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醉仪容》四野

40、第五章 真假幸福

　　当夜幕逐渐低垂，夜色如同滴在宣纸上的墨水般散开，一切都笼罩在静寂里。夏天的风像是一支沁凉的歌谣，抚慰心灵；天上的星星没了光害而显得愈加明亮。
　　我将念儿哄睡后，悄然下床，穿上外衣走出客栈。街上空荡荡的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影，只是偶尔狗的狂吠声传进耳膜，这样的夜本该美好，而我内心却狂躁不已，只是想找个角落，躲起来大声地哭泣一场，流泪之后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我一直都是一个胆小鬼，因为害怕所以什么也不敢问，以为只要把自己缩在小小的壳里就能不受伤害，就能拥有我自以为是的幸福，可是那些人凭什么老是要挪开我的壳呢？让我不得不面对悲伤。
　　我抬头仰望天空，世界之大竟然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安心哭泣的地方，我不由的露出一个苦笑。
　　白色的身影几乎是从天而降落在我的面前，墨色的发散开，脸上的银白色面具在星光之下闪着盈盈的光亮。
　　“是你！”五年前带我出绿萝山庄，却故意制造我杀害清妃事件的罪魁祸首。
　　“呵呵，原来你还记得我，五年不见，你还好吗？”面具男清雅的嗓音竟流露出些许浓厚的思念，是我幻听了吗？
　　“当然记得，化成灰都认得，拖你的福，让我变成了杀人犯，到现在还是罪孽深重。”我冷嗤一声。
　　“舞儿……你可真记得我？”面具男揭开面具，露出无奈的笑容。
　　“哥！”天，面具男居然是上官亦粼，老天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绿衣女子揭开面纱竟是巧儿，我的贴身丫鬟；白衣男子揭开面具居然是我的哥哥，我真是既惊又喜。
　　“舞儿，好想你！”上官亦粼将我搂入怀中，把脑袋埋在我的颈间处，这唱得又是哪出啊！
　　我尴尬的挪了挪身子：“哥，五年前清妃的事情想必已经水落石出了，而上官家也已经灭门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逃？我想我根本没有必要逃，我一直都在帮龙天寒做事，否则我怎么可能逃过帝王的追杀令，还有清妃的死因真的有水落石出吗？”上官亦粼似乎觉察到我的不自在，松开手，只是注视着我的眼，“五年了，已经五年了，为何你还是记不起我？”他眼里的伤痛一览无余，如墨般的眼睛又开始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忧伤。
　　“我记得你，记得你叫上官亦粼，记得你是爹爹的义子，也记得你是舞儿的亲人。”我真诚的说道。
　　“去他的爹爹，他不是你的爹爹！”上官亦粼突然暴怒地抓住我的双肩咆哮着，声音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哥，你在说什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什么叫做他不是我的爹爹，如果不是，那上官亦舞究竟是什么人，我的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不可思议地晃了晃脑袋。
　　“你是我……”上官亦粼突然间顿住，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全身虚弱地望着我，“苍天，你让我如何告诉她！”
　　我似乎看见他眼中闪烁而出的泪光，是什么让堂堂男儿落泪，我的穿越真的只是一把解开谜团的钥匙吗？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我是否就如同晨间的露水在日光照耀下消失无踪？我开始舍不得了吗？
　　“你可不可以把话一次性说完，不要吞吞吐吐。”每个人都是神神秘秘的，都是这样，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以为这样很好吗，有没有问过我是否介意，是否愿意！
　　“一切都晚了，那天我就知道一切都晚了，可是我无法违背，因为上官青松是我的亲身父亲，而宣红莲是我的生母，我是一个孽种，一个违背天下人存在的孽种。”上官亦粼抬起头，星光让他的眼眸变得无比深邃。
　　“我知道，那又怎样？你只是你自己！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父母，但是他有权选择做怎样的人，干怎样的事。”我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那么一对父母，真是他的不幸。
　　“如若告知你真相，你是否愿意跟我走？”
　　“她不会跟你走，她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龙天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打断了上官亦粼的话，一身红衣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妖媚。
　　“如果她愿意跟我走呢，我不会再放开她，纵使有一天她会恨我，但我愿意用这辈子补偿她的怨恨。”上官亦粼戴上面具和龙天寒对峙，空气中似乎能听见火花碰撞的声音。
　　“你这么晚放下念儿不管，只是想来见他吗？”龙天寒突然把矛头对向我，声音冰冷而又粗噶。
　　“你说什么鬼话，我只是碰巧遇到他，你们两个要吵要闹要打架自己看着办，我没空陪你们瞎扯淡，我回去陪念儿睡觉。”我瞪了眼龙天寒和莫名其妙的上官亦粼，然后转身离去。本来想找个地方哭一顿，现在倒好，哭没哭成带回来一肚子的怨气和疑问。
　　走进房间，念儿已经坐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窗外，一幅泫然欲泣的样子：“小妈，你不要念儿了，所以半夜偷偷走掉了，对不对？”说完，泪珠儿便滴滴答答掉下来。
　　“傻念儿，小妈才不会不要你呢，你是小妈的绝世珍宝，小妈爱你还来不及，怎么舍得不要你？乖，睡觉吧。”我抚了抚念儿柔软的发。
　　“我要小妈抱着我睡。”念儿赖在我怀里，撒娇。
　　“好，抱着我的傻念儿睡。”我拥着他，躺在床上，盖好薄被，借着星光看着他粉嫩的脸庞，这儿长得像龙天寒，我抚过他的眼睛，这儿也长得像龙天寒，我摸过他的鼻梁，只有这里长得像我，樱花瓣粉嫩的唇，没有龙天寒凌厉的线条，看起来柔美而又温暖。
　　“念儿，如果有一天，小妈突然间消失不见了，不是小妈不要你，而是小妈不得不离开，念儿一定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小妈在两千年后想你，爱你，陪着你。”我抱紧儿子，却感觉到背后一股温热的感觉拥抱住我们，我刚想尖叫用力推开他。
　　“不要吵醒他，让我好好抱抱你们好吗？”龙天寒的气息就这样喷在我的颈边，酥酥痒痒的。
　　“你来干什么？”我压低声音说道，身体不自然的紧绷。
　　“浅儿，不要说话好吗？不要质问我，五年了就让我这样静静的抱你一会儿好吗？不要那么吝啬，我好累。”说着他的手下滑环过我的腰紧抱着我，似乎想将我融入骨血。
　　耳边深深浅浅的呼吸，夜那么寂静，为什么我会觉得那么幸福，即使它短暂如同流星我还是觉得幸福，一边是我的丈夫，一边是我的儿子，没有权利欲望其他女人，简单的幸福。我觉得我又开始哭了，闭着眼，安静的流泪。
　　他的唇滑过我的脸，吸干我的泪，仿若我是他的珍宝：“别哭，好吗？我会心疼。”我点点头，闭着眼不敢看他，只是任由他抱着，所以我又开始自欺欺人了，梦醒了，我也该清醒了。
　　天亮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躺在龙天寒的怀里，他眯着眼看我，脸上的温柔几乎可以掐出水来，我觉得自己的脸开始发烫。
　　“爹爹，小妈醒了吗？”念儿从门外飞奔进来，趴在床沿仰首问龙天寒。
　　“谁告诉你他是你爹爹的？”我推开龙天寒坐起身，八成是药鬼王那个死老头，我非宰了他不可。
　　“他啊！”念儿手指一伸，对上龙天寒笑得花枝乱颤的脸，的确是花枝乱颤，就差没有捧腹大笑了。
　　“念儿，你知道爹爹是干嘛的吗？”我笑嘻嘻的看着念儿，龙天寒你给我等着。
　　“知道啊，爹爹就是陪念儿玩，保护小妈和念儿的，然后……”念儿恼怒地瞪了龙天寒一脸垂头丧气的说，“然后是陪小妈睡觉的。爹爹说，有爹爹之后念儿就不能跟小妈睡了，不然念儿就没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可以玩了。”
　　我看着龙天寒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这样，那小妈另外给你找个爹爹好吗？他也会陪念儿玩，也会保护小妈和念儿，至于小弟弟或是小妹妹也会有的。”
　　“不可以！”
　　“你敢！”
　　念儿和龙天寒同时大喊。
　　“小妈，我比较喜欢这个爹爹，他长得和念儿好像，念儿不要其他爹爹啦！”念儿甩着我的手臂撒娇。
　　“你敢找其他男人，我就让你一辈子见不到念儿。”龙天寒愤愤说道，表情就像个深宫怨妇，是呀，深宫怨妇。
　　“不要，念儿见不到小妈，就一辈子不理爹爹！”念儿扑进我怀里，“小妈最好了，念儿最最喜欢小妈了。”
　　“好儿子！”我抱起念儿，“没辜负当年小妈拼死把你生下来，一把屎一把尿拉拔你长大，乖，赏香吻一枚。”我在念儿脸上印了个大大的吻，眼角余光飘过一脸沉重的龙天寒。
　　“辛苦你了！”龙天寒想上前抱我，我轻巧的闪开他。
　　“当年是谁不要念儿的，所以你不会是他的爹爹，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冷着脸，刚刚的一切都只是美丽的肥皂泡泡，暴露在空气里便接二连三的碎掉了，连残渣都没有。
　　一个黑衣人飞身入窗：“皇上，边境加急件！”说着呈上一封书信。龙天寒凝眉看完，然后转头望我：“浅儿，你可愿意随我回宫。”
　　“不可能，今生今世绝无可能。”我们对视着，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龙天寒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脸转身离去，红色的身影消失在漫天的黄沙里，就像当年走得毫无留恋，那么我究竟在奢望着些什么！

作者有话说

　　完成，留言吧，收藏吧，加油完结喽，哦哈哈。
恩哼，好了，各位看官，拜拜，飘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