗？”

　　对面的家伙另起一行写道。

　　“目前还什么都没有呢，你知道多少我两交往的细节啊？”

　　这次对面没有再把笔放在纸上晕染出浓重的墨迹了，但还是比平常迟了一些的回复：“大概知道你马上要表白了。”

　　05.

　　“那，那个，你说的，未来发生了什么？”

　　宇智波带土没忍住摸了摸书包夹层深处的情书。

　　“……你和旗木卡卡西不合适。”

　　“我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宇智波带土感觉有些烦躁。

　　“就像我说的，你们一开始确实算得上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不然你们也不会收养我了。但是，你也清楚，你们之间困难重重，旗木卡卡西家一脉单传，你家又是大户人家，你们遭遇的阻碍远远超乎了你们的想象。”

　　“这根本不是事。”

　　宇智波带土回忆了一下老头子的脸，他会成为他和旗木卡卡西之间的阻碍？呸，腐朽的老头子。

　　又回忆了一下家长会上旗木卡卡西那个严肃的父亲，嗯……他怎么可以骂岳父呢？肯定都是老头子的错。

　　“确实，如果只有这些外界因素，完全不会成为你们之间的阻碍。你们会分开的主要原因，还是在内部。我不是说了嘛，我是你们的孩子，我能察觉得到，你们在一起生活的很痛苦，所以，放过彼此吧。”

　　“就这样？情侣之间需要磨合很……”

　　“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说过了吗，旗木卡卡西是个人渣啊。”

　　没写完的话被打断，宇智波带土有些生气，这个家伙怎么说来说去就会重复这一句？

　　真的是他们领养的孩子？感觉还没有笨卡卡聪明。

　　宇智波带土把笔记本翻回第一页，一鼓作气的涂掉了所有说卡卡西是人渣的话。

　　“你和旗木卡卡西真的不合适，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子吗？他酗酒，而且情绪不好的时候还会打砸家里面的东西，你们一起买的鱼缸都被他砸碎了！还有一起买的盆栽，一起买的挂画……他还打你们一起养的宠物狗帕克！”

　　“你说的真的是卡卡西？”

　　宇智波带土第一反应是对面在瞎编，虽然笨卡卡长着一张会抢小孩糖果的脸，可是他可是亲眼看到笨卡卡在学校附近的小巷里面喂流浪狗的！

　　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会随便打砸东西？

　　“不对，他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是不是我惹他生气了？”

　　“就算真的和你有关，这不是正证明了你们不合适吗？”

　　这次对面倒是回复的很快。

　　“那肯定是我的问题啦～”

　　宇智波带土放下了心，如果是他惹了卡卡西生气，导致卡卡西一时没收住脾气，那可太正常了，他家老头子也老是被他惹生气，打砸一些东西而已嘛～

　　“那你想让我说实话吗？”

　　“什么？”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旗木卡卡西会生气吗？”

　　“……我碗没刷干净？我地没拖干净？还是说，我把你接丢了？话说你多大了啊？”

　　宇智波带土从学委的作业堆里精准的挑出旗木卡卡西的那一本，他先是在内心赞叹了旗木卡卡西公正的字迹和完美的答案，然后迅速抄了起来。

　　“你就这么确定干这些事的都是你？我17。”

　　前桌说着让他抄快一点，大家都在排队等卡卡西的作业，宇智波带土没有抬头只一昧应着。

　　“难道不是我？我难道会让卡卡西干这些事？你居然十七了？”

　　“怎么了？”

　　“我以为你七岁呢。”

　　“……”

　　“还在嫉妒父母关系太好忽略你的年龄呢～”

　　“……没有这回事。”

　　“那你到底为什么致力于拆散我们？”

　　在前桌不时投来的焦灼的视线中，宇智波带土把旗木卡卡西的本子递了过去。

　　“如果，我说，其实你是那个人渣，你可以离开旗木卡卡西吗？”

　　06.

　　“……你说什么？”

　　“人是很容易变心的生物。你和旗木卡卡西在一起之后，为了赚更多的钱总是有很多的应酬，这让他非常的缺乏安全感。人一旦缺乏安全感，就会容易变得神经质，你们之间开始争吵不断，这让双方都很累。”

　　“这只是……”

　　“只是两人长期相处一定会出现的，只是需要磨合。只是这样的话，我也不会劝你离开他了。如果我说，你伤透了他的心呢？是你先变心的。”

　　宇智波带土想要迅速的去反驳对面的家伙，如果对方说旗木卡卡西变心了，他会告诉自己，一定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缺乏让卡卡西不变心的能力，可是对面居然告诉他，他，宇智波带土，居然会变心？！

　　“就像我之前说的，旗木卡卡西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样子，他既不是天上的星星，也不是什么孤高的月亮，他矫情小气，喜怒无常，和他在一起之后，你之前的滤镜很快就碎了一地。你和他结婚之后，他更是变成了一个庸俗的家伙，天天和你计较柴米油盐，他不再是那个不可触及的稻草人了。他的皮肤逐渐变得松弛，他的嘴中吐露出低俗的话语，岁月的痕迹清晰的在他身上显现。而你，你是政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你的周围群花环绕。”

　　不等宇智波带土回复，对面就继续写道。

　　“所以你变心了。你的所作所为让旗木卡卡西不能接受，他很痛苦。我希望你能够放过旗木卡卡西，这样对你和他都好。”

　　07.

　　宇智波带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复那个宇智波阿飞的了，他记得自己一直在反驳对面的人，可是以他的对话技巧完全没办法完全反驳对面连珠炮般的话语。

　　他确实相信自己不会变心。

　　可是他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不会变心。

　　就算现在的他说未来他不会变心，可是，可是，被伤害的是旗木卡卡西啊！

　　他怎么可以允许，怎么可以放任，放任这种可能性呢？

　　即便是宇智波带土，也不可以拥有伤害旗木卡卡西的可能性。

　　08.

　　宇智波带土如同游魂一般的度过了好几天，笔记本上也不再出现新的文字了。

　　或许对面知道自己目的达成了。

　　宇智波带土猜测，或许宇智波阿飞现在回到孤儿院了？

　　话说，卡卡西为什么会给孩子起名“tobi”这样的名字啊？

　　而且，十七岁？

　　他现在是十八岁，这得多少年以后啊？

　　“吊车尾”

　　宇智波带土的视线由自己的脚尖到地面再逐渐上移，缓缓的停在了面前的白发青年脸上。

　　他眼睛上有一道疤，宇智波带土眼睛上以前也有一道，他记得，这是十二岁那年他和旗木卡卡西一起参加春游的时候留下的。

　　旗木卡卡西的表情算不上好，宇智波带土努力回忆自己最近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

　　回忆完毕，他最近安静的都不像是宇智波带土，实在是什么事都没犯，就连老师上课提的问题，他都回答上了。

　　旗木卡卡西在宇智波带土越来越疑惑的表情中伸出了手。

　　“？”

　　“信。”

　　宇智波带土很自然的把书包里的信递过去。

　　旗木卡卡西接过信后就走掉了。

　　宇智波带土在原地愣了一秒，两秒……

　　等等，刚才卡卡西向他要什么来着？

　　他意识到自己递了什么东西出去。

　　宇智波带土向前面跑去，想要追上旗木卡卡西。

　　跑过路口早就不见了人影。

　　宇智波带土满脑子“完啦”，他愧对宇智波阿飞的提点……

　　“obito（带土）”

　　熟悉的声线在身侧出现，他刚才找寻的人拍上了他的肩膀。

　　“……卡……卡西”

　　宇智波带土猜测面前的卡卡西肯定已经看完了他的信，他现在要怎么办？说这封信其实只是他瞎写的，你可千万不要当真？

　　对面的人还是冷着一张脸，他好像在等宇智波带土做出一些反应。

　　宇智波带土咽了咽口水，看着那双难得有一些精神的眸子说：“不好意思，刚才递错了，鸣人写给佐助的道歉信被我落在家里面了，刚才那封信是我给笔友畑案山子（はたけ カカシ）写的，如果让你误会了的话……”

　　“哦。”

　　宇智波带土看到面前的白发青年罕见的露出了笑容，然后递回了已经拆开的信件：“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拆开了。”

　　宇智波带土一边说着没事，一边接过了信件，他第一眼就瞟到了自己在信封上面画的黑色框框，那是他把“旗木”的汉字写错后涂成的黑色方框，本来准备换一个信封，最后觉得这样很有设计感，于是就保留了，还装模作样的在信头和信尾都画了黑色的方框。

　　现在，他只能感谢自己不会写汉字，只写了はたけ カカシ的平假名。

　　旗木卡卡西递回信件后就不见了身影。

　　宇智波带土有一些失落，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我不知道你有叫做はたけ カカシ的笔友。”

　　旗木卡卡西又一次从某处冒了出来。

　　他这次说的很确信。

　　宇智波带土一时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什么？”

　　“我说，我为什么不知道所谓はたけ カカシ的存在？”

　　我存在什么笔友你为什么会惊讶于自己不知道？

　　“obito，你是在颠倒是非对吧？”旗木卡卡西一把拍上宇智波带土的肩膀，夺过了宇智波带土依旧拿在手上的信件，“这样会变成tobi的！”

　　09.

　　这次在宇智波带土反应过来之前，旗木卡卡西彻底不见了踪影。

　　宇智波带土在下一个路口也没找到他。

　　他的信确实的彻底的送了出去。

　　以一种他没有想到的方式。

　　10.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什么？”

　　笔记本对面很迅速地回复了。

　　“你为什么不喜欢karasu（鸢）这个名字？”

　　“不喜欢需要理由吗？”

　　“……开战了？”

　　这一次对面彻底没有回复了。

　　11.

　　旗木卡卡西收拾着宇智波带土的旧物，鸣人在不属于五大国的土地上找到了写着“宇智波带土うちは ビト（Uchiha Obito）”的铭牌，不管从那种写法来看，这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当时的旗木卡卡西没有暴露过多的情绪，那毕竟是战场，没什么时间可以让他悼念。

　　而现在，已经过去七年了。

　　宇智波带土死亡的时候是三十一岁，现在他大概已经三十八岁了，距离他向旗木卡卡西表白，过去了二十年。

　　两人之间没有留下什么，战争，这场人为的天灾，夺走了那个人的生命。

　　旗木卡卡西有时候也会想，只有铭牌而已，他或许有一天，也会像那些电影中一样，突然，就回来了。

　　但是死无全尸或许才是更符合战场的答案。

　　两人在一起没遭遇什么阻碍，不管是父亲还是带土的家人都接受了这个结果，父亲很喜欢带土。

　　相处虽然有一些磕磕碰碰，但是也还算过得去，旗木卡卡西一直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下去。

　　12.

　　“过去多久了？”

　　“二十年。”

　　宇智波带土无意识的轻敲着桌面，才过去二十年啊。

　　“卡卡西，我死了吗？”

　　这一次对面又顿了一会儿。

　　“我不是旗木卡卡西。”

　　“你模仿我的字迹，已经要连你自己的字迹都不会写了。”

　　宇智波带土看着笔记本上那些尽力写的不像是“宇智波带土”写的字迹。

　　为什么字迹首先是像宇智波带土，其次才能让他联想到旗木卡卡西？因为笨卡卡他，已经要忘记自己怎么写字了。

　　“一开始装作是我就是你的圈套吧？毕竟我不可能放弃旗木卡卡西。所以你要先树立你让我远离旗木卡卡西的人设，不停的告诉我我两不合适，然后又反转的告诉我，其实我才是那个人渣，这样，我就会先入为主的认为，确实有一个人渣，而我不可能让这种可能性伤到卡卡西，这样你的目的就达成了。”

　　只要在假话上面套一层假话，那么剥开假话下面的，就会被下意识的认为是真话。

　　13.

　　旗木卡卡西一开始就是真心认为一切和自己脱不开关系，如果没有他，宇智波带土会过得更好。

　　可是他又清楚宇智波带土不可能会接受是旗木卡卡西的过错，他只会接受是自己的问题。

　　他可以接受是自己伤害了旗木卡卡西所以要离开旗木卡卡西，而不能接受是因为旗木卡卡西的问题导致他应该远离旗木卡卡西。

　　他才不会远离旗木卡卡西。

　　14.

　　“到底发生了什么？”

　　宇智波带土问。

　　等不到对面的回复，宇智波带土开始自己写了下去：“我有一个理想……”

　　“让世界不再充斥着战争与苦难。”

　　笔记本上浮现了和宇智波带土本人一般无二的笔迹。

　　“为什么要模仿我的笔迹？卡卡西，这一点都不像你。”

　　过了很久，久到坐在书桌前的宇智波带土听到了门外的敲门声，门外的人说，您的同学旗木君来找您。

　　“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接受没有带土的生活了。我想要，作为带土活下去。”

　　宇智波带土在合上笔记本之前看到了这样的话。

　　15.

　　旗木卡卡西在宇智波带土的旧物中发现了很多东西，没用完的圆珠笔，没吃完的糖果，没写完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前半部分可以说，是一部宇智波带土初期行为分析史。

　　旗木卡卡西感觉这很有趣，太有趣了，有趣到……

　　有趣到笔记本的边角逐渐在他手中扭曲，变形。

　　笔记本的最后充斥着少年的意气风发“我马上，就要去表白了。”

　　带土，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旗木卡卡西在内心先一步的嘲弄道，又因为自己下意识想到的话，而笑了出来。

　　心血来潮似的，他用那支尚未用完的圆珠笔，在哪本存放了许久的笔记本上写下了和前代主人无比相似却又崭新的字迹“宇智波带土”。

　　写完后，旗木卡卡西看着那个名字，又笑着写上了后半句，“不要爱上旗木卡卡西。”

　　不要爱上我了，这样，你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为什么？”

　　旗木卡卡西看着新出现的字迹，睁大了眼睛。

　　16.

　　“卡卡西和我在一起了。”

　　宇智波带土想了好几种措辞，最终还是选择直截了当的写上了这句话。

　　“恭喜。”

　　对面的人依旧迅速回复了，他好像一直有时间拿着笔记本，宇智波带土觉得，他或许真的是像日记本君一样的存在，而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

　　他有些问不出口“为什么”了，他有一种预感，即便他和旗木卡卡西在一起了，对面也不会说出为什么，就像他最开始混乱的逻辑一样，他在刻意回避着。

　　他所能说的，所能做的，似乎也就仅仅是，阻止他们在一起。

　　“不是我主动表白的，卡卡西拿走了我写的信。”

　　宇智波带土决定先行解释，这样对面说不定会说出点什么呢？

　　“……人之常情。”

　　“？难道笨卡卡早就喜欢本大爷了？”

　　“你说得对。”

　　宇智波带土看着新浮现的话语，一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心花怒放。

　　他就说嘛，卡卡西要信的那个架势，他如果是喜欢本大爷，并且早就在关注本大爷的话，哼～人之常情罢了～

　　“宇智波带土，喜欢你是人之常情，喜欢你的也不止旗木卡卡西一个。你只是现在喜欢他而已，等到你没有那么喜欢他了，等到你们都累了，你就放过自己吧。”

　　“卡卡西，可是我喜欢卡卡西啊。如果就像你说的，卡卡西喜欢宇智波带土，那么宇智波带土和旗木卡卡西在一起不是天经地义吗？”

　　17.

　　“宇智波带土，现在的旗木卡卡西，不希望宇智波带土喜欢旗木卡卡西。”

　　18.

　　宇智波带土把笔记本塞到了柜子底下。

　　他不知道那个二十年后是怎么回事，他甚至在反思自己的做法是不是太自私了，可是，如果卡卡西说希望宇智波带土不要喜欢旗木卡卡西的话，他好像，好像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旗木卡卡西分明很开心不是吗？

　　宇智波带土甚至闭上眼睛都能够回忆起卡卡西拥抱他的体温，他的手指比宇智波带土的更细，也更白，透着丝丝凉意，他的嘴唇就像是甘栗甘售卖的布丁，薄荷味的。他红着眼睛说喜欢的样子让宇智波带土想到了附近巷子里那只被喂养的小白猫，那样美丽，那样脆弱。

　　旗木卡卡西会变吗？

　　这很正常，就像是他们都从十二岁长到了十八岁一样，卡卡西不再是那个令人讨厌的优等生，宇智波带土也不再是那个面对突如其来的坍塌无能为力的胆小鬼了。

　　虽然，虽然他依旧在面对很多事情，很多很多事情的时候都无能为力，但是宇智波带土想，就像老头子说的，只要你开始行动了，那么你至少不会留有那么多的遗憾。

　　19.

　　旗木卡卡西说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生活变得一地鸡毛的。

　　宇智波带土还没有回家。

　　他有些烦闷的揉着帕克的狗头。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在地板上勾勒出模糊不清的轮廓。

　　一声由远及近的声音响了起来，旗木卡卡西的耳朵动了动，“呜——呜——”的声音刺破空气传了进来。

　　他抱紧帕克，看到了窗外火光冲天的景象，视线被白色的光亮占据，巨大的声响让耳朵短暂性的失聪，世界陷入一片死寂，肾上腺素在一瞬间飙升，身体僵在了原地，大脑不断的发出警报，快跑，快跑——

　　那一天，火之国正式向雷之国宣战。

　　20.

　　宇智波带土又一次把笔记本掏了出来。

　　他拿着圆珠笔思考了一会儿，问：“你有避开即将发生的一切的方法吗？”

　　“……没有。”

　　人与人之间的憎恨不会停止，人与人之间不会相互理解。

　　“。●”

　　“你该换一支笔了。”

　　“你说得对。”

　　正当宇智波带土准备收起笔记本时，笔记上又浮现了新的文字“我做不到的。这支圆珠笔很旧了，它在杂货堆里面放了二十年了，或许我该找个垃圾桶扔掉它，可是收废品的大叔也不收它。它那么恰好的出现在那里，可能会被我再放二十年”

　　这次的对话没有句号，宇智波带土看着本子上的痕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圆圈，不是卡卡西忘了，只是笔可能，没有油了。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

　　笔记本上浮现出用力的痕迹，不时有一些断断续续的墨迹出现。

　　“所以”

　　宇智波带土看着本子上浮现最后一句话“不要离开旗木卡卡西。”

　　这次的句号大概是由于很用力的原因，墨迹显现了出来。

　　再然后，不管宇智波带土询问什么，对面再也没有回复过了。

　　宇智波带土不知道是圆珠笔的原因，还是因为对面的家伙不愿意再理会他了。

　　21.

　　旗木卡卡西努力的适应了失明和失聪的感觉，医生告诉他，这是近距离直面空袭所造成的后遗症……

　　他好像又不小心碰倒了什么东西。

　　男人在他的手心写下，“没关系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他的体温总是很高，旗木卡卡西想要缩回自己的手。

　　被男人拽了回去，写下“笨卡卡要好好治疗”

　　旗木卡卡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好像是打翻了吃饭的碗。

　　男人没有松开抓着的那只手，甚至又一次的捏紧了，他写“卡卡西不喜欢今天的菜吗？那我下一次做其他的。”

　　旗木卡卡西没有回应他。

　　他任由男人拉着他去其他地方，任由男人和他说话，任由男人一遍一遍的写“理理我啊，笨卡卡”

　　这个时候旗木卡卡西会下意识的抓紧男人的手腕，然后男人就会开心的写“好，我们不急，不急，笨卡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旗木卡卡西不知道男人说的好起来是什么意思，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只知道自己逐渐恢复了视力，恢复了听力，好像，渐渐的可以说话了。

　　男人很开心，可是在他下意识回避拥抱之后又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很快，他就没有再见到男人了。

　　22.

　　宇智波带土想问那个旗木卡卡西很多问题，但是他又清楚卡卡西似乎不会回答他。

　　人与人之间的憎恨不会停止，人与人之间不会相互理解。

　　不管死掉多少的人，不管经历怎样的失去，这个世界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吊车尾”

　　旁边的白发男人戳了戳宇智波带土，他叹了口气，说：“带土，你不是说要和我上同一所大学吗？”旗木卡卡西拿着圆珠笔点了点宇智波带土的本子，“好好学习啊～”

　　宇智波带土挠了挠头，写起了数学试卷。

　　“卡卡西”

　　“嗯？”

　　“去年老头子带我去了两个不知名的小国旅游。”

　　“怎么了？”

　　“明明是那么小的国家，它们所占有的资源甚至不到五大国的十分之一，为什么，为什么它们互相之间却会有无法消解的仇恨呢？”

　　旗木卡卡西用放在一边的数学课本拍了一下宇智波带土的头，说：“问你的历史老师。”

　　宇智波带土捂着被打的头：“卡卡西好聪明啊，简直就是标准的答案。”

　　写字的沙沙声很快盖过了其他的声音，宇智波带土又说：“卡卡西，我是不是有些不对劲啊？”

　　“怎么？现在开始怀疑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那两个国家发生战争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离火之国也很远。但是啊，我好难过啊。”

　　旗木卡卡西转过头去，只见宇智波带土努力的咬着下嘴唇，说：“好痛苦，痛苦的要死掉了。”

　　23.

　　“战争要结束了吗？”

　　“战争马上要结束了！”

　　旗木卡卡西听到了同部队人员们的交流。

　　他抬头看天空，天空非常干净，没有一朵云，一周前，漩涡鸣人告诉他，宇智波带土うちは ビト（Uchiha Obito）死在了一个不属于五大国的土地上。

　　旗木卡卡西依旧执行任务，漩涡鸣人告诉他，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马上就要结束了吗？”

　　旗木卡卡西停住了离开的脚步，得到了漩涡鸣人又一次确定的回复。

　　带土，战争马上就要结束了。

　　带土，你的痛苦结束了吗？

　　24.

　　旗木卡卡西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陷入了某种认知失调，医生说，是直面爆炸所造成的PTSD，只能依靠时间去一点点治愈了。

　　这对于旗木卡卡西来说，其实没什么影响，他本来情绪就不怎么外露，周围的人也不觉得他有什么变化。

　　除了一个人。

　　宇智波带土，他的爱人。

　　他对于旗木卡卡西的无反应反应很大。

　　“这个世界果然是错误的吧！”

　　好中二。

　　“带土就像是青春期的中二少年一样。”

　　男人瘪了瘪嘴，说：“我要去执行任务了，归期不定，别想我哦。”

　　“我会等你回来的。”旗木卡卡西努力做出微笑的表情。

　　“如果痛苦的话，就不要笑啊。”宇智波带土抚平了旗木卡卡西上扬的嘴角，他自己露出了一个笑容，“笨卡卡，等着我让战争结束吧！”

　　旗木卡卡西知道他只是在夸大其词，战争从来不是可以依靠一个人结束的，但是，他也知道，宇智波带土只是在进行出发前的耍帅罢了。

　　所以这次他只是又说了一遍：“我等你回来。”

　　25.

　　很快旗木卡卡西就不再去思考宇智波带土什么时候回来了，他在健康状况评估合格之后很快就被派上了战场。

　　战争持续的时间比很多人预想的都要长，所投入的人员伤亡也超出了人们的估计，只是不断的重复着，日复一日。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冰冷的数字罢了。

　　26.

　　在战争彻底结束后，他获知了一部分有关代号“karasu（鸢）”的情报。

　　27.

　　旗木卡卡西看到的时候只感觉自己的胸口空落落的，这种感觉很难以形容。

　　那天他回到了自己被分配的房子，战后的重建还需要一段时间。

　　房子很干净，什么都没有。

　　他看着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努力的咬了咬口罩下的嘴唇，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眼眶是如此的干涩。

　　那层看不到的壁障好像依旧存在于他和宇智波带土之间，看不见，摸不着，无法打破。

　　缺了什么，有什么东西缺失了。

　　医生建议他多出去走走。

　　28.

　　宇智波带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旗木卡卡西看来，他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

　　一个妄想全世界互相理解的不可理喻的怪人。

　　“战争是阶级矛盾无法调和的产物，战争是不可能停止的～”宇智波带土抢先旗木卡卡西说出来他要说的话，“卡卡西你是要这么说对吧？”

　　旗木卡卡西耸了耸肩。

　　宇智波带土接过了旗木卡卡西手上的冰激凌，边吃边说：“人没有梦想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旗木卡卡西对于他的话语不置可否。

　　他从来不认为宇智波带土的理想有多理想化，相反，他觉得有这样理想的宇智波带土闪闪发光。

　　所有宇智波带土的敌人都觉得他很可怕，他可怕的地方不在于他是个两面三刀的阴险小人，而在于，他把自己说的话当真。

　　他居然会把自己说的话当真。

　　他居然真的会把自己说的话当真！

　　旗木卡卡西从来不会高估自己，他不觉得自己在宇智波带土心里占据着过多的位置，反正，他已经是除理想外的第一位了。

　　29.

　　旗木卡卡西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直到被对面讲话的人提醒，你的眼泪掉进面条里了，他才低下了头，胡乱擦拭着双眼说抱歉，将钱放在桌子上跑掉了。

　　[宇智波带土是怎么死掉的？

　　据说，是在捡护目镜的时候被流弹击中了，刚好碰上爆炸，死无全尸了。

　　简直难以理解，他居然亲自跑到了战场上。

　　不过借着他这一遭，下一任的候选人估计就是宇智波家的公子吧。

　　我倒是更支持漩涡家的那个小子，瞧瞧他的演讲，多有生命力啊，人们都会喜欢他的。]

　　……

　　旗木卡卡西靠在巷子的墙壁上，全面战争已经结束快有两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在其他人口中听到宇智波带土的名字。

　　这样说也不太对，他这两年远离火之国，隔绝了所有的通讯装置，信息闭塞也是难免的。

　　鸣人吗？

　　旗木卡卡西看着空中屏幕上的人像，确实，很有生命力呢。

　　他抚上了自己的脸颊，凉凉的。

　　旗木卡卡西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裂痕一点点蔓延，他用一只手支撑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旗木卡卡西痛苦的蜷缩了起来。

　　宇智波带土，死了。

　　30.

　　旗木卡卡西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看到毫无特点的桌子会想，带土或许会给桌子摆上鲜花。

　　于是他去花店买花，可是到了之后，他又不知道该买什么，于是拿出手机，给那个永远不会回复的人发送消息，然后就像是收到了回复一样，购买着想象中那个人会做的选择。

　　他看着新安置的宠物窝会想，带土会想要养猫吧？可是他肯定会对自己妥协，然后他们就会一起养狗。

　　他将屋子的东西都放成了两份，这样，所有的幻想都有了落实的机会。

　　再然后，他意识到，呀，原来那个护目镜是我送的啊。

　　于是把所有属于另一个人的东西都扔掉。

　　对啊，宇智波带土会死掉，都是因为去捡那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对吧？

　　再大胆一点的想，他不会是因为想到了旗木卡卡西才去捡那个东西的吧？

　　如果他不去捡……

　　不，如果不是因为旗木卡卡西那天晚上待在家里，如果他没有直面爆炸，如果他，如果他没有和宇智波带土在一起，这样宇智波带土就不会推迟任务了，他就不会经过那里，也就不会……

　　对啊，一切都是旗木卡卡西的错，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

　　是他的错！

　　他怎么就那么脆弱啊？

　　如果他当时带着帕克躲进防空洞呢？

　　如果他当时不在家呢？

　　都是他的问题，他没有看完资料就回了家，他居然还打电话问宇智波带土什么时候回去？

　　他没有溜帕克。

　　他没有去采购生活用品。

　　他没有去参加自来也的新书签售会。

　　……

　　一切都是他的错。

　　一切都是他的错。

　　一切都是他的错。

　　31.

　　在十二岁一起春游的时候，春游地点的大桥由于年久失修的原因突然垮塌，站在桥洞下的旗木卡卡西避无可避，同班的宇智波带土一把扑开了他。

　　碎石划伤了两人的眼眶。

　　旗木卡卡西的眼睛上永久的留下了一道疤，宇智波带土差点失明。

　　他在离开一段时间后，回来时，眼睛上连疤都没有了。

　　旗木卡卡西差点以为宇智波带土要转学了。

　　据他说，他家老头子觉得这样不利于他的仕途，带他去国外做了植皮。

　　嗯，旗木卡卡西也觉得没有留疤的宇智波带土更帅。

　　32.

　　按照正常的走向来说，接下来，宇智波带土就该出现了。

　　旗木卡卡西在心里面自嘲的想。

　　他把圆珠笔对着灯光瞅了瞅，确实没油了。

　　他不是一个好的演员，暗藏私心的表演让一切漏洞百出，宇智波带土不会放弃的。

　　就像周围的一切告诉他的，你只是心理生病了，你该放下了。

　　有关那场战役，有关那个家伙的一切。

　　在关于“karasu（鸢）”的情报解密中，他的贡献毋庸置疑，人们认为他对战争胜利做出的贡献，让战争至少提前结束了五年。

　　旗木卡卡西清楚，自己放不下了。

　　就算他把所有的东西都扔掉，就算……

　　就算他让过去的带土远离自己。

　　但是，如果宇智波带土远离旗木卡卡西的话，旗木卡卡西一定会一反常态的去找宇智波带土的。

　　如果不让带土去哪里呢？

　　那样带土也会去其他地方。

　　流弹的来源无法追踪，它就像是这场可笑战争的无力注脚，只是这场战争掀起的飓风所造成的最普通的蝴蝶效应。

　　旗木卡卡西无法停止责怪自己，但他又清醒的认识到，仅仅只责怪自己，他依旧无法改变什么。

　　就像医生说的，这是你在情绪突然遭受冲击时的正常现象，只是之前无法发泄的情绪一瞬间找到了发泄口而已。

　　或许等到十年，二十年以后以后，等到世界彻底和平的那一天，等到那一天，他就可以用轻松的心情，去慰灵碑前献上一束花了。

　　33.

　　十二岁的宇智波带土差点就转学了，老头子觉得这家学校很不靠谱。

　　宇智波带土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说自己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自己不走。

　　在宇智波斑极具压迫感的视线下，宇智波带土觉得自己小腿都在打颤，老头子双手一抱，说懒得管他，然后转身走掉了。

　　宇智波带土意识到自己不用转学了，当晚就高兴的约旗木卡卡西出来吃烧烤。

　　旗木卡卡西看着他一脸苦相，宇智波带土猜他肯定是把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了。

　　他一把揽过旗木卡卡西的肩膀，指着眼睛上的疤说：“这叫男子气概！”

　　宇智波带土在卡卡西勉强微笑的时候用手指把他的嘴角勾了起来，说：“你那怎么能叫笑啊？要这样，这样啊——”

　　旗木卡卡西很勉强的模仿了。

　　宇智波带土只好大发慈悲的让他通过了。

　　“带土……你……”

　　“什么事都没有！”宇智波带土碰了碰旗木卡卡西的手肘，“你看我不是从医院出来了吗？”他比了比自己的身形，“大家的投喂，让我都吃胖了～”

　　宇智波带土拿过菜单，招呼旗木卡卡西点菜：“不过我最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不要担心我哦～”

　　旗木卡卡西点点头。

　　“诶呀，你别发呆了，这段时间呆医院，刚好零花钱都攒了下来～”

　　当时的宇智波带土觉得一切都美好极了，他和班级里一直不敢接触的旗木卡卡西成为了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凭他的愧疚样，这以后抄作业不是手到擒来？

　　宇智波带土想，这真的太棒啦。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