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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雪中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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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儿,过来坐一会,你都要把为师转晕了”
毒师张天明眯着眼睛慈祥的看着他的爱徒,而满地转圈的酥久儿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眼睛叽里咕噜的转着。
突然酥久儿眼前一亮,趴在张天明的腿上撒娇的说:“师父,你最爱久儿还是朝暮呀”
张天明依旧神色不动,看着眼前目光狡黠的小奶娃,内心不由的温暖了一片,脑海里不由的浮出了当年遇到他们的情景...
那是一个大雪后的夜晚,天空乌压压的憋闷得喘不过气,阵阵邪风吹过,树林的树毫无感情的密密耸立着,刺骨的冷藏在寒风中化作利剑刀割着皮肤。
张天明穿过眼前的树林就能去前面的驿站歇脚,奔波两天的他吃尽了粮□□疲力尽。就在张天明加速脚力的时候,突然听到树林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
纵使是行走江湖多年的毒医,在这种幽冥般的环境里,也被这阵阵哭啼声吓出一身冷汗。好在张天明从来不信鬼神一说,就算有古怪,凭自己一身毒功,也能拼出个活路来。
张天明撞着胆子朝哭声方向走去,等走近了才发现,原来不只一个孩子哭,只是声音太微弱,被风声掩盖了大部分。
一个四五岁大的男童抱着一个婴儿藏在树后瑟瑟发抖。男童的嘴唇已经冻的乌紫,怀抱中的婴儿哭声已经很微弱。张天明走到男童面前时,男童立刻警觉起来,死死的抱住怀中襁褓。
张天明见此景不觉心中一丝柔软,自己孤身只影闯荡江湖几十年,眼看年过半百,身边无人嘘寒问暖,膝下更无孩子缠伴,头脑一热,竟有些想留下这两个孩子的冲动。
只是,这两个孩子来路不明,为何被抛弃这荒郊野岭,张天明又多了一丝顾虑。
看着眼前冻得快失去知觉,却依然紧紧护着怀中襁褓的男童,张天明心中一丝不舍,脱下外衣便准备给男童裹上。谁知,刚伸手要给孩子披上衣服,那孩子竟直直倒在张天明的臂弯里,而他怀中的襁褓仍然死死的护着。
或许是毒医的性格天生敏感,这一举动竟让张天明决定收留这两个孩子,好好照顾他们...
襁褓中是个女婴,几个月大的样子,另人惊讶的是女婴只短短两天便恢复了正常,而小男童却一直昏迷发烧,大概是男童把自己的外衣都给包在女婴身上,而自己穿着几件单薄的中衣,寒气入体。
可张天明的医术在江湖也是小有地位,以毒医人,也可以毒杀人。在张天明十多天的精心照顾下,男童终于好转,能说出话来了。
张天明很是高兴,于是给男童起名“朝暮”,取自诗文中“归去来兮,不思朝暮”的意思。而酥久儿的名字,张天明微眯双眼,这小女夜夜哭啼,直让他这单身半辈子的大龄男性心头发怵。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呀?”酥久儿气鼓鼓的望着眼前陷入沉思的人,“每次徒儿问你喜欢久儿还是喜欢朝暮,你都不说,哼,坏师父!”说完酥久儿赌气跑回自己屋里,把门关的死死的。
张天明无奈的摇摇头,这个丫头是被他宠坏,从小就张扬受不得委屈,以后还得让朝暮多看管着,别人说什么都没用。
说起朝暮,张天明眉头舒展下来,他这个爱徒昨晚捎信说明天能回来,这次出去的时间不短,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回到房间,酥久儿开始收拾行李,她要在朝暮回来之前离家出走。
夜晚的姑苏很迷人,星斗罗布,璀璨银河,像一卷怎么也走不完的画布。而朝暮却无心留恋这夜色,双腿不停夹紧马腹,归心似箭。
隐约已经能看见熟悉的红灯笼,街道还飘溢着独特的药香。没错,这药香便是他们药宗秘制的武器,也是保护他们多年不受外界侵扰的屏障。
习武之人也只能在百米之内才能闻到这药香,其实在你距药宗三里远时,药气已经进入你的体内,你却没有察觉。这药香亦药亦毒,决定是否要你性命还是看施毒者的心意。
朝暮闻了闻熟悉的药香,心中倍感踏实。
突然,排排红灯笼间闪过一个黑影,朝暮微蹙眉,立刻察觉气氛不对。虽然他们药宗周围小有几户人家,夜也有些深,但此时过于安静,像没有什么活气,他的马蹄声便显得格外刺耳。
朝暮并没有勒马停下,依旧朝几百米远的药宗奔去,而五识却全然打开,警惕着周围的一声一息。
此时酥久儿正卖力的倒腾着小短腿翻出院外高墙,还差一户人家,便能逃出这迷宫一般的古庄。
这药宗在外界一直被人们称为“药仙” 。为何称为药仙,一则妙手医人,死人也能医活,如大罗神仙再世。再则,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居所,多年来多有求神问药的人四处寻找,却都无终而返。
而这药宗能一直藏匿于世间无人知晓,一是居住之地大有文章。这是张天明世家驻地,且他的祖辈性格孤僻,不与人交往,人间传颂也是亦正亦邪。有人说他们好,是神医,也有人说他们邪,专门制毒,操控人心。但从未有人找到他们的居所,更无从打探。
这处住地本处于姑苏城外,倒却因一座寺庙遮蔽,无人知晓。古寺坐落环山之抱,每日进庙拜佛的人络绎不绝,却没人知道,在这一座古寺的后方断山脚下住着人家。
且其祖辈有意隐匿,将府邸建在周围几户人家围墙之内。也就是说,用周围邻居的房子当做自己家的围墙,在各户相隔的间距中建了自己的东阁西厢南院北厅。弯弯绕绕如同迷宫一般,再加上药气常年弥漫,即使有人发现古寺后方还有一片天地,却也只能瞧见这漫天迷雾,什么也看不出来。
不仅住地有文章,祖辈的戒规更加森严。不许外带旁人;只许黑夜行,不许白日归;娶妻生子便不能回门,只能将长子送回药宗……
所以到了张天明这一代,在他十二三岁时,便只剩他和他的师傅还有一堆排位。后来十几年才多了这两个小娃娃,热闹了一些。
酥久儿从小便把爬迷宫当做乐趣,翻过一排排高墙,爬到药庄最高的树上晒太阳。
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酥久儿紧了紧身上的包袱,蹲在墙角的暗影里。仔细听着墙外的马蹄声,马蹄声中带着细细的铃声,没错,是朝暮。
记事起,朝暮身上便带着这木铃,这木铃倒没什么别致的,只是木头做的铃却能发出铜铃的声音倒也稀罕。
听着马蹄声跑远,酥久儿松了口气慢慢站起身,用胖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很满意的点点头,甚至都想为自己的机智拍掌。为了不被发现,酥久儿特意扎了一个和朝暮一样的男子发型。
酥久儿赶紧吸气收腹运气,顺利的爬上了最后这堵墙,跳墙的时候她还闭着眼在想,该减肥了,肚子挺的都影响翻墙了,衣服都紧了,尤其勒脖子……
勒脖子?这时,酥久儿只觉后脖子凉飕飕的,猛的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悬在半空,还有…被衣服勒的圆滚滚的肚子…
身后的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酥久儿一脸惊恐的回头,这熟悉的笑声听的她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