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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酒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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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苒从南宜回到云城后,搬进了她托叶思瑶在云城找了房子里。
新房子是一个两室一居的单身公寓,房子的主人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事,突然决定将房子出租,还留了一条名叫“煎饼果子”的狗给她作伴,至于狗粮的费用则从每月的房租里报销。
回到云城后,李编剧给了云苒一个狗血的霸道总裁题材,命她在两个月之内交出一个令人耳目一新的剧本。
云苒绞尽脑汁,用尽一切狗血力量,将所有狗血情节混杂一体,十多天过去,依旧没有写出什么耳目一新的狗血剧本。
“叮咚——”
就在她描绘出一个刀削般面庞的霸道总裁形象时,门铃突然响了。
云苒起身去开门,她的面前站着面色沧桑,个头矮小,左手挎着一个小皮包的中年妇女。
她怒气冲冲地看着云苒,显然来者不善,云苒愣在了原地。
“你怎么来了?”云苒看了她一眼,语气冷淡而疏远。
中年妇女垮着一张脸:“我还不能来了?”
“叶思瑶告诉你的?”云苒冷冷地问了一句。
站在她面前的女人没有说话,看来是默认了,,她想过她们之间会见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云苒看向她,叫了她一声:“妈——”
云苒的妈妈姜书珍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妈啊,回来有一个多月了吧,也不知道联系家里,你是当我死了吗?”
云苒深埋着头,不敢说一句话。
姜书珍向前走了走,打量了一下房屋摆设,下一秒啧啧嘲讽:“是瞧不上家里的狗窝,所以连我这个妈你都不认了是吗?”
“我没有。”云苒弱弱地说了一句。
姜书珍抬头看向云苒,带着怨气说道:“这么多年了,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是铁了心地想要跟我断绝关系,让你回个家就这么难。”
云苒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听她絮叨着。
“你张叔叔养了你这么多年不容易,你呢,没想到上了大学之后这么没良心,不打电话慰问一下就算了,还两三年不回家,我说了这么多你也不听,你知不知道邻居们说得有多难听,说我们养了个白眼狼。”
姜书珍见她面色僵硬,软了软自己的口气,继续苦口婆心地说:“娇娇,我们做人要讲良心,我们不能忘了你张叔叔的养育之恩,我说这些是为了你好,你说当初要是听我们的话读个金融专业出来,也不至于现在还没有一个正经职业,也不至于让别人说三道四啊。”
娇娇是云苒的小名。
临近立春的天依旧还很冷,门外的冷空气不停地窜进云苒的衣袖中,此刻正刺穿她的每一寸肌肤。
“如果你是来看我的,你已经看到了,如果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来教训我的话,那就请回吧。”云苒指着门口,看都没看她一眼。
姜书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你还真是个白眼狼,你忘了今天是元宵节吗?你春节不回家过也就算了,元宵节你也不回家,要是我今天不来找你,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回家了。”
云苒缓缓看向她,下巴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你说话永远都这样大呼小叫,我也永远都不知道你是希望我回家还是不希望我回家,既然在你心里我是一个白眼狼,我又何必回家呢。”
“我……”姜书珍向她走了两步,挎着包的手动了动。
“我不想和你吵架,你走吧。”云苒低下头冷冷道,向后退了两步,为姜书珍让出了条道。
姜书珍看了她一眼,最后无奈地叹叹气,摔门而去。
云苒不争气地流了泪,她擦了擦眼底的泪,走向茶几处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迅速拨了叶思瑶的电话。
“喂——”叶思瑶接起了电话。
“叶思瑶——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地址给姜书珍,我只是想清净地过我自己的日子,我不想见到她,不想见到那个家的每一个人,你让我觉得我回来就是一个错误,你让我觉得你这是在……”多管闲事。
最后四个字云苒没有说出口,她一向不是一个会对朋友说狠话的人,即便是在自己情绪失控的时候,她也无法做到。
最后,她把电话挂了。
云苒的胸前起伏不平着,面色发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感到头有些眩晕,她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一时之间,滚烫的液体从眼角滑到了她的脸颊,鼻翼,以及嘴角,她明知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但它还是会不自觉地从她的眼中跑出来,任她怎么控制也控制不住,令她既狼狈又难堪。
“呜…呜……”
突然,云苒好像感受到一团东西在拱着自己的小腿,她顺着自己的小腿看去,原来是煎饼果子在蹭她的腿。
煎饼果子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时不时地眨巴着,一副可怜模样,像是在安慰她,又像是在陪着她。
云苒收了收自己的情绪,伸手摸了摸煎饼果子的头:“煎饼果子,还好有你,谢谢你了。”
这些日子以来,云苒除了写剧本之外就是带煎饼果子散步,煎饼果子也不认生,他们之间的关系亲密了不少。
有了煎饼果子的陪伴,云苒的情绪很快就恢复了,她收了收茶几上的手稿,又关了电脑,然后背着包就出门了。
*
灯红酒绿,霓虹闪烁,男男女女在昏暗灯光下的舞池中央群魔乱舞。
“时越,两年没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清奇了,来酒吧还带着速冻汤圆和玫瑰花,你说你带就带了,玫瑰花还只带一束,你也忒小气了。”邹北阳举起一杯白兰地喝了一口,不屑地看了看酒桌上的速冻汤圆和玫瑰花。
时越并没有说话,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邹北阳。
作为他的大学室友兼多年好友,邹北阳很清楚他的这一个笑容很不友善。
“时越还不是为了给你接风洗尘,人家本来是打算回家陪小娇妻的。”沈衡插了一句话,丝毫不给邹北阳面子。
“我怎么也想不通,你就看了她的照片一眼,你怎么就喜欢上她了?难不成是见色起意?”沈衡寻思着,斜眼看了看时越:“怎么看你也不像这样的人啊。”
沈衡是云苒好朋友叶思瑶的男朋友,叶思瑶曾托他为云苒找个男朋友,云苒回云城那天,沈衡恰好给时越看了云苒的照片,没想到时越第一眼就相中云苒了。
时越低头沉默不语,并没有回答沈衡的话。
“嗯?越哥什么时候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邹北阳一脸懵的看向时越。
时越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淡淡回他:“沈衡的话你能信?”
邹北阳被这冷不丁地一句话给噎住了,呵呵干笑了两声:“我说呢,你结婚我怎么能不随份子钱。”
沈衡没想到时越这么不给他面子,硬生生怼得他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能闷声声地喝酒了。
时越看了一眼桌上刚过半的酒,又低头看了一眼表,顿时觉得周围都安静下来了。
他从不喝酒,每次这种场合,他都只算是个捧场的,坐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寒暄,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端直身体,倚靠在沙发椅背上,抬眸间,他看见了一抹红色的熟悉背影。
躁动的音乐,躁动的人群,以及躁动的身体,五颜六色的灯光旖旎地照着舞池中的男男女女。
“你就是个白眼狼——”
“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你的心怎么这么狠——”
“我们供你读书不容易,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啊?”
“……”
云苒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姜书珍说的话,任她怎么将自己灌得烂醉,那些话依旧清醒地在她脑海中回放。
“美女姐姐,一个人?”突然,云苒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染了一头绿色的年轻男人,他身穿白色卫衣,下身穿了一条黑色嘻哈裤,看上去年龄不大,笑起来眼睛亮亮的,还有点坏坏的。
云苒很少来酒吧,但她也知道酒吧里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但此时她没精力去对付眼前的人,也就随他去了。
“美女姐姐,一起喝一杯?”绿色男神探性地向她靠了靠。
云苒没有拒绝,举起酒杯,与他轻轻碰了一个杯:“干杯——”
绿发男笑着挑了挑眉,又向云苒的方向贴了贴。
云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时,脚下虚浮,差点没站稳,绿色男伸手扶了她一下,她礼貌地对他说了一句:“谢谢啊。”
绿色男放下酒杯,顺势拉住了她的手臂,“姐姐,我们一起去跳个舞吧。“
云苒眼色迷离地冲那舞池看了看,躁动的音乐依旧很刺耳,可她的身体像是受到某种召唤一般,跟着音乐开始躁动起来。
“好啊。“云苒笑着点了点头,迈着微虚的步子扎进了舞池。
云苒跟着节奏摇摆着身体,她的身体,意识,心脏,渐渐跟着音乐沉沦,她仿佛一瞬间体会到了从未体会到过的轻松与快乐。
灯光闪烁得越来越快,乐曲节奏越来越嗨,直至最高.潮,空中飘散彩带,人们高呼着,渐渐音乐声被人们的呼声湮灭……
忽然,云苒感受到身边的男子与自己贴得越来越近,她的意识顿时清醒了一些,并对这样的行为感到反感,下意识地躲避,但那男子却拉住了她。
她一惊,被霓虹照映下的脸渐渐在眼前放大,她推了推眼前的男子,可舞池拥挤,她根本脱不了身。
云苒用力挣扎了一下,可奈何在男女生理结构的差异下,她根本无力挣扎。她反感被男子亲密地拉着,此刻她有些后悔跟这个男子跳舞了。
“你放开——”云苒甩了甩他的手。
云苒娇媚的声音像是催化剂一般,激起了绿发男的欲.望。
绿发男上前紧紧抱住了云苒,一只手攀上云苒的腰部,气息渐渐粗重,低头对着云苒亲去。
云苒不停地挣扎着,正当她绝望之时,眼前的绿发男被人一拳给打飞了。
云苒喝得迷迷糊糊的,只见自己眼前多了一个挺拔的身影,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也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身影,莫名多了一份安全感,她想,此刻谁都比那个绿发色狼安全得多吧。
“你他妈是谁啊?没看见老子在干正事吗?”绿发男见好事被破坏,自然是一脸不爽。
时越从容不迫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冷瞥了他一眼,转身抓着云苒的手就要走。
绿发男气急败坏,起身死死拉住了云苒。
云苒醉态十足,早已分不清谁是谁,脸红红地看了看时越,又看了看绿发男,任由他们拉扯着。
时越定在原地,抬眸看向绿发男,慢条斯理地抓着绿发男放在云苒身上的手,视若死物般地看着他:“请放手。”他说得礼貌,语气却冰冷得没有任何感情。
“呵呵。”绿发男像是气笑了,“你以为你是谁,轮的着你教训我?”他的手依旧死死抓着云苒的胳膊不放。
这一次,时越毫不客气地将绿发男的手从云苒身上甩了出去。他一只手护住云苒,另一只手狠狠地甩在了绿发男的脸上。
时越甩了甩微麻的手,阴鸷地看着脸上已挂彩的绿发男:“如果你再缠着她不放,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去一趟警局。”
“走,回家。”时越抱着云苒,拉着她往外走。
“你谁啊?看着有点眼熟。”云苒推了推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还好时越拉住了她。
“我还没喝够呢。”云苒四处张望了一下,好半天才看到自己的桌位,然后直奔自己的桌位。
时越耐着性子跟着她,可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面子的绿发男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绿发男起身抄起拳头奔向时越,此时沈衡等人来拦住了他,问时越:“怎么回事?”
时越看了沈衡一眼:“遇到了一个无赖。”然后给了他一个眼色之后就朝着云苒走去了。
云苒踉踉跄跄地走到酒桌前,拿起酒瓶就灌,俨然一副酒鬼的样子。
“云苒,我送你回家。”时越上前拉住了她的手。
云苒挣扎着,不停地拍打着他,还捏了捏他的脸,最后他的衣领已经被扯得凌乱不堪。
时越蹙眉看着撒酒疯的云苒,最后无奈,蹲身将她扛了起来。
“哎——哎——你是谁啊?”云苒一个腾空,顿时感到胃里一阵翻搅。
整个酒吧的人都看呆了,尤其是沈衡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平时连女人都不碰的时越扛着云苒走向人群中,只见他走向他们刚刚的座位,然后提着桌上的速冻汤圆和那朵玫瑰就离开了。
“我没看错吧,那是越哥?”邹北阳不敢相信地擦了擦自己的双眼。
同样不敢置信的沈衡傻眼地弱弱回道:“你没看错,千年铁树终于开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