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段 昆山之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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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山上是有个亭子的。而亭子里现在坐着人。
华灯初上，天色已暗，那人独自坐在亭子里，仔细地擦拭手里的剑，神色冷淡。
身着冷冷清清浅浅淡淡冰山长衫，上好的布缎从剑身上拂过，些许月光下反射出那人面庞。
接着就是一剑啸风，挽一个剑花，剑归鞘时人也迈步下山。
正是江湖上无人不知的，因外貌特别而似是神魔的少侠，银发金瞳凤以寒。
也是这个时候，尉迟鸿轩和祁七隐扶着大汉回到客栈。
“师兄？”祁七隐有些诧异，齐飞专注地看着手里的鞭，那衣着那样子看上去就像刚归来不久，“你上哪儿去了？”
“这话该我问吧，”齐飞无奈道，“一整天都折腾在白云镇了。我去找你们。”
还在找一个人。我怀疑我的宝贝在他那。
这话齐飞没说。
帮祁七隐扶过一边的大汉。就七隐和鸿轩两人的身高体形，能把他扶到客栈就相当不容易了。“怎么回事？”齐飞问道。
犹豫一下，尉迟鸿轩嗫嚅道：“他是我们早上看到的，那个少年的父亲。”
齐飞震了震，不是很引人注意地。
大汉坐到椅子上，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叔……你说你是曲亦阳的父亲，那你叫什么啊？”祁七隐脸上满是单纯善良。
“曲青。”大汉一声叹息。
这回变成祁七隐震了震。
曲青的名字，她还是知道的。但怎么看也不像。如果真是当年那个曲青，怎么会在曲亦阳手下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还有，曲亦阳怎么会打他父亲？
那个“她”，又是怎么回事？
有问题有苗头。祁七隐心里在大吼。
曲青看了看祁七隐，“你们也看出来了吧。我们都是空谷的人。”
祁七隐点点头，一眼瞥过去，却见尉迟鸿轩仍是一脸茫然。不成气啊……祁七隐小声地对他说：“谷里，火树银花。”
尉迟鸿轩恍然大悟。祁七隐心里又是一声，不成气啊……
“你儿子他，很会……”说到这齐飞突然顿了顿，不知要用哪个词比较委婉。
曲青倒是大气得很，“是，他很会偷东西。”
齐飞皱了皱眉，曲青又说：“我刚才看到……这位小姐好像偷了他东西。他自小就喜欢那些玩意儿，可能会再偷了你们东西来换吧。还是小心些好。他，手段可比我高明多了。”说着又是一个苦笑。
尉迟鸿轩突然刚反应过来一般，说：“啊！你是他父亲……那他怎么会……？”
“鸿轩！”
曲青脸色突然暗了下来。祁七隐踩了还在巴眨眼睛的鸿轩一脚——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对不起他和他娘啊。”曲青却还是缓缓开了口。
“我和赫连雪，是被父母逼着才成亲的。后来就有了小阳。”曲青慢慢回忆着。
“是小阳啊……他太可爱了。我也是慢慢地，才体会到做父亲的快乐。”说着，曲青脸上浮起微笑。
“所以我越来越喜欢他们母子。小阳那时身体不好，为了让他活着，我把内力传给他……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就是这样，我的功夫比起当年不知差了多少。”
“他们对我也很好。是我，是我的错。”
“我也没有办法。我是很喜欢他们，但我爱不上，爱不上阿雪。她很好，举案齐眉相夫教子，但我爱不上她。”
“我反而还爱上了另一个女人。”曲青自嘲道。
“也不知怎么的。小阳和阿雪就知道了，然后，小阳就走了……”曲青抬手捂住双眼，看不清神情，却已然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可能再也不会和我回空谷了吧？”
一旁的三人却不能回答他什么。虽然这个问题也不需要答案。他们还太年轻，还不能理解和体会这种痛苦。
“鸿轩，再去要一间房。”看看天色，齐飞道。
“啊，不用了。”曲青站起身苦笑道，“小阳他一定会再来找你们的。我在这儿，会坏了他心情。”
“前辈，你不是要找他吗？”尉迟鸿轩小心拦住他，“留这儿吧。”
“找到了又怎样呢？找到了又怎样呢……”曲青喃喃自语，“太多次了。怕又是今天这样吧。找到了又如何啊，他是恨死我了吧。”
“前辈！”
曲青轻轻推开尉迟鸿轩，还是坚定地迈出房门。
“前辈。”齐飞在身后喊住他，“他……”
“他今天没有下狠手。”祁七隐接口。
曲青一怔。“所以，大叔，他一定还没有恨死你的。”祁七隐甜甜一笑。
曲青失笑，接着向前迈步，尉迟鸿轩把一包东西往他手里一塞。
“你？”
“这是好东西。前辈收着吧。”鸿轩认真道。
“……谢谢你们了，小兄弟。”曲青有些蹒跚的身影，就这么消失在过道一头。
两日之后，昆山之顶，半夜，又是剑风呼啸。
凤以寒的银发在黑夜里更显醒目。
就在他舞剑时，空中风声突变，另一个身影掠到山巅。
凤以寒一个回身，冷剑直冲来人，剑气凛冽，“出招。”
齐飞侧身避过。这人……真是连他开口的机会都会给。虽然，就算给了，他也不会说明什么的。
对面的人是一招比一招狠，虽然没有直冲命门，却也足以叫人重伤。
齐飞抽鞭而起，往以寒脚踝饶去。
凤以寒纵身一跃，手中的剑自上而下往齐飞半扬的手肘刺去。
脚下移步换位，齐飞右手执鞭向凤以寒甩去，左手画出半个圆，竟生生地稳住剑气。
“哼。”凤以寒冷笑一声，“你的太极倒是练得越来越好了。”见这一剑近不了齐飞的身，索性倒抽一下，改刺为劈，冷冷划向齐飞腰间。
齐飞也是一跃，呈现金钩倒挂姿势时鞭子打向凤以寒手腕。
凤以寒以剑指鞭，快剑闪过，齐飞急急收鞭。
该死，他竟然忘了，这招可不是随便拿什么鞭子就能使的。凤以寒的剑，利得狠。
这边凤以寒却也是一愣。他们交手过多次，这是齐飞第一次，在剑鞭相接时收鞭。他的剑，是绝世好剑，齐飞的鞭，却也是百炼而出砍不断烧不毁的奇鞭，怎会退回？
心绪翻转间剑势不改，没了鞭的阻拦，那剑是直朝齐飞而出。
齐飞却左手险险避过剑锋，抓住凤以寒右肩，往反方向一扯。
这招看似软绵绵，实则以柔克刚，又是一招太极。
凤以寒心里十分不快，手一偏，剑又朝齐飞身上刺去。
齐飞只得放手，往边上一饶，落地后却是左肩一沉，极速撞了过去。
衣衫翻飞，凤以寒连转数圈，人转剑转，难以辨清身位。
突然间一剑刺来，竟带了杀意，齐飞躲闪不及，扬鞭相挡。
而后却是齐飞一声叹息，收回半截鞭子。
地上，却是另半截了。
凤以寒脸色阴沉。他自是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如果齐飞的那条鞭子可以被他就这么斩断，那就称不上什么奇鞭了，以前的打斗也就大有问题了，齐飞就不用想着在江湖上混了。
能用软鞭混江湖，又敢用这种以鞭挡剑招式的人，手里当然会有一条好鞭。
而今天，齐飞的一招一式，更多的是靠身法和太极来支撑的。
凤以寒瞪向一旁苦笑的齐飞，恨声道：“你……你什么意思，你的江云断续呢？就用这太极拳？瞧不起我是吗？我可不是欺负弱小书生的真小人！”
我要有江云断续，还会拿那条不知哪儿来的鬼鞭子和你打吗。齐飞心底有一抹苦涩。
这话却是绝对不能说的。要让凤以寒知道他没有鞭子还接受挑战，怕要更生气了。
虽然如此，凤以寒还是扬剑指向他，“快点，认真地再比一次。”
赤拳对剑，齐飞自问还没有那个本事。
他只是闲来就练练太极，有江云断续在手，他是不可能抛下那几套鞭法的。
空手入白刃，对现在的他来说，太难了。
正思考着要怎么应付，又听风声呼呼，空中人影穿梭，一杆长枪扫向凤以寒。
凤以寒用剑一挡，势均力敌，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来人稳稳落地，剑眉星目，面容清俊，正色道：“你约了我来，却又在这里和一个没有兵器的人打斗——尤其这人还是我兄弟！你不是真小人，莫非是伪君子不成？”
“什么？”凤以寒愕然。
齐飞——来人的兄弟，却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低声道：“无垠。你肯定又弄错了。误会。”
那人站起身，一身黑衣，长发乱舞，高挑纤长，看上去将年近而立的样子。他皱眉道：“误会？难道我又走错路了？是山顶上啊……”
那人正是赵无垠。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段 昆山之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