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无题·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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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哪吒×徐小宝
※本文是把漫画里847跟848话的粉裙双马尾小女孩理解为幼年的徐小宝，但原作里并未表示她就是徐小宝（其实我也不敢确定……）所以不算官方设定，就当作是剧情需要的私设吧。
※根据《番外·送别》第一话跟第三话可得知，徐小宝跟刘畅班长他们认识是四年前，但跟哪吒的友谊却是五年了。
※男厕所那里是漫画第20话，我想怒剃光头的哪吒估计在刘畅与班长眼里一下子变得很酷，所以这是男孩子们友情的开始？
——————以下正文——————
哪吒曾经有过很多朋友。
在闹海那件事发生之前，他经常会偷偷跑出去跟平民百姓们的孩子玩。但自从他重生后，过往的朋友们都主动疏远了他。
或许是他们发觉他改变了，也或许是他们的父母警告了他们，总之他们就看到他，也只是远远的看着。
当然，他也一样，就算看到他们他也没有上去打招呼，因为当时他有比玩耍更重要的职责要去践行，所以他只是与他们对视两秒就转身离开。
现在想来，或许自己也有在主动疏远他们吧。
他知道自己始终与他们是不同的，从他以莲藕化身起就注定了自己要与他们错过。就算他本身渴望着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长大，但事实就是如此残酷，未来不一定会随着小孩子每年的生日愿望那样发展，就像他年复一年地许愿“想要长高”却始终没有回应。
第一次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过去玩伴的脸时，哪吒很慌乱，哪怕他没办法露出明显的恐慌，但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快要消失了。
他想握住那就要消失的东西，于是下凡去寻找他们，看到的却是一座坟头，以及前来上坟的后人。
后人看起来跟他当年一样大，顶着稚嫩无比的脸问他：“你是谁家的孩子？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哪吒盯着她半晌，转身逃跑了。
他发现……哪怕对着后人的脸，他也想不起来当初他们的模样了。
人生不过百年，对神仙来说，仿佛弹指一瞬，回忆就如烟般消逝了，只残留着不知会存在多久的淡香。
第二次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当初自己是为何去屠龙的，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时……哪吒显得很平静。
过去那么多年，连陈塘关都已经改名换姓不复存在，更别提还能记住的百姓，当初被他抽筋扒皮的敖丙也已经被追封为华盖星，起因如何的早已不重要，只看结果便可。
追究起因不过是想分个对错，但事已至此，谁对谁错很重要么？
……或许是他错了。但他已经忘了，就无所谓了。
做错事的孩子会被惩罚。于是他长生不老；于是他人不是人，鬼不是鬼……只是一缕带着强烈不甘的亡魂，被拘束在这具莲藕荷花所塑的身体里，作为讨伐妖魔的工具罢了。
既是恶灵，怎能亲人呢？
哪吒有段时间不再下凡了，专注做天庭的公务员忙着上班，直到突然有一天，众神都睡着了。
神的神力来自人的信仰，当信仰的人没有空暇去侍奉神的时候，众神就陷入沉睡之中，直到最后一份信仰消失，众神就会在睡眠之中消逝，毫无恐惧与痛苦。
那段睡眠很长，很长……
哪吒在这段睡觉中做了一个梦，他这次没有梦到死前的不甘与悲愤，而是在他生前去同伴们玩耍的情景。
虽然还是想不起来他们长什么模样，但当时那份愉快又放松的心情不是假的，他们早已进入轮回，留下的痕迹仍旧残存他心底。
他想：等我醒了，就再下凡去看看吧。
他醒了之后，就开始偶尔离家出走下凡去玩儿，因为这一觉对于众神来说实在太过漫长了，凡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所以天界一时半会还在努力磨合中。
比如说天庭不再是朝廷制，而是企业制；外表未成年的神明要出示自己已经成年了的证明才可以继续就业——于是哪吒获得了长期休假，除了有急事之外一般不会让他上班，虽然神仙皆知他岁数多大，但他在凡间的身份成为了“未成年人”。
时隔数千年，他终于又重新成为了“小孩子”。
哪吒刚下凡的时候，对这不熟悉的世界感到久违的新奇与局促不安。
路边看起来有很好吃的东西，但是他身上没有这个年代流通的货币；到处都是4个轮子或者2个轮子的交通工具，他不敢乘坐，怕它们都会变成风火轮；水池里的水就算没有神力驱动也会喷出来，喷得很漂亮，还会有七彩的灯光……
小孩子在家属陪伴下跑来跑去，哪怕自己也穿着相同风格（已经下凡的木吒替他买的）的衣服，哪吒却仍旧无法接近他们。
“与众不同”这个褒义词在此时此刻成为一个泡沫一样的薄膜，把他包裹起来，与世界隔离开。
然后有个小女孩路过正在用树枝戳狗粑粑的他，主动问他：“你好呀，第一次见你，你是新搬来的吗？”
哪吒惊讶地寻声抬头过去，看到对方笑着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我的跳跳杆呀，要不要来玩一下？”
像是有人戳戳这层薄膜，薄膜就像泡沫一样破了。
他说：“好。”
过了一段时间后，哪吒问徐小宝：“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问我？”
这时的徐小宝头发比以前长了，现在要上体育课，她正忙着把头发扎起来。闻言疑惑地问：“什么时候？”
哪吒：“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公园，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跳跳杆。”
“你还记得呀？！”徐小宝不好意思地捂着脸，“那是因为我看到你一直在那里，好像很无聊的样子，所以就以你想不想玩跳跳杆来向你搭话的。”
哪吒静静地看着她。
小宝注意到这份注视，她紧张地放下手说：“难道你生气了吗？！我那个时候太小啦，也很怕生，所以我也很紧张，才说你是不是喜欢我的跳跳杆的！现在想想确实有点……”
“没生气。”哪吒打断她，“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有生气过。”
“那太好啦！”少女笑着说。
“那小宝呢？”哪吒问，“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有生气过吗？”
在他的记忆里，他总是控制不住神力而闯祸，害她也跟着一起被骂。
小宝认真地回想：“嗯……有过呢。”
然后她就看到哪吒脸色不变，但作为那么长时间的朋友，她能看出他的表情是裂开了。这让她再次笑起来：“不过不是气哪吒你啦。”
“那是……？”
小宝微笑着撑起脸，用怀念的语气说：“小时候我不是经常拉你玩过家家吗？后来我被妈妈责怪了，说哪吒你是男孩子，我却拉着你玩女孩子喜欢玩的游戏很不好，我就很难过。”
哪吒转回头，视线向下：“……我并没有感到困扰。”
“因为哪吒你很重友谊嘛，虽然表面上不会说出来，但是你总是默默顺从朋友的选择。”小宝玩笑似的说完这句，然后收敛笑容说，“什么是男孩子喜欢玩的游戏，女孩子喜欢玩的游戏……这种事情我也分不清。不过在上学后认识了刘畅他们，然后你们再带着我去到处爬树，钻洞，抓虫子……我才明白了我跟你们是不一样的。”
说到这，她又不好意思地捂着脸笑起来：“当然，我不是说你们不好啦。你们都是很好的人，只是有时候我会感觉到，因为我是女生所以无法加入话题吧……一开始跟你们玩还被说人过不像个女孩子呢，然后，那个时候就会有一点点羡慕你们男孩子……”
哪吒一愣。
他认识小宝比认识刘畅他们早一年，在上小学一年级前他记得他一直是跟她与她的另一个女性朋友玩。但是那个女性朋友比小宝大两岁，在上学期间就顾不上跟她玩了。
而刘畅他们则是哪吒上小学一年级时的朋友，起因是因为去男厕所的时候被他们两人误会是女生。然后不打不相识，三人成为了朋友，他再介绍小宝加入其中。
他从没考虑过作为女生的小宝在他们三个男生里的感受，她在女生集体里会被人议论吗？
“不过这都不是我生气的理由。”小宝说，“而且我气的也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为什么？在我眼里，小宝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小宝只是微笑，没有再说话。
上了小学的哪吒被大家发现他很漂亮，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都想认识他，让作为女生的自己稍微有点嫉妒：她觉得哪吒真是不公平，明明是个男生，可以尽情去做男生会做的事，却比女孩子还要漂亮！而她作为女孩子，要乖巧，要听话，要“像一个女孩子”，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比哪吒更可爱，从长相上就输掉了。
明明……没上学之前她是没注意到哪吒原来很漂亮的，对她来说哪吒就是哪吒。
嫉妒的女孩儿悄悄疏远了不知情的男孩儿，但男孩儿会在把头发剃得很短后过来找她，把他新认识的朋友用理所当然的口吻介绍给她。
她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对哪吒而言，“像个女生”是件困扰的事，而在哪吒眼里，她也只是徐小宝，不是一个“不算漂亮的女孩子”。
是她先把自己困住了。
所以她生气，生自己的气，觉得自己对哪吒不够好。哪吒看起来总是那么寂寞，跟第一次见面时几乎没有区别，她感觉自己跟他们不一样，那哪吒呢？年龄是她几百甚至几千倍的他，他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又是怎么想的呢？
不知道啊……仅仅只活了十几岁的自己，就连想替对方设身处地去思考都做不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哪吒先说：“我从来没有生过小宝的气。”
“我也是。”
他们笑起来，这个没头没尾的话题就表面上结束了。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就算避而不谈，有些事情依旧会发生。问题现在不会得到解决，未来也不一定会解决。
男孩、女孩；神仙、人类。
彼此接近，却是无法跨越的鸿沟。
在哪吒与徐小宝相识五周年的时候，徐小宝要离开了。
她特意在暑假时把其它三人约来了小学一年级他们刚认识时的北海公园，想在最后去过那些充满回忆的地方，与朋友们告别。
但哪吒在第二天的时候没有来，只是她在游历过去的时候发现充满回忆的地方总是跟哪吒有关。
自己的五年，对于哪吒来说很短暂吧，她会记得一辈子的事情，对于哪吒来说是否会留下什么痕迹呢？
在遇到观音大士后，才得知原来哪吒在生气。
原来哪吒也会因为她而生气的吗？
这明明是第一次见哪吒生气，但她却忍不住地感觉，好开心。
如果有人问哪吒“你生过徐小宝的气吗？”他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过。”哪怕是得知她要走了，他也没有生气。
他只是，不舍。
有过问她能不能留下来这种幼稚的想法，然后数千年的人生阅历告诉他不可以，就像是他想问过往那些玩伴们能不能不要衰老一直陪他玩耍，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就算他想要成为一个普通的孩子，但就算是如同孩子也有无法用撒娇与任性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该成熟起来了，与身高无关，而是心灵上有所成长，哪怕只是一点点。
密闭型的飞机舷窗隔音效果很好，哪怕哪吒看到徐小宝哭得泪涕直流地在说着什么，但在机舱外的他除了风声与飞机的轰鸣声外什么都听不见。
可是这次，他清楚地看清了朋友的脸。
想必那些被他忘记长相的朋友们在与他分别的时候也会哭得那么伤心吧，哪怕无法用语言传达，这样的表情已经足够说明一切。
虽然人与神的寿命论是无法突破的难题，但如果他不是神明的话就做不到在这辽阔接海大湖中捞出一个小小的钥匙扣，也做不到追上已经起飞的客机送她这一程。
过往困扰他的难题在这一刻迎刃而解。
他微笑着向她摆手，然后渐渐停下，目送着她所乘坐的那辆飞机远去。
哪吒说：“再见。”
现在说的话，送给他的过去，未来会接收到它。
再见——期待与你再次相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无题·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