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行》梨花烟雨

86、第八十六章

　　凤潇一听说水云寒不会有事，就放心了，他对水云寒的感情那真是刻骨铭心，只要他能安好，自己受再多得罪又算得了什么。当下拼命的屏神敛气，然而因为专注，那股火灼般的的感觉就更加鲜明难受，他强忍痛苦，也用神识问那暗处的邪神道：“你说这八卦叫做十九层，什么意思？为什么叫了这么奇怪的名字。”话音未落就听一声轻笑，邪神呵呵笑道：“行啊小子，还知道转移心神来减少痛苦，恩，这个八卦之所以叫做十九层，呵呵，十八层地狱你听说过吧？在那里，有着一切你难以想象的酷刑，而这个十九层，意思就是第十九层地狱，你进了这里，比进了十八层地狱还要痛苦，明白了吧？如何？我起的这个名字很有境界吧？”

　　凤潇心想有境界个屁，还第十九层地狱呢，怪不得我这么难受。刚想到这里，便觉身上的火热迅速消退，紧接着一股冰冷从脚后跟一直侵到了头发梢，弄得他牙齿都有些打颤了，结结巴巴的问道：“这……这怎么说冷就冷起来了？我说你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啊，还有没有点儿准？”说完，却听那邪神得意道：“那是了，要不然能叫第十九层地狱吗？实话告诉你吧，这本来是我一个炼丹的法器，后来有一次炼丹失败，这法器也着了起来，我寻得天潭万年寒冰水才把火扑灭呢，从那以后，它炼丹是不灵了，但在这里修炼却是非常有益处。嘿嘿，小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啊，你难道不想赢得你大师兄的芳心吗？好好的呆着，等会儿还有更难受的呢，这才第一波你就受不了的话，那我劝你赶紧自尽了吧，省的遭罪。”

　　凤潇冷笑一声，哆嗦着腮帮子恨恨道：“你说得轻巧，我……我好不容易能和……能和大师兄在一起，怎么……怎么能这样轻易就死掉呢，我……我还要保护他呢……”说到这里，就不再说话，而是全神贯注的拼命运气抵御这股寒冷。可没想到，正当那气息运到了顶点时，身上似乎都冷的结出了冰花的感觉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股比之前还要灼热的热浪，可怜凤潇体内的阳气已然运转到顶点，就如同是在火里浇了一桶油似的，疼得他差点儿蹦起来。好容易克制住了，心里大骂道：“变态，这个东西太变态了。”一边就硬生生的想将运转的阳气停止，然而不知道他的功力不够还是这个修炼的八卦太邪门，那阳气一旦停下了脚步，竟然潮水般的逆转回来。这一下，所有的筋脉都被强大逆转气息冲垮，凤潇在心中惨叫一声，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碎裂散架了。

　　“这么痛，就叫出来嘛，憋着多不好。”邪神悠闲的声音响起，恨得凤潇差点儿把照冷剑给丢出去砸他。他抑制住那声惨叫容易吗？受了这么大的罪，不肯让自己叫出声，这简直就是在残忍的扼杀一种本能，若不是担心让水云寒分神，也遭受到和自己同样的劫难，他能憋得住吗？饶是如此，那七窍里也缓缓流出鲜血，刚刚那一下真气逆转，接着又死死憋住声音，让他受了不轻的内伤。只不过既然是第十九层地狱，又怎么可能给他休养生息的时间呢，不但不给时间，反而可着劲儿的折腾凤潇这个可怜的病人。

　　要说起这个修炼八卦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本事，就是一忽儿冷一忽儿热，好像这点手段并不算什么，然而只有身在其中的凤潇知道这份儿痛苦。这每次的冷热交替都是毫无预警的，而且似乎永远没有顶点，明明你这一次心想天啊，可算热到头儿了吧，再热我就要着了。可是下一次，那灼热就又来得更猛烈了。明知运转真气抵御是饮鸩止渴，闹不好真气逆转太厉害，可以让筋脉寸断，然而真到了那种难受到极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去拿真气抵御，就这样反反复复来来回回折腾了几次，凤潇七窍中的血已经流成小溪了，一袭干净衣服上宛如开了朵朵红梅般，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却始终哼都没有哼一声，即便有几次那惨叫声无意识的要冲出口，却最终又被他生生的压下。

　　“小子，挺能扛的嘛。”角落里的邪神再度悠闲开口：“你实在难受就叫出来吧。说实在的，在这里修炼过的人，没有一个能做到你这点，连惨叫声都不让自己发出来，怎么？你就是为了你那大师兄？害怕叫唤的话，会让他分神吗？”说完，就听凤潇断断续续道：“废话，这……这种变态的罪我一个人受就好……，你……你个老东西，若敢……若敢对我师兄不利，让他……让他也这么痛苦，我发誓，就算……就算魂飞魄散，我也要先把你给拆了再说……呕……”最后那一声，是因为真气再度逆转，让凤潇忍不住呕出一口血来。

　　那邪神沉默了半晌，忽然道：“你叫吧，其实你师兄他听不到的，他已经彻底进入了沉冥状态，而且这九道光柱能吸取声音，你的惨叫声不等传到你师兄耳中，就被他们吸取传导到外面来了，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苦忍。”话音未落，就听凤潇恨恨道：“妈的你为什么不早说，啊啊啊，疼死我了……”

　　下一刻，震天的惨叫声在屋中回响不休，而且这一叫就没完了，仿佛要把之前的惨叫份儿都补回来似的，那叫声悠远绵长还瘆人无比。只气得角落里的邪神一个劲儿磨牙，恨恨自语道：“妈的你就顾着你师兄，敢情一点儿不把我放在眼里，那么多人进这里修炼，也没叫成你这德性啊。呸，我就不该心软，就不该让他叫出来……啊啊啊，气死我了，气得我也想叫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凤潇的叫声终于停止了，那九道光柱慢慢黯淡下来，最后终于彻底消失，再看凤潇，他再也维持不住端坐修炼的姿势，“咕咚”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闭上眼睛之前，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道：“不能死，我……我不能死，我……我不能……失信于大师兄……我不要……不要这么没用……”一边说着，那眼睛却慢慢闭上了，而此时水云寒正好睁开眼睛，不同于凤潇的狼狈，他看起来神清气爽无比，长长舒出一口气 ，才微笑道：“这修炼的法器果然是个宝贝……啊，潇儿，潇儿你怎么了？”原来是话还没有说完，便看见了倒在一旁的凤潇。

　　水云寒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将凤潇扶起，还不等给他运输真气。就听那个邪神的声音道：“你不必白忙了，他的身体筋脉吃足了真气的苦头，你再给他渡气，无疑是将他逼上死路。快把他扶出去吧，若等到这八卦熔炉再次启动，他可真要死在这里了。”一语未完，就见水云寒扶起凤潇，一个飞身离开了八卦图案，然后来到角落坐下，从怀中掏出帕子，焦急的替凤潇擦拭满头满脸的鲜血，他于是悠悠叹道：“啧啧，真好啊，多恩爱的小两口，若是……若是那个混蛋……算了，不说了，现在还想这些有什么用，总归都是敌人，不死不休的。”

　　水云寒却没注意他的话，见凤潇还未醒转过来，头脸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一向沉稳的他也不由得乱了方寸，着急道：“潇儿……他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明明我在那里都没有事的，你……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一语未完，就听那邪神笑道：“不关我的事，那傻小子为了怕你分神遭罪，硬生生憋着惨叫，结果把自己憋成这样了。行了，知足吧，他是天资根骨在这儿，要是摊上别人，譬如你这样儿的，早死了十回八回，啧啧，不是我说，你这个师弟对你的心思，那还真是坚定不移稳如磐石啊。”接着他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只听的水云寒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然而除了为凤潇擦拭额上汗水，呼唤他的名字之外，他也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心爱的人遭遇劫难，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一颗心该有多难受，也可想而知了。

　　水云寒略通医术，替凤潇把了把脉，觉得没有什么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只静坐在他身边，任那邪神说话打趣也不理，过了一会儿，许是自己也觉得无趣，那邪神索性闭了嘴巴，过了半天，见水云寒还只是替凤潇擦着头脸，便忍不住道：“你去院子里，那院中有一棵果树，你从那上面接一滴露水，给他擦擦之后，他醒的就快了。”言罢，见水云寒半信半疑的望向自己方向，不由得哼了一声道：“我还指望着他给我赢比赛呢，不会害他的了，哼哼，那露水珍贵无比，连我平时都舍不得用，你给他擦了，只有数不尽的好处。”说完赌气转过身去，转完了才想到不对，水云寒根本看不见自己，这赌气的行为除了显得自己很幼稚之外，什么作用也没有，不由气得又重重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