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少帅与军医》瑟*

46、第46章 访问团

　　慕帅指示：“既然要搞迎接，就要搞大的，搞得世人皆知，轰轰烈烈。”
　　王小菜心领神会。

　　准备了一整天，“图二村”的村屋房舍都修葺一新，路面也整修干净。
　　街道两旁拉着红通通的巨大条幅，上书白色大字“热烈欢迎国民军访问团莅临指导”“图二村欢迎您”……

　　三天后。
　　当访问团抵达村庄门口的时候，立刻被穿戴得花花绿绿男女老少热烈包围住了，唱歌的，跳舞的，当然少不了还有撒花洒水的。
　　“咔嚓咔嚓”的照相闪光采取“一对一”紧迫盯人的专业素养，把访问团一行十二人照了个纤毫毕现。
　　下意识地，就有人开始往后面躲闪。
　　但是舞龙舞狮队已经敲响了铜锣打鼓，从访问团后面迎送过来。

　　一时间，前有声势浩大的各国记者团，后有热情激烈的龙狮锣鼓，两旁的花男绿女还高挑起长长地千响鞭炮。
　　这派轰轰烈烈的欢迎场面实在是热情洋溢地无以复加。
　　记者们提高喉咙，敬业地向访问团喊出问题。
　　王探队长和盛司副队也真真是练得好耳力，硬是声如洪钟的沉稳作答，避其尖刻的锋芒，举重若轻。见到前方有凹陷的土坑，盛司还不忘提醒后退的记者群“小心背后”。

　　终于，人群拥挤到了湘北军的临时司令部。
　　少帅慕和言带着众将在门前相候。
　　奇怪了，耳力当是甚好的王探队长和盛司副队竖起耳朵，也没听清与自己用力握手的慕少帅开开合合的口里讲的是什么欢迎致辞，就在一片“咔嚓”“乒乓”中被让进了宾客满座的酒楼。
　　十二人堪堪入座，慕少帅举杯敬酒，众人赶紧回敬，仰头一口闷干。
　　慕家军的将领们陪在另一桌，这时排着队过来敬酒，这，当然得喝。接着是村里的士绅、民兵、村民、记者……

　　后来还跟谁喝了，实在没人记得，反正访问团醒来的时候正身处在村长的村屋里。
　　房子很潮湿，虽然关着门窗，冷风依然呼呼地刺进来。
　　十二个骨干军官头疼得欲裂，身冻得咬牙，腹中空空。他们哪受过这个，有人大叫起来：“人呢，来人啊。”
　　老村长推门进来，送上的是浑浊的温水和粗糙的高粱饼。村长解释：房子在战斗中被炸了，只来得及粉刷了外墙，里面还没修补好。最后的一些菜肉细粮在迎接的那天吃光了，只还剩些粗食果腹。至于访问团带来的那些慰问品和钱票，除了包给记者离开的红包，其余的都已经分给了村民，各自回去补屋休养去了。至于村长本人，当然是发扬了风格，两袖清风的。
　　访问团只好苦笑，莅临那天黄汤被灌了不少，菜饭一口没吃到，现在就更是没有了。

　　王小菜捧着新出炉的报纸，指着头版头条上巨幅的慕少帅握手照片，跟几个老搭档开怀大笑。他大声的念着新闻里对慕少帅的溢美之词，听得慕少帅不禁心情舒畅，把手下人都召集起来开了几天“重要”会议，对所有来访的人一律高高挂起，不闻不问。

　　被晾了五六天，访问团急了，慕帅眼看就要拔营回师，这可如何是好。
　　这次访问不可能是“冷遇”，全世界的记者都亲眼见证了慕帅亲切友好的迎接，和周到体贴的宴请。报纸杂志上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访问团如果确确实实什么也没干成，那只能自己办事不力，自吞黄连。

　　幸好，访问团也是有备而来。
　　王探队长估摸着点，在慕少帅用过晚饭的时候，摸到帅府后门。
　　门开了，有人迎他进去：“大帅今天传饭晚了，你稍等一会，等他吃完了，我再领你进去。”
　　“那当然是大帅用饭重要，我等得。” 王探打点这个门房好几日了，塞了不知多少票子才终有了进门的机会。
　　门房面不改色地收下票子，不再招呼，自顾自坐下来吃起晚饭来。
　　乖乖，好香啊。王探嗦嗦鼻子，咽了口口水，强自移开紧盯着红烧小排的眼睛，低头看鞋。咕噜咕噜，门房喝起肉汤，嘬起骨头。王探不禁自我哀怨起自己的听力来，要听得那么清楚做什么啊。

　　电话铃响了起来，王探精神一振，整了整军服。
　　等到门房“是是是”的答完电话，慢手慢脚地收拾好碗筷、擦干净桌子，他终于得以见贵人事忙的慕少帅一面了。

　　目送着王探自信满满的离开，慕少帅挥挥他捎来的信件，问三个心腹：“你们怎么看？”
　　三人瞟了一眼他手里洛大医生的亲笔信，连忙收回视线不敢细看。
　　王小菜发言道：“表少爷真是好才情，不仅钢笔字写得铁画银钩，连书法也是挥洒自如，行云流水，纵横挥洒，洞达跳宕，刚柔相济，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垂露收笔处戛然而止，似快刀斫削，悬针收笔处有正有侧，或曲或直；提按分明，牵丝劲挺；亦浓亦纤，无乖无戾，亦中亦侧，不燥不润。”
　　“呵呵。”慕少帅听了挺高兴，“哪里背来的，说得不错。”
　　“启禀少爷，是表少爷临摹宋朝米芾的《蜀素帖》时说的。”王小菜挺着胸膛傲气地说。
　　虎子一个拐子过去：“洛少爷也是引用来的。你别瞎说。”

　　“够了。能全记下来也不错嘛，用在这里又哪里不妥当了？”慕少帅怎么看洛歆的信都觉得中意，“洛洛喜欢米字体？”
　　好半天，无人回答。
　　慕少帅觉得无趣了，只好转回正题：“两封信是一样的。”
　　“一样的？”小白菜奇怪了，“明明昨天副的带来的信是钢笔写的，刚才那个正的送来的这封是毛笔字啊。”
　　“大帅说的可是内容相同？”黄老七首先会意过来。
　　洛歆少爷的亲笔信，慕少帅怎么会给他们过目内容呢。这样的事如果慕帅不说，就只有洛少和慕帅两人知晓了。

　　慕帅点点头，从口袋里取出盛司副队送来的信，打开来放在小楷写就的信件旁边。
　　乍一看，一封钢笔信，一封毛笔信似乎当真截然不同。
　　“看来他们信使自己也是不知晓的。”黄老七沉吟道，“军统中统果然互相毫不通气啊，洛少爷这一手试探实在漂亮。”
　　“还能肯定洛洛的信是真的，没有被偷梁换柱。”慕少帅小心翼翼地折起信，放入怀中，“他们的态度你们都看见了，许的好处你们也听见了。怎么样？挑谁呢？”

　　“盛司。”这次先表态的是虎子。
　　王小菜接道：“我同意。他说是因为旧伤复发，不耐烦医院排号，直接托表少爷拿药救治，跟表少爷认识的。而刚才那个人，说什么经常跟表少爷在舞厅酒吧聚会，一听就知道是不得不应酬的人。表少爷一直不喜欢舞会的，他肯定是与昨天那个更相熟。”
　　“那只能说盛司的接近手段更得人心。”黄老七说道，“若是洛少当真‘不得不’应酬王探，说明此人在党中的地位更加重要一些。如果我们与他合作，要取得利益也许更加容易一些，余地也更大一些。”
　　“什么‘也许’、‘更’、‘一些’的，你就是想选王探嘛，说那么含糊干什么？”王小菜气呼呼地说。

　　“我只是为大帅陈述利害罢了，并没有自己的立场，因为大帅的选择就是我的选择。老七一切以大帅马首是瞻。”黄老七趁机表了表衷心。
　　虎子和小白菜与他共事久了，当然接下了他的暗中的提示。
　　所谓的心腹，就是要在合适的地方说合适的话，在不合适的地方不说话，也不能说合适的话。
　　于是三人同时住口，沉默半晌，等到了主子的命令：“后天中午请访问团来这里用个便饭，我军是大后日出发吧？准备去吧。”
　　“是！”三人齐齐应声敬礼，心中暗暗称道慕帅的高明。就算做了决定，此刻也不能厚此薄彼，要一碗水端平了，必须中统军统一起宴请。最好饭桌上再布几个疑阵，探一探对方的老底，若是那两个统能应个景互相扯扯皮，就再好不过了。

　　三人正要退出房间。
　　“小白菜，弄本米芾的《蜀素帖》我看看。”
　　“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