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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当年 ...

  •   春季赛的时候官方发布了新英雄,分别是ad位置的逆羽·霞和辅助位置的幻翎·洛。

      这是英雄联盟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双英雄的方式登场的新英雄,是一对情侣搭档。

      和扬的霞和祝斯宁的洛玩得都很好,霞的漫天飞羽隐藏在洛的盛大登场后,双生双翼,羽翼都用来保护和拥抱对方,峡谷的每一个角落每一片草丛都见证着他们的默契和霞洛的相爱。

      祝斯宁很喜欢听洛的语音,下载了音频存在手机里,偶尔会压低嗓子对着和扬说洛的台词,“你觉得我好吗?”

      和扬当时正在排位,只戴了一只耳机,笑着看他一眼,也学着霞的声音回答他:“是最好的。”

      他的尾音朝下,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意味,余音未止,透过空气缠绵到他的耳边。

      s7是下路版本,十七岁的祝斯宁和二十岁的和扬无疑都是各自位置上绝对强势的存在,他们走在通向王者的道路上,并且就差最后一步。

      小组赛开始前几天祝斯宁感冒了,把自己缩成一团窝在电竞椅上擤鼻子,现在不过十月上旬,身上就盖了厚厚的毛毯。

      还是那条□□熊,黄熊精洗的有点发白,被祝斯宁从申城带到了江城。

      祝斯宁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念旧,挚友以前送给他的毛毯,经常穿的衣服牌子,聚餐第一顺位考虑的餐厅。

      念旧没什么不好。

      “喝药。”和扬把玻璃杯递给他,感冒药剂被热水冲开,褐色液体看上去显然不会有什么好味道,“我看着你喝。”

      和杨对他一向没有什么办法,他是ftv最小的队员,其他人大多时候都愿意让着他。

      他是ftv黄金长剑上的耀眼珍宝。

      “thunder来看你。”和扬又说。

      thunder就是叶远,s赛第一次在中国举办,赛区足够重视,挑选了其他队伍的优秀选手给他们作陪练,叶远也位列其中。

      训练赛的日常密集到非人的地步,打的人头晕眼花,再加上祝斯宁的时好时坏一直没痊愈完全的感冒,ftv训练赛的成绩差到了六场全败的地步。

      秋天已经过半,东半球的昼越来越短,凌晨五点半了外面还是暗沉沉的。

      和扬曲起中指敲了两下他的电脑桌,“睡了。”

      祝斯宁睡不着,躺在床上睁眼看天花板,他和和扬在一个房间,双人床,伸手就能碰到另一方的床沿。

      他伸直手臂,血液如同川流在细小的血管里奔腾。

      和扬反握回去,两只手交握在一起,贴着手指慢慢地插进彼此的指缝里。

      “睡吧。”和扬说。

      然后他们松开手。

      和祝斯宁感冒一起好起来的是他们的比赛成绩,ftv以全胜小组第一的完美战绩出线,晋级八强赛,他们全队南下去了花城。

      江城,花城,申城,最后他们走到了首都燕京。

      决赛的场地在鸟巢,将会有很多很多人来看他们比赛。

      推掉对面水晶的那一刻祝斯宁还在恍惚,他的意识好像永远停留在了这一刻,漫天的欢呼声交杂又重叠在一起,他听不清任何一个字。

      他感觉自己很轻又很重,直到天边的一个声音才唤回他的意识。

      “阿祝。”他说。

      是和扬。

      “阿祝。”

      是岑兴文。

      “阿祝。”

      是余逸。

      “阿祝。”

      是向睿广。

      他们喊他的名字,冲上来拥抱他。

      漫天的金色纸片,数不清的闪光灯,通向领奖台的宽阔走廊,背后的大屏幕上是FTV的金红色队标。

      For The Victory,为了胜利,为了荣耀。

      他们站在一起,举起了那座象征着最高荣誉的奖杯,也是LPL中国赛区有史以来第一次举起这座奖杯。

      他们开创了历史,他们是时代,是传奇,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他们是他们。

      夺冠之后他们放了一个长假,他和和扬从队伍的夕阳旅游团里溜了出去,岑兴文知道了之后打电话控诉他们。

      他们去听了相声,笑得东倒西歪,跟着地图走街串巷地找地道餐厅,排队玩过山车还要辩驳刚才谁在害怕没有睁眼,初冬被冻得牙齿打颤还在吃冰淇淋。

      他们贪恋这里,忘却了回去的道路。

      但是总归要回去。

      冬去春来,又是新的一年。

      他们的状态很火热,趁着东风一股脑拿下了德杯冠军,在所有人的瞩目下登上了王座。

      新皇垂目。

      春季赛打了几局他们就放了年假,这个年过得比以往都要更舒心,祝斯宁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逢人就介绍自己拿了世界冠军的乖孙子。

      情人节在除夕的前一天,除了上单岑兴文有女朋友以外,ftv的其他人都是单身。

      和扬给他发了一段语音,旁边有人在吵闹,杂音很重,他几乎听不见和扬的声音。

      他问和扬说了什么,和扬说没什么。

      和扬是天边的云,给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留了退路。

      除夕那天祝斯宁录了烟花视频给和扬发过去,和扬说很好看。

      年后就是春季赛,他们势如破竹再次拿下了春季赛冠军、msi冠军,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ftv的声誉再次达到一个顶峰。

      世界第一战队。

      他们轻而易举地拿下了这个桂冠。

      所有人都以为荣耀的红地毯会一直铺下去,他们沉浸在美梦中不愿醒来。

      但是梦终有尽头。

      祝斯宁记不清那天到底上了几个热搜,是三个还是四个。

      他丢掉鼠标站起来和对方握手的那一刻心里很平静。

      如一湖死水。

      盛夏的天气雨来的很突然,砸在窗户的声响越来越大,开始还是滴答声,随着风的席卷和烈烈尖啸逐渐狂暴起来,全然一副不撞碎玻璃不罢休的架势,玻璃上倒映出扭曲流转的光影。

      大巴车上没人说活,以往活跃气氛的人也没有再跳出来说一些令人捧腹的笑话。

      显而易见,他们输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输比赛,但这一次,好像格外无法让人接受。

      他们是ftv的罪人,ftv是赛区的罪人。

      新皇从王座上跌落,皇冠被熔断,披风被撕碎。

      祝斯宁靠在窗户上,他看不清外面,只知道场馆被远远地抛在了脑后,这是最后能够享受的片刻平静。

      大巴车不能倒行,时光不能倒流。

      失落感是一点一点叠加起来的,他站在海边,任由浪潮涌上来,慢慢沉入海底。

      他开始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自己和和扬浅浅的呼吸声,这是他窒息在海底之前的唯一安慰。

      关于ftv的舆论越来越轻,关于他的舆论越来越严重。

      过两天是他的生日,ftv送给了他一份大礼。

      好好休息。

      ftv从来不缺辅助。

      这件事情他早都已经知晓。

      他们是他,们。

      首发晚上有训练赛,领队让他别rank出去转转,他没有力气走出基地一步,只能躺在宿舍床上玩手机。

      两个小时候和扬推门进来,他听见打火机被按下的清脆声响,一下又一下,红蓝色的火焰腾起又消失。

      拉开玻璃窗,虽是盛夏,晚上有风,烟雾消散在空中。

      和扬二十二岁,祝斯宁十九岁,今天是他们搭档了两周年的日子,祝斯宁从和扬的宿舍里搬了出去。

      和扬发了微博,祝斯宁开始笑,笑了又哭,哭了又笑。

      他接受了他可能再也上不了场这件事,短短几天,整个世界天翻地覆。

      他们因为荣誉而走在一起,他们最终也因为荣誉而分离。

      睁眼,训练,闭眼,这就是他的一天。

      后来的每天,都如同一天。

      队里新提上来的一个ad,很年轻的小孩,叫戚星,却不爱说话,训练的位置和他紧挨着。

      偶尔他会和戚星双排,戚星的技术很成熟,打法凶猛。

      祝斯宁觉得他不会留在ftv。

      也对,没有一个电竞选手的职业生涯从头到尾都属于一个队伍,所谓的队魂队旗,都不过是笑话。

      ftv的成绩还不错,所有人都忘了他。

      哪怕他是最好的。

      连续排位十几个小时之后,祝斯宁会去江边走走,两岸的灯火被揉碎成光斑,星星点点地投到浩荡的江水里,奔流前行一去不复回。

      祝斯宁在十六岁的时候义无反顾地踏进这条河流,他们是众多分流之中的相汇,他们淌过了暗礁,冲刷了泥沙,从悬崖之上一跃而下。在他二十岁生日的那天,他们分离。

      所有的小说动漫都停留在夺冠的那一刻,少年们翻过一座座山最终光芒万丈,世界都将听见他们的名字,却从未有人提起在看过那场金雨之后队伍和个人要如何保持下去。

      离散和决绝,好像都是常态。

      从江边回到基地要经过一条长长的路,路灯好像坏了,在半空中闪烁了两下,一阵风吹来,最终熄灭。

      他走在一条黑暗的,看不见尽头的路。

      他看见戚星在向他挥手。

      他走到了尽头。

      下雪了。

      祝斯宁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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