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乡》曙光微凉

19、木木，我好疼

　　不过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所以还没等林木理清这其中的各种关系，放学后她便被这三个桩修理的很惨。
　　待人走后，她爬起来，朝着没人的方向使劲呸呸两声，她在书上读过，精神胜利就是最大的胜利，而且她在这方面，实践的也很好。
　　理了理被人揪乱的头发，又拍了拍满是脚印的书包，林木开始一瘸一拐地往家走，此时已经是星辰漫天，只余几盏时明时灭的路灯还在费力坚持着。
　　这样的欺侮或许没有尽头，又或许明天就被人玩腻了，但是不管怎样，她揉揉混着泥土的手腕用力压下了这满心委屈，忍一忍吧，再忍一忍或许就过去了，她如是对自己说。
　　在以后没有墨真的日子里，她都是这样安慰着自己。
　　都会过去，什么都会过去的。
　　进门之前，她对着门框捏了捏脸，又换上了一副欢喜的表情。
　　但没想到，屋里静悄悄的，没人的样子。她舒了一口气，看样墨真还没回来。
　　墨真升入高一之后上课上到昏天黑地，课业多的经常很晚了才回来，而且屋里的灯也经常亮到半夜。
　　而宋厌最近几天去了隔壁严爷爷家，老人最近有些不舒服，小孩就干脆住在了那里。
　　江沅和林青……，大概是睡了吧，毕竟都关了灯。
　　她小心地拍拍胸脯，开始蹑手蹑脚地往楼上走去，却不曾被拐角处突然出现的人影吓出了一身冷汗，她僵硬地转动眼珠去看，却看到林青黑暗中冲她挑起双眉。
　　“呀，你吓死我了！就不能出个声嘛！”林木缓过了神，作势吓唬他。
　　“那你为何不出声？还有，这么晚了，你去哪了？”林青向前挪了一步，声音清清凉凉的，冰的林木有些心虚，她不自主地往后退了退。
　　“我，我这不是怕你们睡了，打，打扰你们，我……啊！”
　　“鬼叫什么，再退当心摔死你。”林青抓着林木的手腕往前一拉，然后又嫌弃地甩开。
　　林木揉着手腕：“怕你打我。”
　　林青高傲的挑起眉：“我是那种打女人的人吗？”
　　“是，你经常要打我。”
　　“你不算。”
　　“为何？我不是女的吗！”
　　这个问题似乎把林青难倒了，他皱着眉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中。
　　“林青，林木回来了吗！”随着大门一声开合，江沅那急急地喘息声也传了进来。
　　“他出去寻了你好一会了。”林青黑色的眼珠看了看林木，又转头往楼下答道：“刚进屋。”
　　江沅蹭蹭地跑上楼，眼里多了许多的急切：“放了学不赶紧回来，你跑哪里去了？”
　　林木呵呵笑着：“这不是老师拖堂了嘛。”
　　林青拂去林木肩上的泥土，声音淡淡地说：“林木，撒谎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林木没有说什么，静默了片刻后擦过林青的肩膀回房间关上了门。
　　从那时起，林青江沅放学后就开始习惯性地等着她了。
　　江沅大眼睛里像是淬了火，急冲冲地拉着林木往班里赶，不过却被林木阻拦了下来。
　　林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又不用你动手，怕什么，怂货。”
　　林木却是打定了主意不让他们插手：“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不用你们插手。”
　　反正自己已经被人骂成这样了，但这几个少年却是不能被自己连累了，而且孩子忘性大，说不定过一阵就都忘记了呢。
　　总之所有的事被林木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如果再去插嘴，倒显得自己小题大做了般，但是江沅却总是有种不太安心的感觉。
　　这天放学，林青有事先走，江沅独自靠在墙上等着林木，眼见那日头逐渐落去，但林木还是没出来。
　　心下越发不安，江沅挠了挠头，想着林木等下再不出来自己进去找她。
　　抬眼间却瞥见一个女生犹犹豫豫地在看他，江沅惶惑地看回去，犹豫了一下，牵起一个还算友善的笑容。
　　女孩见状有了勇气，上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在等林木吗？我看你们经常一块回去。”
　　江沅眯了眯眼，神色骤然冷了下来：“你是谁？”
　　女孩吓得连连摆手：“不是，我只是想告诉你林木今天放学的时候被几个人拉着去了东边的树林……”
　　江沅一愣，头皮猛然麻到脚尖，朝着那个方向猛奔起来。
　　当他远远看到那一小簇人时，心头突突跳了起来。
　　林木正姿势别扭的坐在地上，被几个人团团围住，衣服的扣子也被拽开了几颗。
　　为首的一个白脸女孩捏着林木的脸，脚下又使劲的朝她踢了一脚。
　　林木疼的啊一声叫出来，脏污的脸上被捏出一道道红白相间的印子
　　白脸女孩突然得意地笑起来：“快看啊，这小贱人哭了，有这么疼吗？还哭的这么难看。”
　　林木颤抖着喘了喘，努力挤出一副笑脸：“那等你被揍的时候可千万别哭……啊！”
　　林木话未说完便被一巴掌打得脸偏过去。
　　女孩用力踩了踩脚下：“就你这样的小婊子还敢威胁我？没挨够揍是吧。”
　　林木不明白，女孩子之间到底有多大深仇大恨竟然能让人如此相互憎恶，犹如恨之入骨，但其实她们才认识不过几天。
　　林木手指紧紧陷在土里，眯矇着眼睛疼的已经叫不出声。
　　咸腥味充斥满口腔，林木胡乱抹了把流到嘴边的红色液体，把腿护在身下，他们没钱治腿的。
　　不远处的江沅僵住了身子，如果说之前脑子里还残有最后一点理智那么现在也被这一幕烧断了，他机械地大踏步地走过去，脸上的表情让周围瞬间凝了霜。
　　他猛地拉过那还在得意洋洋的女孩的领子把她一把摔在了地上，在那女孩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撑着双手想起来时，江沅又一脚踏在了她的肩膀上，将女孩使劲踩在了地上。
　　女孩双手乱挣，吓得哇哇乱叫起来。
　　“江沅！”，林木歪着身子急切地喊他：“我没事，我没事，你快把她放开。”
　　“放开她？老子今天准备打死她。”江沅突然笑了两声，语气阴恻的让地上的女孩大声尖叫起来。
　　“啊！”女孩惊恐地尖叫着，“林木这个小婊子……”
　　“啪！”女孩的后半句话被卡在喉咙里，嘴角慢慢地渗下血丝。
　　她这才看见江沅烧的通红的双眸，不由得浑身颤抖起来。
　　她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寄着最后一丝希望看着林木的方向：“林木，林木我错了，你救救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向后偷偷延伸的双手被江沅一把踩住，平时弯着大眼睛笑的像天使的男孩现在却像是催命的撒旦。
　　“没事儿，打死了你我给你偿命，我不怕，反正，反正我是孤儿，”少年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眼神暗了暗，然后声音轻轻慢慢地继续往下说：“但是你怎么能这么欺负她呢，还一而再再二三的，我特么平时当宝宠着的人是给你这么糟践的吗，老子早就想收拾你了，今天正好……”，说着脚下用力，女孩惊恐着张大眼睛却不敢再出声呼痛。
　　“阿沅！阿沅！”林木斜趴下身子朝着江沅的方向焦急地挥着手，但江沅却不为所动，只是静静凝着那个浑身打颤的女孩，空气中有一种吓人的死寂。
　　林木心头警铃大作，“江沅！我腿！”林木突然发出了一声凄厉地尖叫，江沅脸上阴狠的表情瞬间消散，他松了脚，慌慌张张地跑到了林木面前。
　　林木看见那几人急匆匆地跑掉后，松了口气。憨憨地笑了下，一手揪着领子一手指着自己的腿：“好像是断了。”
　　江沅蹲在她的面前，看着林木鼻青眼肿的样子，想碰她却又不敢，手就这么悬在半空，半晌，才声音沙哑地问了一句：“不疼吗？”
　　林木玩笑般的揉乱他的发璇：“不疼的，阿沅，真的，一点都不疼……”
　　江沅头轻轻磕在她的肩头，声音无力：“可是，木木，我怎么这么疼……”
　　林木捏一手捏着少年罩在自己身上的宽大衣服，一手开心地搂住江沅的脖子，笑得没心没肺：“呐，江沅啊，以前让你背我你不背，你看现在，不是还要背吗……”
　　“阿沅呐，打女人可不好，你可不能学这个……”
　　“我不打女人，但是她欺负你，是坏人，坏人就该打。”
　　林木怔了一下，又很快地咧开嘴换了话题：“阿沅呐，你还说把我当宝贝宠着，可平时一块糖都不舍得多给我……”
　　“阿沅，都多大了，哭哭多丢人啊……”
　　一路上，林木一直在碎碎念，江沅只是默默听着，偶尔会蹦出一个嗯，好，没有一句与她拌嘴抬杠，也失了平日里那活泼搞怪的样子。
　　林木后来想想，江沅是从这时起便开始把糖都给自己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