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默啃猫

28、第二十七章

　　陈家巷深处，几个人匆匆忙忙地跑过，一瞬间就消失在视野尽头。破旧的平楼上，不断有人往下抬着行李箱，好像又有人要出行。

　　七八个行李箱被分散到三辆车上，还有五个人跟着上了车。

　　“辛苦了，多谢兄弟们帮忙啊。”一个身穿黑色风衣带着黑色墨镜的男人开口道，墨镜下隐隐约约露出一条刀疤。

　　“没事没事，都是小事。”

　　刀疤脸环顾了一周，若有所思道：“让你们留意的小孩怎么样了？”

　　那几人瞬间一脸激动地说：“果然和袁叔猜得不错，那小子有问题，迟早会坏事。”

　　刀疤脸动作一顿，墨镜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对他们招招手：“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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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叔，时七不能留。”刀疤脸在电话里说。

　　袁叔正待在一间宾馆房间里，嘴里叼着烟，身边几个保镖一样的小弟。

　　袁叔听了一会儿，开口打断道：“不行，老程那边我没法交代。”

　　刀疤脸瞬间急了：“可他会坏了我们的事啊！”

　　袁叔目光一聚，眼睛微眯，眼里闪过一丝杀意，但立即就压了下去。“不碍事，先仔细看看，我也快回来了，等我回来再说。”

　　“可是……”

　　刀疤脸话还没说完，袁叔就把电话挂断了。袁叔对旁边的人低声说了些什么，那几个人便神色匆匆地走了。

　　几天后，大学校园里的一处奶茶店里，四个人围坐在一个靠窗的小圆桌旁。

　　“呐，照片。”张晨晨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时七。

　　“真好看。”时七仔细看着照片。

　　“你是夸我拍照技术好呢，还是夸人帅呢？”张晨晨酸溜溜地说道。

　　时七笑嘻嘻地不说话。

　　“诶我跟你说啊，严劭这下可是实实在在地火了一把啊，你不知道我们系的女孩子有多疯狂。”张晨晨吸着奶茶说道。

　　“你知道就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个美术系的系花，人家搞艺术的，气质就是不一样，而且我跟你说啊，人家情书都递到我这里来了啊。”夏风也在一旁煽风点火道。

　　“咳咳。”严劭瞪了他们俩一眼，然后赶紧转向时七，却发现时七一点也没在意这事，正在研究着咖啡上的拉花。

　　“谁让你们俩上次抛弃我们自己潇洒去了，害得我们被围堵了一个晚上，都是来找你的桃花！”张晨晨不满地抱怨道。

　　夏风右腿往左腿上一架，抖着身子说：“别告诉我这是要离别了舍不得啊，这时间不是还有呢吗……哎哟，你踹我干嘛？！”

　　夏风扫了一圈，发现周围三个人都在看着他，夏风好像明白了什么，对着严劭凶神恶煞的脸做了个嘴型——你还没告诉他？

　　严劭又送了两把刀子给他，让他可以去自尽了。张晨晨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出，她一看时七震惊的表情和严劭愤怒的表情就明白了，她真想把夏风头拧下来。

　　“哈哈……那什么，我随便说的，就……就一个比喻……哈哈……”夏风浑身是汗，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圆这个场。

　　时七立刻收回了脸上的震惊，继续低着头研究着他的拉花，严劭有些担心地看着时七，时七察觉到严劭的视线，也不回避，迎上去给了一个笑容。

　　“就你话多。”张晨晨在夏风手臂上捏了一下。夏风一脸委屈道：“我又不知道他没说……”

　　“呸，人家的事你管得着么你。”张晨晨和夏风两个人远远地跟在严劭和时七的后面。

　　突然前面的两个人停下了步子，后面两人心里同时咯噔了一下。

　　“我们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时七还是一如既往地笑着对他们说，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后面两人再傻也不会赖着不走，于是就赶紧灰溜溜地跑走了。

　　后面两人一走，时七就拉起了严劭的手，严劭有些迷茫地看着时七，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个态度。

　　如今已经五月中旬，太阳没有那么快落山，这会儿天还是亮堂堂的，时七像往常一样拉着严劭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听着汽车的鸣笛声，看着来往的人们。

　　“你不用太在意我，你想去哪里我都支持。”时七突然冲严劭笑着说。

　　严劭一阵语塞，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时七好像看出他想什么，继续说：“你本来就是要出去干大事的人，不会待在这个小地方的，让我猜猜，是不是学校里有什么交流的名额给你，让你去别的学校读书？”

　　严劭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竟无法辩解，只好承认道：“去美国。”

　　时七脚下的步子顿了顿，他是想到了严劭可能要去别的学校深造，但没想到是去国外，这样就离得更远了。时七想努力压制的委屈还是忍不住让他滴下了眼泪。

　　严劭瞬间就慌了，着急忙慌地给时七擦着眼泪，急声道：“我还没决定呢，教授只是说有个名额给我，让我考虑考虑，你不想我去我就不去了，好不好？”

　　“不行，你一定要去。”时七抹着眼泪说道，大街上流眼泪实在不是什么体面的事，但他现在也管不了了，不能让严劭因为自己毁了前途。

　　严劭这下更加茫然了，他原本就已经回绝了教授的，但多方劝说，再加上严振华的公司总部在美国，再怎么样以后也一定要去美国待上一段时间，严劭这才同意再考虑考虑。

　　“不说这个了，咱们去买菜。”严劭抹了抹时七脸上的泪痕。

　　时七吸着鼻子点点头，重新拉上严劭的手，不说话了。

　　“喂？”严劭一手拿着锅铲，一手接起电话，“哦行……我在家……嗯好，再见。”

　　严劭看了看手机里的信息，果然，严振华发了一条——儿子，生日快乐！外加两个表情。

　　每年都是这句话，就是表情不一样。

　　“谁啊？”时七半躺在沙发上看书，随口一问。

　　严劭把手机放一边，把菜盛出来，端到餐桌上说：“今晚就不烧菜了，就这两个菜。”

　　时七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

　　“一会儿有人会送蛋糕过来。”

　　时七瞪大了眼睛，赶紧把书放下奔到餐桌旁。

　　“谁啊？”

　　严劭无奈地瘪了瘪嘴，说道：“我养父。”

　　时七直接原地爆炸：“你养父要来？！你怎么不跟我说啊？！怎么办怎么办，他万一不喜欢我怎么办？我是不是要准备什么？你养父喜欢什么？我现在去买来得及吗？万一来不及怎么办？啊啊啊啊啊啊啊——”

　　严劭看着时七在原地转圈圈，忍不住笑出了声：“不是他自己来，是他给我订的蛋糕。”

　　时七：“……”

　　“你怎么不早说啊啊啊啊啊啊啊——”时七抬起拳头就要冲上去。

　　“叮咚——”

　　时七的拳头挥在空中，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憋了口气。

　　“我去开。”严劭轻轻地把时七的手收起来，还不忘在他头发上摸了摸。

　　时七趁严劭拿蛋糕的时间偷偷溜进了卫生间，搜罗了一圈，终于在抽屉里翻到了一瓶香水。时七还用发胶，学着上次张晨晨给他做头发的样子，把头发稍微梳理了一下。

　　“时七？”严劭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时七赶紧把头发抓把两下，用清水洗了把脸就赶过去了。

　　“你快看我！”时七一蹦一跳地跑到严劭面前，严劭正在拆着包装。

　　严劭一抬头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宝宝，你真的没有做发型的天赋。”

　　时七一听瞬间就焉下来了，像只被浇了冷水的猫，拖着湿漉漉的沉重的身躯挪到主人面前，可谁想受了委屈还被主人忽略了，主人现在只知道拆着蛋糕。

　　“有那么差嘛……我就是想打扮一下……”时七低着头挪到严劭背后，蹭着严劭的后脖颈娇声道。

　　严劭轻笑一声，转过身把他放在面前站好，掏出手机对着时七的大头拍了一张，在时七的一脸茫然中心满意足地存入了时七的黑历史。

　　时七：“干嘛？”

　　严劭：“欣赏一下你的美颜。”

　　时七：“……”

　　严劭：“好了，吃吧。”

　　“不插蜡烛吗？”时七阻止严劭就要一刀下去的手。

　　严劭愣了愣，抬眼看着时七。这么多年自己过生日，严振华每年都会订一个蛋糕给自己，可能提早也可能延后，反正都会有，每次自己都是看到蛋糕才想起生日，也就很随意地把蛋糕直接给同学们分掉了。

　　这么多年下来，过生日插蜡烛的场景，只停留在八岁之前的记忆中。

　　“我八岁之后就不插蜡烛了。”严劭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并且被时七很快地捕捉到了，时七没说什么，只是从背后抱住严劭。

　　严劭感觉有只乖巧地小猫不停地蹭着自己，心里莫名多了些安慰。

　　时七本来想说“以后有我”之类的话，但严劭可能要去美国了，这句话不免显得有些敷衍，于是时七最后只是咬了咬牙，故作轻松地叫道：“我来！”

　　说着就从严劭身边探出一只手，从包装袋里翻出蜡烛，递到严劭面前。

　　“我们一起放吧。”时七探出头看着严劭。严劭侧过脸，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严劭要出国的事，但严劭还是不敢直视时七的眼睛。

　　时七在他嘴角亲了一下，笑着说：“二十二岁快乐。”严劭眉毛一挑，鼻头竟有一丝酸感。

　　“谢谢。”严劭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完后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寿星要戴帽子。”时七把纸帽子给严劭戴上，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又和自己自拍了一张，“真好看。”

　　严劭已经很久没戴过这种帽子了，他看着别人戴，总觉得别人幼稚，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玩一些好朋友的东西。没想到今天轮到自己了，这种久违的感觉，竟真的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嘿！”

　　时七一个猛扑，趁严劭不注意，把奶油涂到了严劭脸上。严劭一脸呆滞又有些害羞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时七忍不住就抱着啃了一口。

　　严劭报复心切，也弄了一点奶油抹在时七脸上，一路从耳根抹到嘴角，再一路从嘴角亲到耳根，把奶油舔干净。

　　第一轮，时七输的很不服。

　　“再来！”

　　时七把一大块奶油送进嘴里，抓过严劭的脸就要凑上去亲，原本设想的甜腻的嘴对嘴喂，被严劭拼命躲开了，还免费赠送了一脸的奶油，直接拍到脸上的。

　　时七：“……”

　　严劭：坏了。

　　“对不起啊宝宝……你亲，给你亲。”时七眯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嘴里的一大坨直接就被这一拍拍进肚子了，现在就是喉咙憋的难受，堵的慌，直犯恶心。

　　“咳咳咳咳咳……严劭你个大猪蹄子，看我今天……咳咳咳咳咳……”时七紧闭双眼抚着胸口，严劭不停拍抚着时七的背，心里内疚得不行。

　　“怎么样？好些了吗？”严劭问道。时七不说话，只是摇头。

　　“那我……唔……”时七趁严劭不注意，突然一抬头，吻住了严劭的嘴。

　　严劭眼睛微微睁大，对上时七的眼睛，时七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眼睛一弯，下一秒一巴掌轻轻拍上了严劭的脸。

　　严劭：“……”

　　“啊——救命啊——”

　　“还不来睡？”严劭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哦，就来。”时七应道。

　　他现在在书房，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他和严劭。

　　时七：写点什么好呢？

　　时七掏出手机，看了看日历，然后在照片背面认真写上：五月十七日，严劭生日。

　　写完又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补了一句：时七和严劭永远在一起！还在后面画了一个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