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回》岱鱼

1、第一章 悲剧的结束

　　顾淮南的一生称得上是一场悲剧。更贴切一点，应该称为惨剧。可每一个惨剧里，也总会有那么一丝丝的温暖，可对于顾淮南而言，他的人生，从出生开始，便是全然的黑暗。他的出生，让他的母亲大出血而死，保大保小时，父亲选择了母亲，可最后，确是他活了下来。父亲总觉得，是他的出生带走了妻子。对他不不管不顾，全权托付给了保姆，可保姆却是个看雇主脸色的人，只在父亲面前表现出对他的尽心，父亲一走立刻变脸。虽说不虐待，却也不尽心，有时候，顾淮南连口热饭都吃不上。但小小的他，却又怕父亲嫌弃自己多事，而不敢告状。没成想等到他七岁时，父亲外出跑生意时意外车祸而死，为了继承遗产，他被自己的姑母领走，虽说是侄子，但跟个佣人没什么区别，他学会了洗衣做饭，还要去黑店打工，走在路上，总有人说他是扫把星，克父克母，街坊邻居看见他总是畏惧的目光，或者直接带着孩子远离他，连路上看见他，都是绕道走。小时候遇见的孩子的目光，无不是带着鄙视畏惧厌恶的情绪，要不就揍他取乐，他还记得，四五个孩子围在一起，嘻嘻地笑着，嘲笑他出生就没了妈，是个灾星，迟早，他爹也会被他克死。顾淮南气不过，便总是出手去打，那时候，其他小孩子便哇哇大哭，还有的和父母告状，或者满大街的乱窜，嘴里还叫喊着:“疯子打人啦，疯子打人啦!”而那时候，街坊邻居就会带走自家孩子，立刻远离，似乎看他一眼，便会染上灾祸。顾淮南变得越发阴沉。他总是独来独往，蓬头垢面。他以为他的一生只能是这样，但生活总归还有希望，他，想要要逃离这个家。这个不配被称为家的地方。他，找到了他的发小陈墨北，那是唯一一个不怕他的人，也是他曾经唯一的温暖，尽管陈墨北的父母也很讨厌他，但是陈墨北会偷偷来找他，陪他玩耍，会给他带好吃的，直到有一天，陈墨北说，他喜欢他，他带他逃离了这个地方，慢慢的，他也喜欢上了陈墨北，他们，甚至有了一个小家，尽管只有他俩，尽管生活清苦，苦到连饭都不一定吃得饱，可顾淮南却甘之如饴，起码，他拥有了从未感受到的爱，从未感受到的幸福，他似乎感觉，他已经新生，斩断了过去，可没成想，陈墨北却不甘如此，他为了来钱快，在工友的引诱下，染上了赌博，赌光了一切不算，他借了高利贷，压上了顾淮南的性命，准确来讲，陈墨北卖了顾淮南，用顾淮南抵了债，而他，却重新逍遥自在，但顾淮南，被高利贷卖给了冯邵阳，成了冯邵阳的玩物，其实，连玩物也算不上。就像一只好看的花瓶，只有在闲余时间，冯邵阳才会来欣赏欣赏，摆弄摆弄。但花瓶不止一只，他被冯邵阳毒的嘶哑了嗓子，失去了声音，容颜尽毁，既然华丽的金丝雀不再华丽，那他变没有了成为笼中鸟的资格，冯邵阳丢弃了他。更让顾淮南觉得晴天霹雳的是，在这时候，他知道了被卖的真相，当初陈墨北卖了他，是冯邵阳一手操纵的，只因为他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而那清丽秀气的脸，让冯邵阳动了心思。在被赶出那里之后，他只能四处打零工，却连打零工的地方也找不到，他知道是冯绍阳动的手脚，因为留下他，等于留下了一个隐患，谁敢保证，兔子急了，不会咬人呢？只有死亡，才是最终的结束。但猫捉老鼠，总喜欢玩弄一阵，直到老鼠彻底放弃挣扎，才会吃掉。而可悲的顾淮南，正是那只不断挣扎却又逃不出猫手掌心的老鼠，每当有了希望，迎接他的，确是更大的失望。
　　此时的顾淮南无可奈何，他不想去找陈墨北，当陈墨北卖了他的那一刻，陈墨北在他心里，已经死了。顾淮南只能辗转各处，终于来到了一个偏远小镇，而这家奶茶店，是唯一肯收留他的地方，但老板，也只是因为雇佣他，便宜而已。可最后，他还是逃不过被赶出去的下场，饿死街头。他从未感受到上帝对他的怜悯与眷顾，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他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因为，他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顾淮南站在奶茶店的桌子前，拿着手上久违的抹布，正处于愣神之际，耳边传来嘲讽中带着轻蔑的谈论:“啧，不知道店主为什么还要答应让他在店里，这么丑一个人，衣服还这么脏，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是收破烂的呢 !”
　　另一个尖细的声音搭话道:“哈哈，还不因为他是个傻子？这傻子连工资都不要，只要给他个地儿睡就成，要不是店主仁慈，他一个月哪来的五十块钱？”“不是我说，这五十块还真给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这儿开救济站的呢!”这些话语曾经犹如一把把最尖锐的刀子，扎的顾淮南遍体鳞伤，让他内心备受煎熬，可在如今的他看来，也不过如此而已，他早已尝遍了无尽的恶意，不过只是他人说三道四罢了，又有什么要紧呢？他攥紧了手中的抹布，但却抵不住那汹涌袭来的无力感，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猛的晕倒在了地上。“滴－－－－系统对接中，对接成功。”再醒来时，他站着一片漆黑的虚无之中，但在这虚无中，却飘起了一抹光团，另顾淮南惊悚的是，那团光却说话了，开口，便是略带疲惫与沙哑的声音，“人类，别忘了与本尊的约定。”
　　顾淮南挑了挑眉，“我与你的约定？”
　　“是，莫非你忘了？”
　　“我何时与你有过约定？”
　　光团不说话，只伸手拿出一张纸，上面并无字迹，但顾淮南看过去时，却看见了他死后的场景。一个系统诱骗他签了约，条件是让他复活并且给他一具完整的身体 。而他，必须帮助系统拿到年度最优系统考评。这个考评必须要他完美过关十个任务。他成功了。可他没想到的是，系统的目标并不是考评，而是杀了主系统。考评，只是个虚假的幌子，系统真正得到的，是每个任务中，主要角色的恨意和毁意。顾淮南，再一次被骗了。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面临魂飞魄散的惨景。因为，即将成为主系统的系统，是不会留这么一个污点成功活下来的。可没想到，最后居然是主系统救了他。而主系统答应他，让他回到过去，而他，也要找到存在于那时的主系统，让主系统寻回失去的能量。而那团光团，便是主系统。
　　“嘿嘿，想起来了吧？”顾淮南默默地看着眼前飞来飞去的光团，然后问出了一个致命的问题，“你是主系统，为什么会被杀死还会被取代？”
　　那团光团僵了一下，连那色泽，都暗淡了下来，然后恶狠狠的说:“那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必须找到那个世界的我，这是我剩下的能量，当你碰见我时，它会有反应的。”说着，丢了一小团光给顾淮南。顾淮南深刻的怀疑，这小光团，怕是那大光团身上的一部分吧......却没想到，那大光团慢慢的失去了光彩，声音也开始断断续续的“一定..要....记....住.....”话还没说完，那光团便消散了。
　　后来顾淮南才知道，主系统之所以会被取代，只是因为它早已萌生了死志，不想过这日复一日无趣的生活，将能量散到各个世界。可主系统从未看见过一个如此悲哀的灵魂却有着那么强的求生欲望，出于最后的怜悯与好奇，所做的罢了。而那份光团，也不过是，最后的礼物与祝福，是为了让他恢复丢失的记忆，因为世界意识，不会让死后的记忆复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