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虐恋】》鲸华林

3、年少

　　正午时刻，食堂永远是最闹哄哄的时刻，年轻的孩子们有的已经打成一片，聚在一起欢闹着。即便在新的集体里待了不过几个小时，但对新生活的讨论永远是少不了的。

　　盛东成倚在谢临禾身上，看着前面漫长的队伍蹙了蹙眉，天气的燥热也让他越来越不耐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谢临禾聊着天。

　　“哎，我们班那个虞归晚，拽的跟个啥似的，连自我介绍都得别人给他说，据说咱学校这么多年来也就他和他弟不住宿，人家家里指不定做什么的呢，啧啧啧。我还听说啊，他都没中考，直接空降到五班的，实验班啊……”人群中的特殊总是众人谈论的焦点，尤其在这个人特殊且优秀的时候，在人们那颗卑微的自尊心后面，所有应该美好的东西，到最后，只剩下了藏于不甘后的诋毁还带着一些暗中的嫉妒。

　　虞归晚的特殊确实是作为饭后余谈最好的材料，一群弱者聚集，在无人所识的状况下，讨伐一个自己嫉妒的强者，这便是人的本性。

　　食堂虽然哄闹，但如果深处其中，有些声音是清楚无比的，尤其是，这位兄弟还正好在盛东成的前方。

　　盛东成自小被自己爷爷带在大院里，十岁就敢带着谢临禾他们这一堆人和拿刀的劫匪打架，只因为那劫匪抢谢临禾钱包的时候伤到了谢临禾，要不是盛东成爷爷赶来，估计劫匪先去的就是医院了。盛东成是个很在意朋友的人，也最见不得有人说自己朋友的不是，他和虞归晚早上那一闹，陈澄还帮了他，他早就吧两个人当成自己的朋友。前面的人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什么，时不时还有几个附和的声音，用词也越来越过分。

　　盛东成听着他们的讨论愈加的烦躁，他看着前面说个不停的人，突然便失了耐心，他回想了下虞归晚那副臭脸，虽然不是很可爱，但却绝对不是他们嘴里那个样子。

　　“呦，兄弟，准备吃啥呀？我这个人呢最羡慕你这样出口成章的人了，告告我什么样的佳肴养出了你这么一张嘴阿？”谢临禾刚刚也听到了这些人对虞归晚的编排，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他刚想和跟前的盛东成说些什么，就只觉得靠在他肩膀上的那一股力瞬间消失了，下一秒就听见盛东成的声音从前面传过来。

　　盛东成将胳膊架在那个男生脖子里，冲自己的方向一拉，手臂的力量让男生整个人都被钳制住，“同学，生而为人，总有一些道理是要懂得，如果你父母没教过你，我可以帮他们，我呢也不是什么文雅人，以后再让我听见你说虞归晚一句，你这没什么用的牙，我可以帮你解决解决。”盛东成说完，还冲林森笑了一下，然后将卡在林森脖子上的胳膊挪出来，顺着收回来的手势在他肩膀上向后一拉。

　　“林森……”向后的力让林森朝后倒在了地上，他跟前刚才围着的人惊呼着，帮忙把他扶起来。本来挤的水泄不通的食堂因着他们的举动瞬间在他们周围围出一个空圈，人群后被挡住的人拼命的垫脚想看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十几岁的男孩子是最在乎面子的，林森上学第一天就被盛东成一个外班人抚了面子，自然是气不过的。刚刚站稳身体，便举起自己的拳头冲盛东成砸过来，在林森以为自己马上要得逞的时候，盛东成突然抬起腿，冲着林森肚子上发了狠力。林森猛的向后，倒在了人群前面，他捂着自己的肚子，狼狈的从地上撑起自己的身子，不甘的盯着不远处的盛东成。

　　“呵，下次动手前，先了解了解下我的实力好嘛？”盛东成看着林森那不甘的模样，不屑的笑了笑，转过身揽住谢临禾就回了宿舍。“真是难为你了，跟这种傻逼在一个班，真是辛苦你了。”盛东成声音很高，他们身后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随之而来的，还有谢临禾无奈的笑声。

　　人群聚集地总是八卦传的最快的地方，尤其是在全封闭学校这样密闭的环境下，同学之间的消遣成了军训时期唯一的乐趣，第二天，盛东成为虞归晚出头在餐厅打架一事早已传的沸沸扬扬。虞归晚和陈澄进去校门走上操场时一直有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虞归晚很讨厌被人们看着的感觉，可无论他走到哪里都一直有人盯着他，他们言语间还能听见有关盛东成的只言片语。他自己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应该是和盛东成有关。他本身对于其他人的靠近是有排斥的，但对于盛东成，却一直有点不一样，他也说不清为什么，他的内心深处渴望与盛东成的亲近，但他自己又清楚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把自己纠结在这样一个怪圈里，怎么也理不清头绪。

　　虞归晚顶着众人的目光在操场上坐了一会后终于等来的盛东成，他起身刚想迎着盛东成走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立马被班主任叫住了。
　　“哎，大家都别动了啊，我们今天就在这集合拉，从今天开始呢，咱们就正式开始军训了，这就是我们帅气的教官了，咱们呢两个班一个教官，以后呢就和四班一起共进退了啊。军训呢，肯定会比较苦一点，不过我相信大家能撑得住的。对了，虞归晚，虞归晚来了没？”老陆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他碎嘴子的性格可能辜负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性别，但却着实尊重了他四十多岁的年龄。

　　虞归晚正想着待会儿怎么跟盛东成开口，就听到老陆在叫他。他抬了抬手，让老陆看到人群中的他，然后绕道人群后面，走到了老陆跟前。

　　“虞归晚啊”老陆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家长昨天给我打过电话了，你腿上有旧伤是吧，不方便参加军训，其实你本来今天不用过来的，但我想还是让你过来感受感受吧，也是增加生活经验呢。你跟老师在这看看行不行？当然，你要想回家的话，老师也不勉强。”

　　“那……我在这看看吧。”虞归晚一向不善于和陌生人打交道，他知道和别人说话时应该看着别人的眼睛，可他还是没有抬起头，低着头闷闷的回答道。

　　军训第一步那当然就是最基础站军姿，两个班六十多个人齐齐的站着，享受着太阳的沐浴。而在前一天因为盛东成而无形中得罪了人的虞归晚，和他们亲爱的班主任一起，坐在简易搭起的棚子里，枕着自己的胳膊，睡着了。他们亲爱的班主任临走之前还亲切的在虞归晚跟前放了一瓶水。

　　虞归晚睡得正香的时候安静的操场突然喧闹起来，站了两个小时的同学们终于有机会休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聊天休息。

　　虞归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的吵醒，他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让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眼里的迷离消散不去，虞归晚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嘴里的哈欠还打个不停，显然是一幅没睡醒的样子。刚刚清醒时嗓子干的厉害，虞归晚拿起老陆给他放的水灌了一口，在他刚要将瓶盖拧上时，一双修长的手突然将他手机的水瓶拿了过去，三下两下的将剩余的水全部灌了下去。

　　“哎，那是我的水。”虞归晚皱了皱眉，站起身来，不快的盯着那双手的主人，那双手碰上他皮肤的那一瞬间他就知道那是谁了。它上面那一层薄茧的触感一直就在虞归晚的记忆里。

　　“我的天，这么热的天，咋两也有点交情了，你就这么残忍，都不肯给我喝一口水吗？走吧，去草坪上坐坐吧。”盛东成喝完水后将水瓶往垃圾桶里一抛拉着虞归晚就往草坪上走去。

　　“哎，哥，要不你现在把我腿踢断吧，我也不想军训了，好累啊。”陈澄哭丧着一张脸从后面追上虞归晚和盛东成。

　　“等你真残了就不这么想了，快歇会吧，我等你一起回去。”虞归晚拍了拍陈澄的肩，然后就被盛东成拉到一边了。

　　“哎，对，今天他们说你在餐厅打架了，怎么回事啊？”虞归晚和盛东成一起坐下时突然想起的这件事。

　　“哎，没啥事，就心情不爽，又有个智障冲了上来，踢了一脚，没啥事。跟你没关系，不用管的。”两人相对而坐，盛东成边说边用自己的脚尖踢了踢虞归晚的鞋。

　　这样的举动应该是有人第一次和虞归晚做，虞归晚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盛东成，眼里全是疑惑。

　　盛东成看着眼前这有点呆萌的人，突然起身，在虞归晚肩上一推，让虞归晚躺在了草坪上。虞归晚本能的想要反抗，却是本在笼在他面前的盛东成一翻，将头躺在了他的胳膊上。他本来想要说什么，转头看见盛东成闭着眼睛，似乎好像有睡觉的打算，虞归晚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两人之间的安静与周围喧闹的氛围格格不入，但不知道为什么，虞归晚却是享受这样的氛围。就在他以为胳膊上的盛东成睡着的时候，盛东成却是突然除了声。

　　“为什么不能军训啊？”

　　“你怎么知道我是不能啊？万一我就是矫情不想呢？”他本以为盛东成会问他为什么不军训，可他问的，却是为什么不能。

　　“你不是这样的人，别叉开，说实话。”盛东成听着虞归晚的躲避，扭过头在虞归晚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威胁到。

　　“嘶，你属狗的啊。也没啥……”虞归晚感受到了疼痛，本能的缩了缩胳膊。

　　“是因为腿嘛？”虞归晚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突然凑到他耳边的人一句轻轻的话打断。在他刚刚和陈澄聊天过程中他看到盛东成皱了皱眉，却没想到盛东成仅仅通过几句话便已经猜出来了。

　　“现在还疼么？”虞归晚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到那个声音在耳边继续响起，却是比刚才的声音更轻了些，还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以后不会了……不会了”虞归晚没来的及说话，只是盛东成一声声的安抚一直在他耳边缓缓响起。他不懂盛东成为什么会这样，只是他，好像真的想去相信他，信他会让自己以后，再无病痛。

　　那个初秋，周围的喧嚣，胳膊上淡淡的齿印，还有耳边轻轻的声音，或许，便是一次心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