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绷带精复仇的费佳》司琴半夏

6、教授他说

　　“在这次的演讲前，我想分享一个关于我自己的小故事。”江户川教授穿着棕色的西服，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我从小便和人不一样。”
　　台下的人静悄悄的，全神贯注地投入着。
　　“我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一个人的很多信息。”
　　“比如说一个人和别人的老婆有点什么不正当关系，售货员从商店里偷了东西……”
　　“对于一个孩子……不，甚至对于一个人来说，这都是很不寻常的天赋。”
　　“我的父母为了让我有一个足够寻常的童年，对我说‘你所看到的东西成年人都能看到，他们只不过是装作看不见’。”
　　“啊，大人好奇怪啊。”江户川教授抬头，叹了口气，“我当时奇怪、又充满恐惧地这么想。”
　　“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在我点出来的时候却又表现的那么恐惧。”
　　“大人果然很难懂，是我的年龄无法参透的对象。”
　　“我觉得我是个蠢笨的孩子，无法处理人际关系。”
　　台下一些人皱起了眉头，尤其是来自于西方社会的人，他们更难理解江户川教授父母的行为。
　　孩子天赋秉异，难道不是一件值得炫耀骄傲的事情吗？这种压抑的行为会对孩子有这多大的影响。
　　不过他们的做法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西方社会的父母就算能够理解，也不会去这么做。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一个人，忽然有一天被父母告知，其实我们家里很有钱。”
　　“我当时的心情便是如此。”
　　“在我有一次搞砸了一件事情的时候，我的父母拉着我的双手，把我带回家，和我说‘乱步，其实你很聪明，那些人不是装作无知，而是真的无知’。”
　　“我惊呆了。”江户川教授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的，惊呆了。我没觉得这个世界愚蠢，而是觉得我自己太愚蠢了。线索那么明显，我却如同一个瞎子一样不去看，不去想。”
　　“我厌恶常识，真的，很厌恶。”
　　“因为‘成年人的社会’充满了我无法理解的常识。”
　　“可是我却被常识束缚住了。不得不说，世界上充满了绝妙的讽刺。”
　　“常识真可怕啊。”
　　台下传来一阵大笑。
　　“……乱步他，从未与这个世界和解。”江户川夫人说道。
　　“他在去了警校一年后，认识了一位社会学教授，和他不过短短地交流了片刻——至今我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后来乱步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了很久，出来后又去了图书馆待了几个月。”江户川先生叹了口气，“翻的书很杂，我也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这期间因为旷课过多，虽然我有找关系保留乱步的学籍，可是他后来直接拒绝了。”
　　武侦步静静地听着，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武侦宰则皱起眉头。江户川教授到底发现了什么事情？
　　一个前途无量的教授，为什么要加入港口Mafia？
　　而自己，为什么会成为港口Mafia首领？
　　森先生去哪里了？还有那条黏糊糊的小蛞蝓？
　　“我说这些，无意指点我父母的教育方式，不管如何，这都是他们的一腔真情，而我，也足够优秀能站在现在的演讲台上。”江户川教授扶了扶眼镜，“我所讲的，不过是为了引出今天的论题，也是社会学的核心。”
　　“什么是正常中的异常。”
　　“这个世界真的很奇怪。为什么男人的泪水是无用的象征？为什么女人要柔软？为什么……我刚刚的问题下意识地先提到了男性后提到了女性？”听到这句话的与谢野晶子握紧了拳头。
　　她厌恶男尊女卑，可是她厌恶又有什么用？世界包裹着她，世界构成着她。
　　“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却又好奇怪。”江户川教授的神情中露出了几分如同孩童般的稚气。
　　“我们的一切，都是社会所塑造的，讨厌常识的我，被常识包裹、被常识构建。为什么早上要吃面包而不是火星的美味？”
　　“自然、历史、人文……我们所做的决定，都是由这些因素决定的。”
　　说着，江户川教授忽然口吻一变：“这也就是我如此恐惧的原因。”
　　恐惧什么？
　　大概是自己的一切早已被世界所决定吧。
　　的确挺让人恐惧的。
　　费佳穿着黑色的正装，坐在后台，双手还是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很难相信这个孩子是横滨港口Mafia成员。
　　恐惧什么呢？
　　嘛，关于这一点，他有点别的见解。
　　费佳瞥了一眼帘幕遮住的演讲台的方向。
　　江户川教授恐惧的是……
　　关于这个世界是虚假的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答应加入港口Mafia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