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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 3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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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然从昏睡中恢复意识时,并不急着睁眼,而是先侧耳细听了一会,周围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慢慢睁开眼睛,只觉得眼前大片白光闪耀,看不清任何东西,虽然躺着,仍然是天旋地转,心里空落落的,整个人不断的下坠、下坠……他连忙闭上眼睛,隔了一会再睁开,如此反复几次,视线才逐渐清明起来。
说是清明,其实也不确然。屋里一片昏暗,只有桌上点着蜡烛,光线却被一个人的背影挡住,拉长的人影刚好将他罩住。
“刘缈?”
声音嘶哑低弱,稍不留意就会漏过,更不用说听出他在说什么。但刘缈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转身扑到床边。
“醒了?”
声音极度兴奋,但和那张几乎是熠熠生辉的脸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燕然不得不垂下眼帘,免得眼睛被灼伤。他垂落的目光滑过刘缈左肩,透过轻薄的淡蓝纱衣,依稀可见雪白的绷带。
燕然微微愣住,目光流连了一会,偏过头,闭上眼睛。
刘缈以为他伤后精力不足,又要睡过去,忙伸手轻拍他的脸颊:“燕子,别睡……”
燕然倏地睁眼斜睨刘缈,眉头微皱,淡色的唇绷得紧紧的,看上去竟有些恼羞成怒。
刘缈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缩回手,指着床头小几上的“五更鸡”:“把参汤喝了再睡。”
燕然听他这么说,嘴角略略放松了些,目光中的恼怒却不曾稍减。
刘缈将小几移到面前,从壶里倒出一碗参汤,顺过汤匙调了调汤汁,舀起一匙送到燕然嘴边:“喝吧。”
燕然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唇紧抿,一丝缝隙也不露。刘缈有些奇怪,放低汤匙,靠上燕然的唇,示意他张嘴:“燕子?”
燕然突然张开眼睛凝视着刘缈,目不转睛,一瞬不瞬。刘缈被他看的背上发毛,险些打翻手里的汤匙。
“怎么了?”
“你想做什么?”
“什么?”
“刘缈,”燕然眉宇间尽是疲态,连声音都低了下去,“我没心思和你捉迷藏,痛快点吧。”
刘缈一头雾水:“你到底……”他一句话说了一半,突然瞥见燕然的目光落在自己左肩上,凝然注视,一瞬不瞬。他陡然明白燕然的意思,急怒攻心,参汤都泼在了燕然脸上。
“我只想救你!”
“是吗?”燕然反问一句,微微上扬的尾音,听上去无比讥诮。
刘缈气的脸色煞白,将汤匙和瓷碗重重顿上小几,俯身罩住燕然,伸手解开他的上衣,冷笑:“你既然这么想,我遂你的愿!”说完猛地低头,嘴唇贴上燕然的肩头,若有似无的来回摩挲,舌尖也微微探出,一下一下轻舔着玉白色的肌肤。燕然的体温本就偏低,重伤之后,更如冰海之玉,沁凉柔滑,炽热的舌尖轻帖上去缓缓移动,感觉栩栩如生。
刘缈无暇细品这难得的美味,他全副精神都集中在那细微的一点上,感到舌尖传来细细的颤抖,他嘴角挑出冷笑,亮出利齿,狠狠咬了下去。
燕然猛地一颤,一声痛呼猝然冲出。声音尖锐,但略略拖长的尾音中却带着一丝暧昧,几近于甜腻的呻吟,他急忙咬住嘴唇。这一下不仅是痛,更有种比剧痛更强烈的感觉,沿着血肉神经直击到心底,让他莫名的惊慌。
刘缈松开牙齿,缓缓抬起头,舌尖沿着下唇一转,将嘴角边沾着的一丝鲜血舔尽,冷笑:“这滋味不好受吧?”不等燕然说话,他重又低下头,舌尖轻舔伤口,反复来回,一点点加重力道。
全身的肌肤都敏感到了极点的时刻,甚至能清晰的觉出鲜血从伤口中涌出,被吮进温热的口腔中,燕然承受不住的闭上眼睛。当温热的触感沿着肩头缓缓向下,就快到达心口时,燕然简直是惊慌失措。他伸出手,想要推开刘缈,可重伤之后全身无力,勉强将手架在刘缈肩头后,就再也动弹不得了。
“刘缈……”
出乎意料的是,刘缈居然并未得寸进尺。他抬起身体,和燕然平齐对视,直直的看进他眼眸深处:“燕子,我喜欢你,也知道你嚣张惯了,这次的事情,是委屈你,所以你说什么做什么,我乐意忍着,只要你高兴就好。可这不是说,我就到了让你随便糟蹋还无动于衷的地步!我刘缈的真心,虽然不是什么奇珍异宝,但也没那么贱!你想要因为别人迁怒于我,想要歪曲我的心意,绝对不行!明白吗?”
燕然看着刘缈一会,垂下目光,他的呼吸依旧急促,但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迁怒怎么了?我一向如此。况且你们群臣一体,兄弟齐心,有什么迁怒不迁怒的。”
“啊?”刘缈一愣,随即大笑,“你这是——啊哟!痛!”
他左肩伤口未愈,刚刚和燕然一阵纠缠,早就裂开了,只是那时他全副心思都在燕然身上,无暇他顾,也就感觉不到。此时心情放松,才骤然觉得伤口剧痛,整条手臂都软绵绵的使不出力气。他就势一歪,倒在燕然身上。
“君臣一体,手足情深,那也得看什么时候。要是摊上国破家亡,或是他被篡位窃国,我自然陪着他。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绝不说一句怨言。但现在嘛,”他笑眯眯的凑近燕然,飞快的在唇角印了一吻,“你不许因为他迁怒我,不许因为他不喜欢我,不许!”
用轻快跳脱的语气说着霸道的话,听上去就像一个孩子扮演的大将军,自以为了不起的下着命令。但燕然却能轻易的察觉出,在看似天真的外皮下,刘缈那不容置疑的霸气和蛮横。
他撩起眼皮,淡然扫了刘缈一眼:“别说废话了,我有正事问你。”
刘缈知道燕然要问什么,忽然说不出的烦躁,几乎当场就要发作。他忍耐再三,才勉强一笑:“真巧,我也有事要问你。”
“刘缈!”燕然沉下脸,“我没空跟你开玩笑!”
“我像是在开玩笑么?”刘缈摸了摸自己的脸,嘴撅的挂得住油瓶,像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芒,“我也不想看起来就不正经,可这张脸是父皇母后给的,我有什么办法?”
他一味装疯卖傻,竟收到了以柔克刚的奇效。燕然被磨得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他重伤之后,面色苍白,神情也委顿,一双眸子全无往日的澄澈清明,连眼睫都怏怏垂着。这时蓦地一笑,神彩乍现,若优昙初绽,光艳耀眼,看的刘缈倏然呆住。但这光彩也如昙花般转瞬即逝,刘缈还没能从愣怔中回神,燕然已经垂首敛眉,又是一脸恹恹。
刘缈直勾勾的盯着燕然,脑中晃动的全是刚刚的笑容,还有更早之前,他惊慌失措的神情,他心里像用辣椒生了一堆烈火,烧的全身都躁动起来,从头顶到脚趾尖,痛、麻、酥、痒……各种感觉混杂着急剧膨胀,几欲爆裂。他抿了抿唇,努力放缓快要失控的呼吸,盯着燕然苍白的嘴唇,缓缓低下头。
燕然抬起头,看着刘缈眼中高涨的□□,洒然一笑,右手食中二指弹出。他手上无力,不能主动伤敌,但这一招位置绝佳,刘缈如果不停不避,便宜还没占到,双眼已经先撞上他的手指了。
刘缈停住动作,凝视着两根纤长的手指,笑道:“你这是考究我的功夫?”
燕然摇了摇头:“我说了,有事问你。”
刘缈双眼弯弯,笑的无赖:“让我亲一下,你想知道什么都行。”话音未落,他侧过脸,猛地低头。
燕然手腕一翻,双指依旧指着刘缈的眼睛。刘缈一愣,只见燕然瞧着帐顶,神情漠然,似乎对他的举动全不关心。他鼓了鼓腮帮子,腰上用力,上身一扭,变换方位,又压了下来。燕然依旧不动神色,连眼神也不曾稍瞬,双指一动,再次指住刘缈双目。
如是三四次下来,刘缈始终占不到一丝便宜。他好胜心大起,突然跳下床,奔到墙边,从柜子里取出香盒,拈出一支尺许长的线香。
“好,那我们俩一赌定输赢。”
“赌?”
刘缈晃了晃手中的线香:“以一炷香为限,我要是亲到了你,你就听我吩咐,要是我亲不到你,我也任你为所欲为,如何?”
燕然看了刘缈一眼,别过头:“我没兴趣对你为所欲为。”
刘缈顿时垮下脸:“喂……”
“你还是好好想想我要问什么吧。”
刘缈嘻嘻一笑,将线香就着烛火点燃,插在桌上的白玉香炉里,一拍手,跳到床上。他正要说话,突然瞥见床边小几上,那碗参汤还放着。
“我不占你的便宜,来,先把参汤喝了。”
刘缈端起瓷碗,触手冰凉。他皱了皱眉头,顺手泼在地上,重新倒了一碗。而后扶起燕然,让他上身靠在自己左腿上,右手端着瓷碗送到他嘴边。燕然看了一眼燃着的线香,三两口将参汤喝完。
“你倒也公平合理。”刘缈笑着放下瓷碗,借着俯身的时机,头一侧,朝着燕然蹭了过去。
燕然右手被夹在两人身体中间,动弹不得,当下抬起左手,食中二指胼起,放在脸侧,指尖正对着刘缈脸颊的颊车穴。刘缈向后一仰,脑袋轻轻一转,俯身又压了过来,燕然手臂不动,手腕轻移,指尖又对上了刘缈的闻香穴。刘缈猛地停下,低头,眼睛眨了眨,似乎是陷入了沉思。燕然微微一笑,指尖垂下。刘缈猛然抬头,攻其不备,冲着他的嘴唇印下。燕然眉头轻挑,骈指一弹,不偏不倚,正对着刘缈眉心重穴。
两人你来我往,刘缈晃得脑袋都晕了,却依旧难亲芳泽。他又是恼火又是沮丧,大叫一声:“晕死了。”重重倒在床上。燕然全身的重量都倚在刘缈的左腿上,此时突然失去凭依,加上被刘缈的右手一带,也跟着躺了下来,面朝床里,正对着刘缈。
“你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