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情》噷翦

25、（25）

　　“没想到是我？”曾薇向我微微一笑，“坐稳，我要加足马力了。”
　　“好。”我根本没有力气了。
　　后车镜里，妈妈站在医院门口，想搭计程车追，却被车流挤到一边。
　　我看着后车镜，睡着了。
　　“到了。”曾薇停下车，推推我，“不好意思，刚刚有一辆灵车过去，所以有点迟了。”
　　“恩。”我揉揉眼睛，推开车门，走进小礼堂。
　　仍然有牧师在念《圣经》。
　　我走过去，用带着血迹的手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牧师，请问刚刚来过的那位小姐。”艰难的咽下涌上来的苦水，“她去见上帝了吗？”
　　“是的，她去见了万能的上帝。”
　　“上帝会保佑她吗？”
　　“不，上帝不会保佑任何人，上帝交予我们生命，已是最大的仁慈了。”
　　“谢谢上帝。”我再次划一个十字，“感谢上帝。”
　　牧师向我微微鞠一个90°的躬，走开了。
　　“怎么样？来找什么？”曾薇站在我身边划了一个十字，“找到了么？”
　　“不是来找东西的。”我回答，闭上眼睛。
　　“那你刚刚急什么？一下子就扑到我怀里，吓我一跳，而且你身上还有血。”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冲上来，手颤颤抖抖的摸到口袋，触到一个细细长长的东西。
　　“打火机借我。”我不睁眼睛，伸出手。
　　“给。”曾薇疑惑的问，“你有烟吗？”
　　我不回答，把烟从口袋里掏出来。
　　“烂了哎，我给你一根算了。”
　　“不要。”我挡住曾薇的手，把烟放进嘴里。
　　这是林檩留给我的唯一一个。
　　“我先走了。” “再见。”
　　曾薇走了，小礼堂里一片寂静，我默默站起来，揭开手背上血凝，少了阻挡物，血一下字冲了上来，我把烟头捻在上面，妄想烟灰流进我的血液里，林檩流进我的身体里。
　　“我疯了。”我自言自语。
　　…………………………………………………………………………………………………………………………………………………………………………………………
　　“怎么又来了”她坐在地上，黑色的眼睛像葡萄一样。
　　“来看看你。”我说，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哦~~~~想我啦？”她调皮的笑着，“那么多年一次都没来过，现在来的这么频繁，有什么企图？”
　　“是啊。”我忽然觉得好笑，伸出手拍拍她的头，“我来拐卖未成年少女的。”
　　“这里没有这样的人。”她一本正经的说，“这里只有半老徐娘一个。”
　　“那就拐卖半老徐娘呗。”
　　她终于笑了出来，像个孩子一样嘴角的弧度放到最大，眼睛简直眯成了一条缝。
　　笑了半天，她才恢复，用手指擦擦眼角的水，不说话了。
　　“怎么了？”我看着她微微耸动的肩膀，“哭什么？”
　　她低着头，不发一言，手不断捂住脸又自欺欺人的放下。
　　“你先别哭啊，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她忽然伸出手抱住我，声音低哑：“我快不能在你身边了。你就让我多抱一会儿吧，别推开我。”
　　“为什么。”
　　“莫莫。别像对一个三岁孩子一样对我，我不是傻瓜，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你是想让我走，你是想让别的人进来。”
　　“……你怎么会知道。”
　　“从你一进来看我的眼神我就知道，那种眼神，和以前你不要我的时候的眼神一摸一样。”
　　“……对不起。”但是林檩对我真的很重要，既然我没有办法看见她最后一面，那么就让她永远活在我的记忆里。
　　“别说对不起，你要知道，你可以对任何人说对不起，但惟独不必和我说，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最爱你的。”
　　要是在平时谁对我说这种话，我一定会吐出来，但是看着她发红的双眼，我却动都动不了。
　　“再见，莫莫。”
　　“……等一下。”我猛然醒悟，“你别走。”
　　她回过头来，凄惨地笑：“别留恋我，不然我真的走不了了。”
　　“你不用走。”我的头忽然疼起来，“我会处理好，你不用走了。”
　　“可是……”
　　“求求你别说了。”我撑着头哀求，“我的头很疼，我先走了。”
　　她看着我的背影，忽然阴沉的笑了：“莫莫，你不比以前聪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