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徐挽歌

2、Chapter1

　　“你看看你拍的都是些什么东西！”李教授把文件夹狠狠地往桌子上一甩，愤然骂道：“徐许！我当初给你一个机会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你别给脸不要脸。”

　　徐许平静地看着愤怒的李教授：“我怎么给脸不要脸了？我要您给我脸了吗？”

　　“你！”李教授瞪眼看着徐许，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好几分钟，他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徐许也不急，不催他，静静地等着。

　　半晌，李教授脸上的怒意消退了一点，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徐许，你是个女孩子，有些东西我不放在明面上说，但你心里应该懂…”

　　“我不懂。”徐许不耐烦地打断他。

　　“……”李教授被她磨平了脾气，也不跳脚，就这么看着她。过了一会儿他又说：“你的照片太冷硬了，没有人情味儿。知道你是一个喜静的性子，但是静，不等于孤僻与冷漠，摄影部有很多同事非常友好，光我看着他们向你示好的次数就不下五次。可你呢？你不主动示好，我理解，你不是这样的性格，但是你也不能无视别人，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吧。部里对你的意见非常大，不光是为人方面，还有你的技术方面。上头决定，一年，最多一年的时间，你要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照片来参加今年的'远方摄影比赛'，我们会考虑开除你。”

　　徐许听后没有祈求，也没有解释，只是平静的听着，好像听着一件关于别人的事情。

　　李教授言毕，她向李教授鞠了个躬，转身离开了主任室。

　　——

　　阴仄昏暗的楼道里，“咔嚓”一声，一片黑暗中发出微弱火光，徐许低头把嘴里的烟靠近手里的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仰头缓缓吐出烟圈，她左手持烟右手背在身后靠在墙上，缭绕的烟雾背后，是徐许平淡又冷静的眸子，如深不可测的潭水，看不出其中深浅，道不出其中悲喜。

　　脑海中想着刚才李教授的话。她毫无笑意的勾勾嘴角，冷笑一声——开除？

　　真是个可怕的词。

　　可是。

　　谁怕谁呀？

　　——

　　顾望征推开余部的门。余部正在写文件。

　　他听到推门声头也没抬，就说：“回去吧，923部队迟早要解散，你说你图什么？”

　　顾望征没接话，他径直走到余部桌前。余部没有听到答案，疑惑地抬头看着顾望征，顾望征嘴角勾着那若有若无的标志性的痞笑。

　　余部皱了皱眉：“你小子，给我把你吊儿郎当的气质收一收！”

　　“别介啊，余部。923部队是迟早要解散。但是你总得让它留下点痕迹不是？”顾望征笑嘻嘻的说，“队里还有两个小崽子没尝过表彰的滋味儿呢，我总得给他们个机会吧。”

　　“这事不是我说了算。923部队是曾经辉煌过，你不想让它毁在你手里这我也能理解，但是新编的125部队的实力已经能够顶你们以前923部队的好几个了。你还有什么理由死撑着它不放呢？”余部顿了顿，像是有些不忍接下来的话，但他为了让顾望征认清现实，还是选择说了出来：“况且，923部队当年根本就没有被正式收编。”

　　闻言，顾望征脸色一白，他有些激动地说：“没有正式收编？没有正式收编就是理由了吗？过河拆桥是你们一贯的风格吗？923部队当年要多辉煌有多辉煌，要多来事儿有多来事儿。难道你一个没有正式收编就能抹去了它所有的功绩与荣耀吗？”

　　余部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那么激动干啥？”

　　顾望征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唾沫：“您不该开这个口的。”

　　“要不是为了让你死心，我也不会撕破脸说出这句话。”

　　顾望征抬头认真地看着余部的眼睛，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说：“最后一次，我只想为923部队做最后一次努力。”

　　刹那间，余部看到了顾望征眼里的光，那光芒像是从他生命里发出来的，炽热的，灼人的，蕴含着无以言表的强大的力量。

　　他知道顾望征不会死心。

　　从这个孩子第一天进入923部队开始，他就知道他骨子里的倔强与狠劲，那种狠劲像极了当年的他。

　　他也知道将来有一天，他必成大器。

　　可正因如此，他才不想让他栽在923部队上。

　　但是如果不给他这次机会，那么923部队绝对再无可能留下青名。

　　它会被湮没于时间长河里，被永远的遗忘在时间的深水中。

　　二三十年后将没有人再会记得，当年还有一个辉煌的——923部队。

　　余部沉思了一会儿，半晌他抬头亦直视着顾望征的眼睛：“你们的行动，部队将不会有任何的支持、援助。所有的路费、工具、饭钱、住宿费甚至你们受伤时的医疗费都将由你们自己出。部队只会给你们下达命令，传递消息。”

　　顾望征笑了。

　　眼里的光愈发明亮。

　　他轻轻地说：“最后一次。923部队绝对不辱使命。”

　　“好。”余部拍拍顾望征的肩膀。

　　两人平视着。

　　“你别忘了给我留个全乎人。你还有你的那两个小崽子都不能有事。”

　　“一定。”

　　——

　　两天后。

　　徐许走出车站，抬头看了看艳阳高照的蓝天。

　　说她拍不出人情味儿？

　　那么S省暴乱，她就不信找不出人性的闪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