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钰》青山入海

4、4

　　4 虎山行

　　李探站在这相似的画面前，出于生存的本能，他犹豫了。

　　小公园昏黄的路灯一闪一闪，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被揍的血肉模糊，她哭喊着希望眼前的施暴者住手。

　　但她的声音并没有引起施暴者的任何怜悯，只是刺激得对方下手更狠。

　　李探站在一旁，他看着女人跑过去想拖住施暴者的手，却被对方反踢一脚，踹到一边，半天起不来身。

　　他再也站不住了，就算是知道这情景诡异，自己也无法袖手旁观一个女人被打。

　　李探几乎冲了过去，一个跨步先压制住对方的腰，再用大腿擒住对方乱动的手。施暴者就被他暂时压制住了。但被揍的男人面部血肉模糊，他刚想着，怎么才能确认对方是否还有鼻息，就听到旁边传来稀稀疏疏的声响。

　　路灯下的阴影让他顿时寒毛直竖。

　　他看到了刚才跌倒在地的女人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半个身体摇摇晃晃，他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看着女人慢慢抬起头。

　　女人慢慢从阴影走出来，她一手托着有些变形的右腿，另一只脚竟然还能踩着高跟鞋发出哒哒的声音。

　　李探呼吸都要停滞了，这个都不能用诡异来形容的女人，正在慢慢朝他靠近。

　　待快到眼前，他才发现，这女人张着口，但不能言，空空的眼眶里，并没有眼珠。

　　女人伸着手慢慢转向面目全非的男人，他看着她把手放在对方胸前，然后，狠狠的按了下去。

　　“啊！！！”李探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了一跳，他制住的施暴者发出了惨叫，拼命挣扎了起来。

　　施暴者力气大到他快要压制不住，他看着女人反反复复，一次又一次的狠狠按压那男人的胸口，他似乎都听见了对方骨头断裂的声音。

　　疼痛似乎要超越极限，对方的动作越来越大，李探也无力再压制他，只得退后一大步，站在旁边，远观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只见男人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哀嚎着一拳头就挥打上了女人的脸。

　　女人被打得头歪向一边，随后又缓慢的转过了身，她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容，紧接着，她的手，再一次狠狠的抓进躺着的男人的胸腔。

　　站着的男人捂住自己的胸口，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留下，他大口大口的喘气，发出“哈哈”的声音，已经疼到不能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

　　李探已经完全蒙了，他根本看不懂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女人伤害的是被揍的男人，为什么施暴的男人会感到疼痛。

　　施暴的男人和被揍的男人难道是同一个人？

　　“你猜对了。”一声铃铛一样清脆的声音在空中飘来回答了他的疑问。

　　“谁？”李探已经不去怀疑，这分明就是异象。

　　“呵呵，”这次传来的是疑似女孩的笑声，“呵呵呵呵。”

　　李探汗毛都立起来了，但还壮胆子朝空气中喊，“别疑神疑鬼的，有本事出来。出来啊！！”

　　“你害怕了？”
　　“你害怕了么？”

　　女人的声音还是女孩的声音？

　　李探分辨不清，两重的声音响起，他原地转了个圈，身边什么也没有。

　　前面的男人和女人已不再互相折磨对方，在这个声音响起的那一刻，他们就突然呆在原地，不再有动作。

　　“谁？出来？！”李探还不死心的继续喊着，本来就空荡的地方，只剩下他沉重的呼吸声。

　　“嗒...嗒…嗒…”，一声又一声，越来越大。

　　李探朝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只像猫一样的动物，正趴在路灯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摇曳着它的尾巴，发出声响。

　　就见这路灯上的爬着的猫并没有开口，一个女人的声音传入他的脑海中，提问道，“你害怕了？为什么呢？是害怕他们在做的事？还是害怕我？”

　　“都有？！”李探猛得捂住自己的嘴巴，他并没有发出声音，但声音却传了出来。

　　还没等他弄明白，女声又道，“那我只能免费告诉你一件事，你想知道哪个？”

　　“都想！”这下他明白了，这是他的心声。
　　“呵呵，你很贪心。”白钰发出清脆的笑声，它被这男人偷乐了，它很喜欢男人的贪心。

　　李探眼见眼前的猫儿，化作一缕白烟，接着在空中转个圈，围绕在了他的身边，他自己也跟着这个白烟原地打转了一圈。

　　白烟突然幻化成一只白色的豹子，张着血盆大口往他身上扑来。

　　李探本能的抬起一只手想挡，但白烟过境，什么也没发生。

　　模糊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他的视线里，一个白雾旋转成一个团，形成一个雾镜。

　　幻化的雾镜里，一颗发光的大榕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人。李探刚凑近一点，这雾镜的人就放大了一般，那是个身材有些肥胖的女人，她双手紧握着举到胸前，眼睛紧闭着，嘴巴还一张一合的，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她是谁，在干什么？”李探依旧心声外露。

　　“你，继续看下去。”白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让他继续看故事。

　　女人站在这棵发光的榕树下，嘀咕了好一会，榕树上的一股白烟就突然把她围绕住，掐住了她的喉咙，把她腾空拎了起来。

　　女人因为缺氧而痛苦的挣扎着，她的脚不断的扑腾，手也不停的抓挠着脖子的位置。但是这些都没有作用，眼看着女人的脸色一点点发白。

　　就在李探以为她要窒息而亡，就看到白烟突然松开了，女人重重得摔在了地上，然后开始不停的呕吐。

　　她吐的东西很黑，很脏。

　　呕吐物沾到了她的脸，她就开始不停的抓挠，沾到了她的身上，她就抓挠被沾的部位。

　　一点点的，身上的肉就像肉丝一样，在她的哭喊和哀嚎声中，一丝丝被她自己扣了下来，她的脸，她身上的肉，她腿上的，她手上的，女人觉得全身都痒，她的内脏都在痒，但是她抓不到。

　　无奈之下，她只能跪在大榕树前，似乎在祈求什么让她能好受些。

　　白钰突然出现了。它那似有似无的微笑，冷冰冰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女人，任由她哭喊，抓挠，直到对方血肉模糊，昏倒在地。

　　它的豹纹尾幻化成一缕白烟，又一次包裹住了已经昏死过去的女人。
　　紧接着，神奇的一幕就发生了。

　　李探看着雾镜里的女人，先是那层被她撕裂的皮肤脱离了她的身体，然后是身上的红肉被一点点的剥离，跟身体似乎不成比例的庞大内脏也飞出身体，在这女人的旁边漂浮着，最后她被刨的只剩下一副白骨。

　　本以为这人就这样死了，谁知，过了一会，白烟在所有的东西周边都转了一圈，而那白骨的胸腔还一起一伏的，证明着女人还活着。

　　那些本来有些肿胀和庞大的内脏，在白烟的作用下，一点点的缩小，被修复，而那些被剥离的红肉又一层层的构成了女人的身体，肌肉和经络交织在一起，李探觉得这完美的裸体肌肉，竟然有着无法形容的美感。

　　女人的外貌也在被重塑，特别是鼻子的位置和下巴，光从侧面看，就能知道这一定是位美人。

　　待白雾渐渐飘散，穿着豹纹短裙的女人睁开了眼。

　　李探惊讶到，这个女人他认识，正是刚才那个公园里的女人，也正是因为她，他才莫名其妙的卷到了这奇怪的事件中。

　　“女为悦己者容，自古不变的道理，有个男人肯为她生，愿为她死，其实她今生已足以，何奈她是个俗人，不知足。”白钰的语气里听不出起伏，随着它的一声不知足，那女人现在的脸就乍现在了李探面前。

　　有口不能言，有眼不能看，“这是她的代价，”白钰解释道。

　　似乎看出了对方的疑惑，白钰也乐得多讲两句，“她，来我这里许愿，求的是今生美貌，想要征服她喜欢的男人。我给了她，她要的一切，但她不愿意拿代价交换。”

　　“代价是什么？”

　　“很简单，”白钰的语气里透露着轻松，“我要他的心，她喜欢的男人，他的心。”

　　“要了心，那人还能活么？”这不公平的愿望，让李探的正义感作祟，几乎是吼了出来。

　　“谁说没了心就不能活，难道这世人，行尸走肉的还少么？都是些没心的人，少了一个又如何？”白钰说的不痛不痒，它继续道，“再说，她的索求本来就是人的欲望作祟，我给她看的不过是这男人本来的样子。男人看上的是她的美貌，是我的法术，她不愿相信事实，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歪理邪说？！你把人弄成这样不人不鬼的，难道还是为了对方好？”

　　“嘻嘻，”白钰真的被男人的单纯逗乐了，“李探，”它唤了男人的名字，“这只是场交易，本，就不公平。”

　　白钰才不管李探的正义感，它就是要当着他的面，带走它的猎物。只见女人被再次腾空，一个瞬间，就进了一个玻璃球里。

　　李探看着眼前这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事情，那颗珠子，分明就跟那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而另外的两个男人，一个面部血肉模糊，一个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白钰突然飘到他的面前，邪魅的猫，嘴角上扬，“你的正义？要怎么实现呢？”

　　还没等李探弄懂它的意思，这烟雾缭绕的公园就突然雾气全散，剩下两个男人躺在地上，而李探的手，沾满了鲜血。

　　“探员”
　　“探员请镇定，放下武器!”

　　他的身后传来警员的声音，李探没弄明白，只见自己的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白晃晃的匕首，上面的鲜血，正，滴答，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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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黑锅李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