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瑶》Kk小朋友

3、二、旧时短匕斩乱情，自古多情难自量

　　陇蜀阁内。
　　“殿下，那帮人已经处理，是鹏举失职，鹏举请求重罚。”叶鹏举用了两天时间处理完那日追杀珉的人后立马回来请罪了。
　　“既然在陇蜀阁就不要叫殿下，说了多少次了，总不长记性，暴露了会很麻烦。罪加一等，去，直接凌迟吧。”珉爷打趣他，叶鹏举竟还真要退下去领罚了。“害，怎么一点情趣也没有，给我回来，你死了我身边人都没了，快，给我再去办件事，急。”这两天珉爷心思早不在那帮追杀他的死人身上了，还一改往日在陇蜀阁里严肃的样子，大清早的就打趣人家叶统领。
　　萧瑾琛毕竟是皇子，还是需要经常呆在皇宫的，不能老往陇蜀阁跑，何况这还是他的秘密基地，父皇和皇兄都不知道。这两天，萧瑾琛调查了一下上官家，毕竟敢这么私藏一个女儿不被外界知晓，甚至连皇家人都欺瞒着，肯定有秘密，这可是，欺君啊。所以萧瑾琛也只是自己单独地偷偷查，可是这两天下来，竟没发现什么。也是，上官家一族与皇家亲近，关系甚好，皇帝与上官宏更是如同知己，国家政事十分放心让上官宏参与谋划执行，上官家也都忠心耿耿。那到底是为什么，要瞒着皇家有一个女儿呢，或者难道父皇是知晓的。
　　萧瑾琛想了几天都没有想通，直到他无意中查到自家曾经的那些纷争，在父皇的书房内竟发现了一女子的画像与一些…似乎是二人互写的…情诗？缠绵情深之意全数展露在字里行间。这画中之人定不是母后，那是谁，父皇也从未谈及过。
　　本想查上官家，却查到了自家头上，毕竟是皇家，不好查。
　　不过萧瑾琛可不只是萧二殿下，还是陇蜀阁阁主，查起来就少了那点束手束脚，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熙朝六二年，萧小皇子登基，就是如今熙朝九五年的萧煌炣萧皇帝。
　　小皇帝登基时尚小，前朝皇帝早早将当时势力极盛的吕氏一族长女吕妗许配给了小皇帝，从小皇帝十岁登基开始，日夜陪伴，萧皇帝在吕氏一族的辅佐下，熙朝更是国泰民安。
　　熙朝七十年，熙朝第一个皇子出生了，单名一个钰字，举国欢庆。同年，满朝文武百官觐见劝皇帝纳嫔妃，为熙朝开枝散叶，毕竟如今熙朝昌盛，战事太平，百官便有闲心去管那后宫之事。萧皇帝终是没能扛住百官公卿不断施加的压力，收了几个太卿大夫家的女儿。后宫终于是热闹了起来，不过萧皇帝仍是独宠吕后一人，后宫嫔妃也曾有过这样那样的争宠，但渐渐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努力，仍是比不上吕后的一星半点，也就认命了，倒也算和谐过了两三年。
　　直到熙朝七四年，吕氏家族最小的儿子在一次战事叛变，此后吕氏一族在朝中受到排挤弹劾，一落千丈。好在吕后又怀上了皇子，成了吕家最后的支柱。也不知这一年的吕家怎么了，一灾接一难，吕后刚怀上皇子，吕后父亲就突发心悸去了。吕后禁不住接连不断的打击，病倒卧床多时，自然孩子，也小产了。
　　萧皇帝看在吕后多年的情份上，已经对吕家仁至义尽，处理了不少吕氏家事。他毕竟还是个皇帝，处理的那些事让他终是感到了一丝厌烦与心累，于是去了江南微服私访了半年，也就这半年，萧皇帝觉得遇见了一对知己，在江南，皇帝与江南大家慕家姐妹日夜同游，在一叶轻舟之中，游遍了江南每一条湖每一条江，吟诗煮茶，萧皇帝在妗皇后身上找不到的那份文艺婉约，在慕家姐妹身上找到了，是那种独属于江南女子的温婉与江南大家闺秀的气质。
　　萧皇帝从江南回到京熙，已是七四年底，慕家姐妹也随着皇帝来到了京熙，封了秦妃瑛妃，萧皇帝赢娶慕岚秦与慕樱瑛那日，京熙城漫天飞舞着樱花花瓣，迎娶的路上，每一棵树都飘扬着满树的红飘带，花轿途径之处，处处盛开了火红的花朵，这是吕后与萧皇帝大婚之日也没有的十里红妆，虽无上庄严，却到底少了慕家姐妹这一场如画本书中所记的神话般庆典的梦幻。只是因为，这是萧皇帝与那姐妹约定的十里红妆，她们想要的，不必是多么敬天地尊祖宗的庄严，只是要文人雅士那般风流梦幻。萧皇帝自己也不知道，从前独属于吕后的那份宠爱好像在这一年里就随这吕家的没落一起飘散了。
　　吕后因为小产加上对父亲逝去的心伤，一年里消瘦了许多，也随着年纪，本精致无暇的脸庞也开始多了几条皱纹，眼神也没了先前的光彩与灵气。当萧皇帝从江南领了慕家姐妹回宫，她拖着正感染风寒的身子去看了一眼。
　　那对姐妹很有气质，眼里全是空灵，有一丝她年轻时的味道，但少了她的那份刚毅，多了许多安谧与文人的墨水味。吕妗到底是皇后，即使听闻那一日的十里红妆，也将无限恨妒隐藏在心底，一副母仪天下的大度示人。她知道不是自己发脾气的时候，她要先把身子养好了，才有机会，解决那两个，让多少年都不曾对其她女子动心的萧皇帝重新心动的慕岚秦、慕樱瑛。
　　熙朝七五年中，秦妃与吕后同时怀上了龙嗣，瑛妃因着身娇体软的，即使最得圣宠，也至今没能怀上子嗣。吕后着急再怀子嗣，一方面是因为秦瑛两妃的出现，另一方面更是因为自己的大皇子，熙朝如今的太子，似是从出生便患了忧闭症，不善与人交谈，只喜在昏暗的殿中独自呆着。吕后寻遍了御医、古籍，甚至江湖术士，也不见钰儿好转，便想还是弃了大儿子的太子路罢，让他只安稳过一辈子便好。如今这秦妃也怀上了龙嗣，还于她早了一月，她需要做些什么。
　　吕妗还在想着怎么让秦妃的孩子消失，瑛妃竟然也怀上了，也是多少名贵药材调养了许久调养出来的子嗣。这样算来，不过也就比吕后晚了一个半月。吕妗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她开始转移方向，面上看着安安稳稳在自己的风旎殿养胎，实则，日日试药，为了不留一丝马脚，全靠着自己与两个心腹之人日夜查阅书籍，熬药试药，直到临近生产的那一个月。
　　早春，寒冬未过，秦妃的孩子早产了，宫女们说，不知为何如此突然，只知说秦妃吃了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引得早产，是个小公主，因为早出生了三余多月，只一丁点儿大小，一场大雪，只因殿中的火炉不知怎的突然熄灭，便冻死了，还没长到该出生的日子，就夭折了。
　　秦妃没了孩子，她知道，不是天灾。整个后宫，只可能是吕后不希望她的孩子活下来。秦妃自知不是吕后的对手，只当作自己孩子没有那个命。月子期内，慕岚秦一心帮着照料妹妹，想着自己的孩子没了，那更应该好好抱住妹妹这本就不易得来的孩子。临近吕后产期，御医竟说吕后腹中胎儿尚未完全发育至出生的状态，产期大抵需延后。
　　这一延便是与瑛妃同日生产，那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夏日，瑛妃身子娇弱，生产不易，从日中一直到了日落时分。
　　吕后日夜钻研医药，为的就是与瑛妃同日生产，她买通了那几个接生婆和两个御医以及一众的侍女侍卫，她知道瑛妃身子弱，定会生产困难，他的孩子定会晚于自己。但她不能确定的便是这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如果她的孩子是皇子，瑛妃生的是公主，那她就当这近一年的辛苦白费，毕竟在皇宫，皇子永远比公主更能让自己母凭子贵。如果她和慕樱瑛都生的是皇子，那，她就只能让自己十一月余怀的儿子成为别人的孩子，而慕樱瑛的儿子，她会好好管教，不会成为自己儿子登上皇位的绊脚石。当然，如果她生了女儿，而幕樱瑛生的是儿子，她也只能认命了，或者同样的，日后再解决。
　　吕后生了皇子，瑛妃也生了皇子，一切，在吕后的预料之中，她成功换了两个皇子。但就在午夜亥时，吕后看着自己床侧换来的瑛妃之子。
　　萧皇帝手执那把儿时吕妗赠予她的短刀匕首，气冲冲地进了凤旎殿，指着吕后那毫无生气的脸，又是不解又是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从前的你，不会如此！”吕后好像早就知道了这一幕的发生，不紧不慢抚摸着摇篮里熟睡的小皇子，突然狠狠地掐了一把那嫩嘟嘟的脸蛋。“从前？皇上还愿意与本宫谈从前？慕岚秦那个女人的孩子，活该！她就该去给我的孩子陪葬，本宫父亲去世，家族遭受排挤，孩子夭折，还有那不成器的钰儿，就在这一件一件无一不让本宫崩溃的事情接连着发生的时候，皇上您这龙驾在哪呢？萧煌炣！您在那江南湖船里享受你们所谓那才子佳人的风流情趣呢！”“吕妗，你最好别忘了你的身份！”“怎么，叫了这么多年，如今叫不成了？哈哈哈哈，慕家两姐妹真是厉害，曾经那些我挂在嘴边的话，如今也成杀头罪了，是不是？”“煌炣…我累了。”话罢，吕妗夺过萧皇帝手中那把匕首，朝自己心脏狠狠刺了下去，也好，死在这自己送与他的最初的情意短匕下，至少，他还留着。
　　“妗妗！”萧皇帝到底是慌了。“御医！”
　　吕妗倒在他这一辈子爱的男人怀里，听到多年他未叫的她的乳名，许久没有真心笑过的吕皇后，这一次，笑的和她嫁给他那一天，一样甜。
　　终是萧皇帝原谅了吕皇后，也终是吕皇后，死在了萧皇帝怀中。也不知是不是母子连心，还是那小皇子知道自己的出生不过是无数药物堆砌的争斗品，同一夜，在瑛妃寝殿里，夭折了。
　　萧皇帝一个夜里，失去了皇后，失去了皇子，本是来替自己逝去的女儿讨回个公道，却反而失去了另两个自己最亲近的人。
　　身为天子，再如何痛苦，还是要妥善处理这一切事情。为了弥补秦妃和瑛妃，萧皇帝将大皇子改名萧琰瑜，吕后后产之子取名曰瑾琛，然，仍归于吕后膝下，并散了慕家二姐妹与后宫各嫔妃，于天下曰，后宫唯吕氏一皇后，此后一心朝政，悉心教导熙朝两皇子，大皇子病渐佳，只是儿时记忆失，二皇子文武兼佳，享圣宠，是百官看好的未来。

　　萧瑾琛花了大力气查来的前朝后宫纷争，却总觉得与自己心中所想有所出入。照所查，父皇那些字画诗词，大抵就是那瑛妃娘娘。二殿下总觉得哪有不对的地方，却又是说不上来。自己的母后，父皇从不愿与他多说，只“刚毅坚强，美艳长情”八字而已。
　　如此看来，世间女子少不了妒红颜，自己的母后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