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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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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遗冰靠在沙发上翻阅几天的报纸,不时点头问身边的父亲一两句。
唐遗冰的父亲唐家骏是名声一时的珠宝商。前几年早已金盆洗手,如今和唐遗冰的母亲----安如,安享晚年。
唐家骏出生于书香世家,后从事珠宝业,奉职操守,口碑极好。后得子,名遗冰———盛暑遗冰。既说明唐遗冰对于唐家夫妇何其珍贵重要,又期许他能清骨不阿,品行高洁。
如今.....
从表面上看来.....似乎,唐遗冰不负父望,正是君子温良。
而他现在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则是这世上看出他恶略本质的寥寥几人之一————他的发小笑鸿。
“阿如,笑笑说她几时来着?”唐家骏问了问厨房里收拾做饭的唐遗冰的母亲。夫妻俩三十多年过去,感情一直很好。
“十一点半吧!”安如道。
“那快了。”唐家骏看了看墙上的表,指针指向十一点零五。现在55岁的唐家骏未显半点老态,黑发如初,身体硬朗精神很好。也没什么事再让他操心,而唯一操心的,怕是这唯一儿子的终身大事。
唐家骏看了表,重新转头看向儿子:“遗兆,既然你下午要走,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还没有。”唐遗冰放下报纸。
“下午4:OO的飞机,你怎么现在还不收拾?不然来不及了!”唐家骏皱了眉,这个孩子诸事都令他放心,今天倒有些奇怪。
“爸,我想再留一阵子。”唐遗冰温言解释。
“怎么不早说?我都告诉笑笑你下午要走,才叫她来送你。现在你又不走了,别耽误人家正事。”
唐遗冰事业在海外,一年难得回来,他现在说要多留一阵子,唐家骏听了自然十分高兴,但仍不住责怪。
“不会,她这几天不忙。”唐遗冰道,颊上似乎泛起了浅浅粉红:“况且……我也想她了。”
安如在厨房听了,偷笑道:“原来冰儿想媳妇了!不如趁着这几天你们都在,把婚结了。”
厨房外的唐遗冰略停了一下,本来想一口答应下来,但想起笑鸿那一脸的漠然,还是算了。“妈,我们还年轻,哪有那么急!”
似乎早知道儿子会这么说,安如忍不住念叨:“不急,不急。你们不急我急!张阿姨的儿子比你们小都有儿子,女儿了!我是怕我等不到抱孙子那一天……”
“妈————”唐遗冰无奈拖长音截住母亲。她下面说的是自己早听了不下千遍。自己回国当面说,自己在国外就一点也不心疼电话费的打电话说。
可关键在于不是他不想结,是没办法说动那个意中人和他一块结。
他唐遗冰虽说本质里狡猾的像狐狸,但是订婚可以巧施计策骗的她订了。结婚上面他却没了招,一着被蛇咬,笑鸿可是防他防的厉害。
今天想见见她,又想到笑鸿受人之托,必不肯答应扔下那病人。于是早上便向父亲透漏自己要走。父亲听了,当然义不容辞打电话给未来儿媳,来送送儿子。正因父亲打电话,笑鸿察觉其中有些不妥,才会来。
不知想到什么,唐家骏转头看儿子笑:“遗冰,在娶老婆上,你的眼光绝对是遗传我的。笑笑这么好的姑娘,当年到底是怎么被你骗到手的?”
别说,还真是“骗”到手的,且到手不到手现在还未下定论。唐遗冰暗想。
这时,门响了一下。
唐遗冰去开门。
白色长袖,蓝色牛仔裤,披散着长发的女子转入客厅:“伯父伯母好。”笑鸿微笑问好,目光定住身边的人:“遗冰。”
“笑笑来了。”唐家骏起身忙招呼笑鸿:“快坐!”
“笑笑喝什么?”安如也从厨房里出来,笑着问。
“不用了,妈。”唐遗冰拦住:“我们去房里说会话。”
“那你们去吧!饭好了,我叫你们。”安如忙道。
“伯母,在做饭?那我来帮忙吧!”笑鸿说着,就往厨房走。
唐遗冰和安如都要阻拦。
笑鸿暗暗瞪了唐遗冰一眼,转而扶安如坐下:“伯母都准备些什么?我来吧!既然来了,怎么能让您下厨?”
安如看了唐遗冰一眼,笑道:“这可不怪妈不给机会让你们独处。怪只怪你媳妇太贤惠了!”
安如给笑鸿交代了菜色,笑鸿转身进了厨房。
唐遗冰跟了上去:“我去帮她!”
安如忍笑睨了眼唐家骏:“瞧瞧你儿子,有了老婆忘了娘。”
唐家骏长叹一声:“我可管不了了。他连爹都忘了,”语气一转,又道:“不过他们感情既然那么好,为何不早点把婚结了?多稳当!”
“得了吧!老头子。现在孩子跟我们当年想的可不一样。”安如说道:“也可能遗冰有自己的打算吧!”
这夫妻二人不知不觉中就把不想结婚的原因归结到自己儿子身上。
厨房里
笑鸿见唐遗冰进来,便反手锁了厨房门。
“你想对我做什么?还锁门!提前声明,我爸妈还在外面,你要怎样,我就喊‘非礼’!”唐遗冰眨眨眼睛笑道,一脸狡猾,方
才的儒家端正荡然无存。
“行了,就你。”笑鸿抓起刚刚为安如脱下的围裙扔向唐遗冰:“乖乖做饭去吧!”
40分钟后
只见笑鸿靠着冰箱,十分悠闲的向嘴里压了颗樱桃。
“还有什么?”唐遗冰系着围裙,忙碌于灶台间,转头问了句。
“剩一道三酥鲫鱼。伯母叮嘱少放醋。”笑鸿答道。
这是早先定下的规矩:
唐家父母的疑问,他应对;
造成任何问题,他处理;
所以,饭他做。
“想什么呢?”唐遗冰腾出一只手在她眼前晃晃:“快把菜端上去。”
笑鸿弯唇一笑。
眼前的唐遗冰俊雅的面容,因做饭的缘故蒙上一层薄薄的汗水,濡湿了鬓角,一滴汗珠正顺着脸庞的线条滚落,悬在下颌。
笑鸿拿过纸巾,伸手帮他擦去汗水。
唐遗冰神色不变,但眼里深处闪过一抹亮色。继而,他垂下眼帘,掩饰过去。
笑鸿帮他擦好,又替他解了围裙,整了整衣衫。
唐遗冰低眸。
笑鸿的动作轻柔仔细,神情专注。似乎真如一位温婉贤惠的妻子。
唐遗冰待她整理好,神色一如既往:“我盛饭,你先把菜端上去。”
笑鸿应了声,端了菜出去。
唐遗冰立在厨房,修长的手指由领口划过,在腰畔游走了一会,又抚上领口刚刚被笑鸿系上的那颗扣子,似在回味着什么。
片刻,他动手盛了饭,端了上去。
他太聪明,也太了解笑鸿。
所以他从未在笑鸿面前坦露出他隐晦深藏的心意。
可以玩世不恭的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娶你。却绝不能表现出对她真正的眷恋。一丝一毫,都绝不可以。
嘴上随口之言,反而可以轻易让笑鸿觉得是在开玩笑。然而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却很容易在细微之间泄露了自己真正的心思。
所以,他不能,他必须小心翼翼,将一切收拢于心底。
笑鸿过得太自由,为笑世间,鸿飞冥冥。这个聪明的女子,似乎把一切都看到了,看透了。她永远不会放任自己纠缠于情爱。一旦让她察觉,她的选择,只会是快刀斩乱麻。一走了之,再无牵挂。
而这,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也是最害怕看到的。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持续整整十年已足以让笑鸿之于唐遗冰,有了难以言述的意义。
他的感情是绵长而柔软的,却是最易缠绵入骨,万劫不负。
如果一旦,在自己不小心中,令本可以安然呆在自己身边的女子渺然而去。
对他而言----一如拆骨。
他不敢,不能。
如果这么深藏自己的感情,是否有一天。她会因为没有被感情束缚的压力而选择嫁给自己呢?
若如这般,即便不能执手,却也同样可以偕老。
他便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