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一笑惹痴情》颜北上

4、打草惊蛇

　　君容吟给顾启晗送去点心一事，在府里传开了，自然传到了顾映容耳中。

　　顾映容瞪着忿恨的眼睛，脸涨得通红。歇斯底里地大声呼吼着顾启晗的名字，随手拿起身旁的瓶瓶罐罐就往地上狠狠地砸去，东西应声落地，发出尖锐的破碎的声音。

　　侍女们远远地在旁看着，一个个大气儿都不敢出。

　　原来这顾映容自小时候见到君容吟，便一见倾情。可在顾启晗五岁时，皇上便定下了顾启晗和君容吟的婚约。这也是为什么顾映容自小就不待见顾启晗，处处与顾启晗作对。

　　待到顾映容稍微平静下来，侍女们才敢上前，或在旁服侍着，或清理地上的碎物。

　　收拾好后，贴身侍女便让其他人出去，然后低声跟顾映容说：“姑娘看四姑娘不顺眼，我倒是有一计，可以帮助姑娘好好惩戒四姑娘。”

　　顾映容立刻问：“什么？”

　　侍女说：“我有一个发小，如今在四姑娘的院子里做事。咱们可以花点钱，让她在四姑娘的饭菜里下点药。这药不会致死，但是能够让人暂时毁了容。小小地惩罚了一下四姑娘，姑娘也能心气顺点。”

　　顾映容觉得不错，但又担心人靠不住，事情败露了，连累了自己。

　　侍女便说：“不会，那人与我关系亲密。况且如今四姑娘不过是一孤女，与睿王爷的婚事也不知能不能成了，哪里能跟姑娘相比！她犯不着得罪姑娘，何况她也不敢得罪姑娘。”又说道：“四姑娘那里人多，哪里就能查到是她。就算事情败露了，这事也不算过分，又不是想要了四姑娘的命，不过是玩闹一下。四姑娘刚刚害姑娘落水，姑娘这么做，就算说了出去也情有可原。”

　　顾映容正在气头上，想着要是顾启晗失了势又毁了容，君容吟还能娶她不成，便决定这么做了。

　　晚上，顾启晗让人把自己饭菜被人下了毒一事，告知顾老夫人和叶婉云。当时顾老夫人和叶婉云等人正在一起吃着晚饭，听到这件事后，便一起赶去了聆笙苑。

　　这府里，平日里向来是东西两院分开用膳，逢年过节才会一起吃。因西院如今只有顾启晗一人，所以顾启晗都是在聆笙苑里吃饭。

　　顾老夫人等人来到聆笙苑后，看到顾启晗正面色铁青坐在饭桌上。桌上还放着一只口吐白沫的兔子。地上有一个破碎的盘子，还有一些菜。

　　顾老夫人等人就坐后，叶婉云便立即出声询问：“怎么了？饭菜怎么会有毒呢？”

　　金巧儿看着叶婉云，质问她：“自然是被人下毒了，不然饭菜还能平白生出毒来？”

　　顾老夫人问顾启晗：“怎么回事？”

　　顾启晗没有说话，看起来似乎非常生气。在旁的沐阳回道：“正准备用膳，姑娘还未吃，只是给兔子吃了一口，不曾想兔子一吃立刻就口吐白沫窒息而亡了。”

　　顾老夫人叫人拿来银针试毒，发现饭菜里确实有毒。又叫人找来了大夫，大夫说饭菜里有致命的剧毒。老夫人听了大发雷霆。

　　叶婉云便命人把饭桌收下去。又让西院所有做事的人都来到聆笙苑，说了下毒一事，询问今日顾启晗的饭菜有哪些人经手。

　　厉声呵斥了她们一番，又说：“是谁做的，现在出来，可以从轻发落。若是让我自己查出来，严惩不贷。”

　　没有人回应，顾老夫人便严厉地说：“若是如此，便每人打几十大板子，然后报官。在主子的饭菜里下毒，无法无天了。”

　　那些人叽叽喳喳起来，有说顾老夫人做得过分，有说自己是无辜的，也有让凶手自己出来认错。

　　叶婉云紧皱眉头，不是为了顾启晗，而是担心顾映容。毕竟这府里，对顾启晗有赤裸裸地敌意，又能做出这种无脑之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顾映容。

　　一向跋扈地金巧儿此时也不敢出声了，而辈小又性子柔弱地顾映轻只呆呆地看着，一旁的顾映容噤若寒蝉。

　　顾老夫人用力拍了一下身旁的桌子，大吼一声“安静”，然后说：“如果没有人认，也没有知情者举报，那么就都挨板子，报官都抓了去。”

　　这时，飞雪站出来说：“下午时，我看见大姑娘身边的侍女来这找过小红。今天的饭菜也是小红端过来的。”

　　飞雪话一出，一些丫鬟婆子也都站出来表示飞雪所言属实。

　　此时小红听了跌坐到地上，慌张地说：“不是，不是我。不是……，”被点到名的侍女也愣住了。

　　叶婉云只能问那侍女：“你过来找她做什么？”

　　那侍女看了一眼顾映容，然后对叶婉云说：“我只是，我只是过来找她叙旧。”

　　顾映容神色慌张，眼神闪躲着。她记得侍女说那药只是会让人暂时性毁容，怎么突然变成了致命的剧毒？

　　这时顾启晗适时地开口了：“昨日我刚回来，大姐姐就过来找我要这院子，我不给，就欲推我下水。如今……，我刚回府不到二日，便频频出事，可是这般不待见我吗？”

　　顾启晗的话对顾老夫人无疑是致命的，她最担心就是落下欺负孤女的口舌。影响了她个人不打紧，怕的是影响了顾府，影响了顾义。如今顾府的口碑是先人用血换回来的，顾义的事业也才刚开始蒸蒸日上。

　　可是如果真的是顾映容，顾老夫人也不能做什么，她也不能害得顾映容留下下毒害妹的事迹。

　　顾老夫人立即安慰顾启晗道：“这事我一定会还你公道，”然后又对小红说：“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小红否认，顾老夫人便让人先打她二十大板子，然后送她去报官。

　　小红不断央求放过，老夫人不理会。刚打到第五大板子，小红就说：“我说，我全都说。”

　　老夫人便让人把她带过来，小红爬到前面，颤抖着说：“是大姑娘。下午大姑娘身边的玲儿过来找我，让我念着与她的旧情，放毒药到姑娘的饭菜里。但是她说，那毒药并不是十分厉害，只是会让人暂时性毁容，所以我就做了。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那玲儿一听就跪下说：“不是，她污蔑我，她在污蔑大姑娘。”

　　小红一听就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你怎么这么说呢！明明就是你给了我药，让我放到饭菜里，怎么就变成了我污蔑你呢？”

　　顾老夫人和叶婉云此时已大概明了了，她们的共同目标是体面地处理此事，既看起来还了顾启晗公道，又不能害了顾映容。

　　于是叶婉云就对小红说：“你为什么要害启晗？”

　　小红不停地流泪，摇头摆手地说：“不是，真的不是我，我能去哪弄那毒药啊？真的不是我，是玲儿。明明是玲儿说，大姑娘落水对姑娘感到不满，想要小小地抓弄一下姑娘。她说我要是放了，大姑娘就会给我一笔钱，我只是见钱眼开而已。”

　　老夫人厉声呵斥她：“放肆！”然后又说：“映容是顾府的千金小姐，自小知书达礼，岂会作出这等害人性命，不仁义之事。”

　　顾启晗心里冷笑，说顾映容知书达礼，大概就是对知书达礼一词最大的侮辱。

　　叶婉云也在旁附和：“你这妮子，既下了毒害启晗，还企图污蔑映容。没想到心肠如此歹毒。”然后又对老夫人说：“母亲，也不用跟她多说了，直接送她去报官吧。”

　　小红声泪俱下，已经心累到懒得为自己反驳了。

　　顾启晗知道顾老夫人和叶婉云是想让小红当替罪羊，保住顾映容。

　　她本来也不指望能伤到顾映容，她的目标只是打草，然后惊蛇。打一下顾映容这颗草，引叶婉云这条蛇出洞。

　　所以，顾启晗什么都不说，让顾老夫人和叶婉云两人主场，任由她们两替顾映容遮掩真相。

　　叶婉云派人把小红送到官府后，顾老夫人和叶婉云对顾启晗一阵安抚，并表示一定会让官府严惩小红，还顾启晗公道。只字不提小红口中的“大姑娘”，不理会其中的破绽。

　　其实，是沐阳不小心撞见了玲儿鬼鬼祟祟地给了小红一包药，然后告诉了顾启晗，顾启晗便让她悄悄地盯好小红，看小红会做什么。

　　所以小红在饭菜里下毒时，沐阳就看到了。

　　飞雪懂药性，顾启晗便让她看看是什么毒。知道这毒不会致命，顾启晗就让飞雪换上了致命的毒。

　　如今，顾启晗只是一孤女，不危及性命，想来顾老夫人等也不放在眼里。事实证明，就算危及性命，也是会顾着顾映容，草草了事。

　　下毒一事就这样了结了。

　　众人出了聆笙苑，顾老夫人便让叶婉云和顾映容跟随着一块去了安康堂，让其他人各回各的院子。

　　顾老夫人在安康堂呵斥了顾映容一番，顾映容想说些什么，可叶婉云用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顾老夫人又让叶婉云好好看管顾映容，便让她二人回去休息了。

　　叶婉云跟着顾映容来到了顾映容的院子。

　　一进去，叶婉云就让下人们都先出去。顾映容立刻说：“母亲，我的确是让小红下毒了，但是只是会暂时性毁容，根本不会致命。”

　　叶婉云问道：“你可确定？”

　　顾映容说：“我……，药是玲儿去找来的，我也不太懂。”

　　叶婉云听了，也没找来玲儿问话，只是当下心里边就有了一个想法。

　　叶婉云突然想起来，又问顾映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顾映容低着头，叶婉云再三询问，顾映容方说出了原因，又再一次表明了自己对君容吟的心意。

　　叶婉云震惊于顾映容对君容吟的感情，叶婉云着急除掉顾启晗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阻止顾启晗与君容吟的婚事。但是，她想的是凑合顾映轻与君容吟。今日才知道顾映容爱慕君容吟多时，难怪顾映容处处针对温沐清。

　　叶婉云教育了顾映容一通，觉得她此举过于愚蠢至极，让她往后不要轻举妄动，凡事都与自己先商量商量。

　　说教一番后，又安抚顾映容，向她保证：“你放心，好好准备着，这睿王妃一定是你。”

　　顾映容自然感激不已，答应以后做事前会先征求叶婉云的意见，叶婉云便回去了。

　　叶婉云觉得，除掉顾启晗已经迫在眉睫了。那么计划，就该提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