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归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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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端木嵩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归京，他略迟疑沉吟了一会儿。反是端木嵩劝他早些走，不然捱到了秋末，塞北多雪，恐怕更是难行。
“那你什么时候回京？”端木稷把他额角的碎发拨到而后，轻轻地问。
“总得再过几年。”端木嵩没有看过来。
皇兄刚立储不久，根基不稳，他还得等那群老家伙死了心才成。
“好，到时候我和你、和忍言一起去长桥上赏荷，”端木稷笑道，“你不是最爱吃长桥边的云吞吗。”
端木嵩转过眸来，眼里是细碎的星光，“嗯，到时候一起去。”
可到了真正分别的时候，端木嵩又扶着车銮的门不肯撒手。端木稷撩着车帘，听他一遍又一遍叮嘱，纵使端木稷百般拒绝，端木嵩依旧坚持分了一半的亲兵沿路护送。
“皇兄。”端木嵩最后一次叫住他。
“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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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端木稷就身体不适，路途又颠簸，脸色就更苍白了。
他压抑着喉头翻滚的恶心，屈指敲了敲车内摆着的小檀木矮桌。一个黑影随声翻了进来半跪在羊毛垫上。
“口信已经传给沈公子了，沈公子说有机会定去府上拜谒。”来人垂首恭恭敬敬道。
端木稷点点头，问：“知秋近来如何？”
“沈公子自十年前沈氏灭门一案后，先是出逃避祸，后来便欲寻仇人，最近得了消息来了塞北，化名沈叶，作了二皇子的幕僚。”
端木稷是在他到榆城那天的晚宴上认出沈知秋的。他变化不小，又易了容，只是一双眼睛和从前一样，淡淡的什么都瞧不上。
时移世易。
沈知秋少年成名，意气风发。他父亲是刑部尚书，母亲和司徒皇后是堂姊妹。他恃才傲物，鲜与京中其他高门子弟往来。
两人初遇还是在燕京的西鹤楼。彼时沈知秋着一身明黄衣衫，坐在窗沿上，持一纸扇。楼里里文人雅客行完酒令，又开始比文采。沈知秋一气呵成作了二十四句长诗，一时竟无对手。
端木稷就是在这时进来的。
夫子罕见地放了皇子们一天休沐，端木嵩拉着端木稷出去闲逛，端木稷又叫上了三皇子。他们仨便从东安门一路逛到了西鹤楼。
端木嵩原就瞧不上这些文人才子，嗤之以鼻笑他们是酸儒。沈知秋当时又得意说了些轻狂话，两人差点将将要打起来。
还是端木稷和端木容把他俩分别拉住了。
“秋不才，可在场各位，怕是真都是蝽虫。”
端木嵩又抢着要上前和他撕打起来。端木稷叹了口气，止了二弟，就着沈知秋的韵脚，和了一首二十四句。
沈知秋愣了一下，旋即抚掌大笑。
回去后，下面人呈上一柄泥金真丝绡麋竹扇，扇柄是白玉做的，触手生凉，说是沈家公子送来的。
自此两人偶有唱和往来，竟也成了好友。后来沈知秋甚至成了太子伴读，不过沈氏灭门一案后便了无音讯。那日端木稷瞧见沈叶跟在端木嵩身后入宴，也是挑了挑眉。
不过端木嵩应是没看出他是沈知秋，不然也不会留人在身边。要知道他俩素来不睦，每次相见都如仇敌一般分外眼红。
往事如烟不可追思。
感慨到这，端木稷正欲挥手让人退下。那玄衣人却膝行向前，关切道：“殿下神色不好，可又是难受了？请允许属下为殿下输些真气。”
“不必了，景鸿，你先去盯住靖和派来的亲兵，里面怕是有世家的眼线。”端木稷摇了摇头。他百般痛苦不适，不过是因为时日无多，再怎么都是于事无补徒劳无功罢了。
何况自从木兰围场回来后，他一身经脉便是半点真气也留不住。一时驱了寒气，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景鸿应了一声，才又翻身出去几个鱼跃不见了身影。
[哇，宿主，真的是辛苦你了，不过为什么二皇子要派人盯着你呢？]这个时候系统又跳出来发问了。
顾温寒耐着性子与它解释道，[不是靖和派人盯我，是他的亲兵里早被世家安插了人。世家易储之心未死，自然要盯紧我。]
[那二皇子难道不知道吗？]
[靖和未必不知，不过也是有心无力，两害相权取其轻。现在世家不敢动我，不过是欲寻我错处加以弹劾，令父皇转意罢了。]
[哦，原来如此呀。]系统憨憨一笑，[话说皇帝已经把飞鹰令给了你，宿主有何打算呢？]
顾温寒揉了揉眉心，回答道，[这东西暂时给不了了忍言，却是块烫手山芋。]
[这次遇到知秋也是意外之喜，以后未必不是个助力，等我慢慢再做打算。]
飞鹰令是统筹皇家暗卫的令牌。皇帝把它给了端木稷，足见其信任器重。
说到皇家暗卫，就不得不再提嘉乾冬狩。暗卫分天、地、玄、黄四等，而御行暗卫又是独独单列，非同一般。那一届只出了两位，分别赐名跟了大皇子和二皇子。
冬狩前，端木嵩故意找了个由头，把他的暗卫扔在了掌刑司。他一向不喜暗卫之流的，因为皇子暗卫同时又任督导汇报之职，端木嵩每次被皇帝叫去说教后，总要发作一通。
因此当时刺客现身，两位皇子身边便只有端木稷的御行暗卫景鹄护佑。
刺客人数众多，又个个身手不凡。事后清点，景鹄是为了拖住刺客力竭而死。
等到端木稷修养过来，又在御花园撞见端木嵩训斥鞭打他的暗卫，知道规劝不住，便把那暗卫讨要过来。
皇帝自然是允的。
他因为先皇后的缘故，素来看重大皇子，又因冬狩一事格外愧疚，一片拳拳爱子之心，正无处可显。
端木嵩少了外人制约，乐的恣意清闲。倒是司徒皇后那里也对此事未置可否。
司徒皇后。
她是司徒家的嫡长女，生性要强，当初矮了先皇后一头入宫，手腕狠辣，却也从未令人揪住错处。肃妃时能隐忍不动，成了皇后更是将后宫镇得一派祥和，只能说真真是心性和手段都不凡。
她的姓氏注定她要为了家族的荣耀和利益不择手段，世家子女往往如此，所以世家才会长成如今的参天巨树难以撼动。
这样的一个人物，怎么会甘心让自己的儿子将帝位拱手相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归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