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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020了还来这套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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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熟悉学校你去哪了?”陆深把徐恺请大家喝的冰可乐放在齐朔海宿舍桌上,“其实还蛮好玩的,教师公寓外面有一窝野猫。”
齐朔海看了他一眼:“自习室。”
陆深低头凑过去,齐朔海桌上摊着高一数学练习册和物理练习题,数学已经做完了一章,物理还在做选择题。草稿纸都干净整齐,仿佛都能直接搬到卷面上。
“这也太努力了。”陆深五体投地,“我觉得你一个星期都不用写作业了。”
“晨会校长不是说了,明天摸底考试啊。”徐恺猛喝一口冰可乐,“今晚组学习局,谁先睡明天请吃午饭?”
陈星澄啪地一声把校园卡拍在桌上:“行,就用身家性命跟你赌了!”
“我不参加,我按自己的学习计划。”齐朔海翻过一页试卷,淡声道。
徐恺耸肩。走过来勾住陆深肩膀:“深,你呢?”
陆深迅速拿起洗漱用具:“我是养生少年,熬夜容易头秃。”
宿舍里三个人各自开着小夜灯埋头苦干,陆深总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洗完澡之后搭了条毛巾,站在宿舍走廊窗口吹风。
他跟自己做了半天斗争,还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回复了父母关怀第一天开学情况的几条信息,刷了一下初中班群,按灭手机屏幕,揣回口袋。
他抓了抓头发,觉得夜风有点冷。
“同学,你知道大功率用电器室在哪吗?”一只手忽然拍上了他的肩膀。
男孩满嘴泡沫,拿着一支电动牙刷,含混不清地问他。
“不是吧,宿舍电路电动牙刷都带不动啊?”陆深示意他跟上自己,“我还想着置办烘干机呢。”
男孩吐干净嘴里的泡沫,插上电动牙刷,继续跟他聊天:“刚刚黑灯瞎火没看清楚,原来是一号大佬。深更半夜不睡觉,想旧情人啊?”
陆深梗了一梗:“你哪位啊?”
“我吴越,吴国的吴,越国的越。”吴越用胳膊肘撞撞他,“老衲看你刚刚背影颇有些萧索,看开点啊兄弟,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陆深一笑:“我刚是在看……”
话没说完,一道雪亮的手电筒光将他二人迎头罩住:“你们俩在这干啥呢?什么东西呜呜响?”
宿管李大爷拿着一个巨大的蒲扇,咯吱窝里夹着手电筒,逼近吴越:“电动牙刷?报道表上写了,能用的只有吹风机,你这东西不行,我没收了。”
“让我刷完,让我刷完!”吴越悲痛欲绝。
李大爷手电筒光柱剑指陆深:“你又在这干嘛?欣赏他刷牙?熄灯了还在外面乱逛聊天,你哪个宿舍的?扣分。”
“老师,他在等我刷完用牙刷!”吴越赶忙为陆深开脱,“这牙刷是我们俩共用的!”
李大爷眼神微妙地将他俩来回打量了一番:“牙刷你俩也共享啊?”
陆深尚且处于震惊之中,吴越继续道:“是啊,我和他初中同学,从小好到大,内裤都换着穿,牙刷算什么。”
陆深:“???”
李大爷将信将疑,但吴越的表情过于理直气壮,旁边那个也配合着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李大爷的世界观动摇了。出于不想被卷入奇怪的事件的本能,李大爷扇扇手:“赶紧走,以后不准熄灯以后出来刷牙,电动牙刷留下。”
李大爷人字拖的声音消失在走廊里,陆深扶额。吴越拍着他的肩膀:“兄弟,招不怕烂,管用就好。”临走还不忘关怀他的身心健康:“想旧情人也别在外面喂蚊子啊,明天还有摸底考呢。”
陆深心情复杂地回到宿舍,几个室友依旧沉浸在抱佛脚之中无法自拔。陆深叹了口气,躺上了床。
他做了几次深呼吸,还是将手机从睡衣口袋里摸了出来。
点开微信界面,搜索输入一个名字。
“今天你过得好吗?”
“我们班好多戏精,都能组队去演小品了。”
他不自觉地嘴唇上扬,扯过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在里面。
陈星澄看了一眼将自己裹成粽子的陆深,含恨握拳。化学有题不会做,徐恺也爱莫能助,他是选择去摇醒陆深呢,还是硬着头皮问齐朔海呢。
小陈痛苦地捧住了脑壳。
陆深继续输入:
“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的戏最多。”
“你现在一定也和身边人,聊得很开心吧。”
他发出的每条信息之后,都带着一个红色感叹号。
陆深按了关机键,戴上睡眠眼罩。
“晚安。”他轻轻说。
宿舍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应答声,陈星澄终于凑过去,勇敢地向齐朔海求教了。齐朔海压低声音,拿出一张新的草稿纸,将小夜灯的亮度旋低了些许。
“深,我完了。”陈星澄抱住陆深的肩膀,“我翻着摸底考试卷子,整张纸横竖写满了你白给我占这个座位了。”
陆深用食堂大包子塞住他的嘴:“你放心,只要以后我还能占座位,我的同桌都是你。”
“太霸总了,我爱了。”陈星澄掀起校服领子,“美人恩重,无以为报,宿舍等你。”
陆深一巴掌呼在他后脑勺:“发卷子了,快传。”
“不是卷子,是理化生竞赛小组报名表。”王凌凌凑过来,“北高传统,好像是循环赛制,先跟北城市内学校比,再去怀海打全省竞赛。赢了对拿保送名额和自主招生都有好处哦。”
陆深转头:“星星,你的机会来了。”
陈星澄早就利落地写好了个人信息,正在一串串写曾获奖项:“北高带物理组的是高培老师,我暑假就在他手下集训,今年北高刚打败怀海一高,风头正劲。”
陆深凑过去看齐朔海,他已经将报名表放进了文件夹,看起来也是有点兴趣的样子。“哎哎,齐朔海。”王凌凌拿笔捅捅他的后背,“你丫打算报哪个小组,快告诉我,我好避个雷。”
齐朔海看她一眼,置若罔闻。
“小陈,丫物理最好,十有八九会选物理。你要小心初选不要输给他。”王凌凌神神秘秘地跟陈星澄悄悄话,“北高赛制好像很残酷,要先在学校选出校队成员,不是所有报名的都有机会。”
陈星澄以头抢桌:“不是吧?没人告诉我还有初选啊?”
“同学们,韩老师让我说两句。”讲台上的人拍了拍手,把一沓退回的申请表放到一边。“我看很多同学没怎么看就把申请表退回了,想必是不太了解北高理化生竞赛的赛制和福利,作为大家的化学课代表,我就简短介绍一下。”
“嗯?”陆深抬头,这声音有点耳熟。
昨晚声称和他好得连牙刷都用同一根的吴越人模狗样地站在讲台上,正往黑板上写着竞赛注意事项。
“怎么你们认识啊?这是三中的年级第三,学号0008的大佬,吴越。”陈星澄跟他分享从王凌凌何莉莉那边获取的八卦素材,“听说挺难相处,叛逆得不行。他室友说这人昨晚第一天住校就被宿管大爷骂了。”
陆深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风评已然被害的吴越敲黑板:“理化生竞赛是北高与北城市,乃至南安省的传统。每学期一度,采取循环赛制。报名的同学需要先参与学校组织的初选考核,争夺校队竞赛名额。秋季学期与本赛季的对手竞争,如果能顺利晋级,夏季学期与上赛季的冠军竞争。顺带一提,北高是去年的冠军,所以可以直接参加夏季学期的卫冕战。”
“如果获得了北城市竞赛团体奖,申请自主招生与一线院校夏令营都有优势。如果是北城市杰出选手或者是南安省团体奖,高校在南安省招生时同等条件优先倾斜。”吴越一笑,“以在座同学们的实力,我觉得还是很有希望拿到北城杰出选手的。至于竞赛含金量最高的奖项,是南安省杰出选手。几所top的招生办都很关注历任得主,获得保送offer的概率非常高。”
见台下写作业的人纷纷抬起头来,吴越点头,“我把申请表放在这里,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自取。明天早自习交给我就可以了。”
上午大课间,王凌凌在教师办公室的饮水机蹭好了自己与何莉莉的热水,打算遛个弯看一看教室绿化角师兄师姐留下的几棵兰花。一个暑假只有校工时不时照顾,看着都有些蔫巴巴的。
她刚用空饮料瓶接了杯自来水,就看到陆深拿着一个喷壶,手法颇为专业地掐掉老枝黄叶。她刚想出声,就听见后门口两个女生说话。
“我刚刚看见孙柔嘉拿表格了,她不会想申请吧。”矮个子女生低马尾后绑了个米色蝴蝶结,正拽着身边高个子的袖子。
高个子嗤笑一声:“就她?申请了也过不了初选,你怕什么。”
王凌凌尴尬,蝴蝶结女生恰好是她初中同学赵心羽。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她准备当没听见遁回座位,却见陆深脚上仿佛抹了胶水,手上的动作也停了。
“喂喂,半仙儿。”王凌凌压低声音,拉住他的后领子,“别人是非少掺和。”
陆深摇摇头,示意她继续看。
片刻,两个女生靠在门边等的人回来了。她显然是一路急急忙忙跑回来的,头发都乱了,满脸是汗。没顾得着擦掉眼镜起的雾气,就把怀里抱着的两本书递了出去。
“哎呀嘉嘉太谢谢你了。”赵心羽直接抽走她手里的书,“我跟然樱也太丢三落四了,物理课本都能忘在宿舍。”
“……没关系,赶上了就好。”孙柔嘉扶着门框喘气。
高个子女生满脸笑容,抱住她胳膊:“我就知道宿舍长最好了。”
“不是,她俩没腿啊?”前一秒还在劝陆深不要掺和的王凌凌开始撸袖,“从博文楼跑到宿舍拿书再回来,跑一千米呢?自己忘带书干嘛要让别人拿啊?”
“那个高个子叫李然樱,我初中同学。”陆深轻声对她说,“各种意义上都很麻烦,你最好不要跟她扯上关系。”
虽然认识陆深时间不长,王凌凌也看出来他是个从不会轻易说人飞短流长的性格。他都能这么说,看来被李然樱盯上的孙柔嘉以后日子不太好过。
不过这种女生小团体的霸凌一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没有搞得太过分王凌凌也没有任何介入的理由。她扼腕了半天,眼见着三个人都回到各自的座位了,终究还是没能做点什么。
“卧槽,这才开学多久啊霸凌都开始了。”听说了一切的陈星澄啧啧称奇,“我觉得她们是故意欺负她的吧,孙柔嘉入学第4,李然樱30,赵心羽47。如果孙柔嘉报她们想去的小组她俩一点机会也没。这恐怕是在逼她退赛。”
“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前30都退赛她也不一定有机会。”何莉莉呸了一声,“难道真的就一点办法也没?孙柔嘉可好了,第一天开学她还帮我搬书。”
“很难,其实她们欺负孙柔嘉的原因很复杂。除了和自己想报的小组有竞争关系之外,恐怕还有一个原因。”陆深说。
何莉莉一凛:“不是吧,2020年了……”
“啥玩意,你们在说啥?”陈星澄一脸懵。
何莉莉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北城老区苏生区人,很多都有鄙视链啥的。北城师大附中是老牌名校,所谓老北城人上的学校,加上又是最好的初中,北高南高入学率都是第一,所以很多人就说上师大附中的才是最瓷的老北城人。凌凌和齐朔海的三中也差不多,陈星澄的四中也还行。但孙柔嘉是农村县里初中考上来的,她们应该会因为这个排挤她。”
“这也行,一天天的没点别的事情好干啊?”王凌凌目瞪口呆。
“不找点优越感活不下去呗。”何莉莉笑了,“学习又不如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