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Fable

1、就一章

　　林行在酒吧和一群狐朋狗友再见，搂着个MB坐进自己那辆红色的法拉利。
　　潇洒利落关上车门自己也坐上驾驶座，法拉利化作虚影，在林行自认为高超炫酷的车技里消失在黑夜。
　　林行将MB带回自己别墅，也是趁着今天家里没人他才敢把人带回去。
　　刚到门口，林行就已经和人吻得难舍难分，两人一路不知瞌绊摔倒多少东西。
　　林行摸着黑就要上二楼，他已经被MB亲得心烧火燎了。
　　突然灯开了，林行眼睛晃了下，瞟到二楼他脑袋“嗡”了声，瞬间忘了所以动作。对面人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林行猛的将人推开，脑子里只剩下：完了。
　　“林少。”被推开的人娇滴滴的喊，林行不耐的说：“滚。”
　　MB不明所以，但看林行眼神冷酷，只能畏惧离开。
　　林行再看向二楼，人已经不见了。
　　站在二楼的是他的爷爷，明明他爸今天把他爷爷接走了，现在不知道怎么又回来了。
　　林行不敢耽搁，赶忙上二楼。
　　他虽然是林氏唯一的继承人，在外边要风得风的横着走都没人敢说不是，但林行心底一清二楚，今天这事被他爷爷看到也就算是完了。
　　林行爷爷很宠他，但在宠爱中也是有着自己的尺量，林行这么多年也是一直避免不去触碰到这份底线。
　　因为相较父亲林行更害怕这个慈祥又威严的老人，甚至有时连他爸对爷爷都是言听计从。在被撞见时，他毫不怀疑他爷爷会将他赶出家门。
　　他怕把人气出个好歹，被他爸打死硬着头皮上进了他们爷爷的房间。
　　林行看到他爷爷坐在椅子上，以往挺直的背竟有些佝偻。
　　“爷爷。”林行喊了声。
　　他从背后看到爷爷抬了抬手擦了擦面部，转过身。
　　“小行啊。”爷爷的声音有些沙哑疲惫，林行听着有他们那个时代独特的气息。一个思人，不尽的想念。
　　林行应了声：“爷爷。”
　　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爷爷又说：“小行，我们林家不是什么人都能带回来的，林家人也不是什么都能做的。”
　　林行赶紧认错，怕把人给气坏：“爷爷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爷爷冲林行招找手，林行过去，他注意到爷爷手里拿着张泛黄照片。照片显然是偷拍的隔的很远，照片里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孩。
　　林行心里第一反应是私生子和他的儿子，因为照片里男人看着挺年轻的。
　　他爷爷又说：“不，小行，爷爷说的不是这个，你不明白爷爷在说什么。”
　　林行：“爷爷。”
　　爷爷摸着林行的手：“爷爷不是让你找个门当户对的，也不是不让你带人回来。”
　　但是不让带男的？林行想，毕竟老人家思想比较守旧。
　　“你喜欢什么人家里人管不着，这是你们的自由，但是小行啊，只要你我们林家人就别学外面那些人，去玩些不三不四的人，你要真喜欢一个人，不管他是男是女我和你爸都不会反对。”
　　林行听着他爷爷的话，不觉鼻头一酸。没想到他爷爷这么开明。
　　爷爷又说：“小行，你们这辈人啊，是赶上好时候了。”
　　林行听不懂，疑惑抬头，他看到了他爷爷眼眶微红，有着时代留下的苦涩和不轻易吐出的羡慕。
　　林行问：“爷爷你怎么了？”
　　“没事。”爷爷摸了摸那张旧照片。
　　林行：想接回私生子怕我爸不同意？
　　“你对这张照片很好奇？”林行瞟了好几眼，爷爷不可能没发现。
　　“嗯。”
　　林行：石锤了！
　　他看到他爷爷脸上那无言的思念和温柔浅笑。
　　他正想问是私生子吗，就听他爷爷说：“这是爷爷喜欢的人和他的儿子，是个很温柔的人吧？”话语中隐隐还有着苦涩的炫耀。
　　林行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爷爷笑了：“小行啊，爷爷给你讲讲爷爷过去的事吧。”
　　爷爷眼里充满了缱绻的思念，他们如酒在时光里愈发浓烈，但终究涌不出那克制的眼底。
　　林行想知道，是什么能够让他这个所有人都敬畏三分的爷爷，与他能够被他深藏心底多年的人爱人分开的。
　　“嗯。”
　　“爷爷那个时代可没你们现在这么开放。”林行看到爷爷眼里有光，那是那个时代曾经敢于追逐爱情的爷爷，“当初爷爷家里就已经就是富裕人家了。”
　　“爷爷的爸爸是当时很多人都得给几分面子的人，当初爷爷就和现在很多人一样，被长辈安排着自己的爱情，人生，未来。但爷爷想着，我林远的人生，一切都要自己做主。”
　　年轻的林远和家里闹掰了，离家出走。
　　他先在外面和自己狐朋狗友玩了阵，没过多久没钱了就自己去找工作。
　　他随然不学无术，但在某些事上却有自己的底线。比如说不借钱，打死不借。
　　“然后爷爷就自己找工作，爷爷后来找到一个公司开始工作，也就在这个公司里遇上了他，他是当时我的上司叫沈缘。”
　　林远刚到公司正经职场小白一个，公司有经验的人手底下都带有新人，沈缘就带了他。
　　林远见沈缘第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对温和友善的上司一见钟情。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十九岁就知道了。
　　当时沈缘有女朋友，林远就自己一直藏着那点心思。
　　爷爷笑着，眼底浮现一丝羞涩：“但是过惯了好日子，那么一点工资又怎么够花，于是爷爷就犯难，没有个规划过的很难，过了那么一段时间这个细心温柔的上司就发现了，让我无法拒绝的给我帮助，还会请我回家吃饭，我没想到，这个海归上司还会做饭，后来才知道他是过过苦日子的。”
　　后来沈缘改变了林远，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林远也越来越喜欢沈缘。
　　机缘巧合，林远在和朋友鬼混的时候遇上了沈缘女朋友，也许是老天都在帮他，林远发现这个女人并不是真的喜欢沈缘，也许他之前喜欢过。
　　但他看到了那个女人经常会和家里有些钱却又够不上他们圈子的富二代混到一起，有时还会骗沈缘。
　　林远就让自己朋友去她面前晃了圈，女人自己就贴上来了。
　　林远气极恨不得把人杀了，就随便那些人玩这个女人。
　　爷爷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林行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果然。
　　“她若是老老实实和沈缘在一起，我也不会硬拆开他们，但她一边套着沈缘，一边去钓那些富二代，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爷爷摇摇头，似是厌嫌，嫌这女子让他和爱人本就不长时光，变得短暂，“后来，她就和我那些朋友中的一个在一起了，也和沈缘分手了，但那些人不过是玩玩，玩腻了也就把她扔了。”
　　那个时代沈缘虽然比不上富二代但是也算是挣钱了，有自己的房子还有存款。
　　女人又回去找沈缘复合，林远在哪可能让她得逞。
　　沈缘很长情，和女人在一起多年，女人和他分手的时候，他还颓废了阵，说是他一穷二白什么也没有的时候就在一起了，还是她追的他。
　　“我就趁着他伤心的时候，趁虚而入陪着他开导他，之后啊对他展开了疯狂的追求，当时那群人都笑我疯了，年轻漂亮的女孩不喜欢，去追一个快三十多的男人，都觉得我不可能成功。”爷爷脸上有一丝小得意，像个胜利者在炫耀自己的战利品。
　　沈缘是个海归思想比较开明，可对林远的追求还是有些避让，太过于突然了。
　　但架不住林远攻势迅猛持久，快准狠，沈缘最后被他追到了手。
　　“我们很快就住到了一起，不仅是为了我们的需求，也考虑到我的工资。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一起出去玩，我把他介绍给几个要好的朋友。”
　　林行看到爷爷脸上，那时间无法摸平的幸福，悄然浮现连自己都不曾察觉，但又泛着三十多年前的酸楚。
　　林远觉得自己大概就会和沈缘这样过一辈子，终是好景不长。
　　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不会放任自己儿子长期在外，林远和他朋友也瞒不了多久，后来他们就被他爸知道了。
　　林远不知道是怎么被发觉的，也许是他们一起在外工作时，也许是他爸那些朋友看到了。
　　他爸当时勃然大怒，要他们分手，集团继承人怎么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他和他爸大吵一架。
　　“当时他发现我原来那么有钱的时候，整个人话都不会说了。”爷爷有一丝得意，你看我隐藏得多好。
　　再后来，林远就被他爸派人抓了回去，还让人守着。
　　林远出不去，他很想沈缘，也担心他爸会对他做什么。
　　他开始焦急，不安，父子俩僵持了很久，林远开始绝食。
　　有一天他趁人不注意偷了手机和沈缘打电话。
　　他迫不及待的按下沈缘的号码，等待中他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电话那头接通林远急不可耐的想要告诉对方自己有多想他，自己不会妥协放弃：“缘哥，我想你了，我真的好想你，我现在恨不得变成一只飞鸟，从窗子里立马飞到你身边，我不会放……”
　　林远没再说话，他没想到坚持了这么久最后沈缘放弃了。
　　林远被他爸放出去了，他去了找沈缘没有找到，沈缘把房子卖了，离开了公司。
　　他才明白自己能拿到手机都是他爸计划好的。
　　“出去后，我找了他很久没有找到。”爷爷话语里是一个人久久寻找未果的无助，眷念着那个对他温柔展笑，做好饭后催促他洗手吃饭，闲暇午后能靠头浅睡，那个他奋力想要变成一只飞鸟飞到他身边的人。
　　林行问：“爷爷你一直没找到吗？”
　　“找到了。”
　　“那您为什么不去找他？”
　　“不敢去啊。”林行感觉到了这长久的遗憾和时代束缚的悲哀，爷爷说：“一开始找不到，后来彻底和我爸闹僵了，自己和几个开始创业，等真正有了自己的势力人也就找到了。”
　　林远那时一门心思和他爸对着干，他爸觉得就算这样也比和个男人混强，直到最后控制不住他。
　　“为什么不敢？”
　　“后来啊，找到我也想去问问他为什么，怎么就先放弃了，但是我看到了他和他儿子，这张照片就是当时偷偷拍的。”
　　再一查他才知道，他爸当时托关系把沈缘辞了，还闹到了他家里。
　　老人家一心想着抱孙子听着这些，一通撒泼打滚，寻死觅活的，沈缘本就是家里不富裕又是独子，两个老人家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为送他读书熬出一身病。
　　沈缘被逼着没了办，和林远分了。去了国外花了所以积蓄找了机构生了个孩子。
　　“一开始离开是气，想着他连孩子都有了我算什么，知道了这些就是不敢了怕了，当时他父母也活挺久的，就想着远远的看一眼也挺好的。”
　　林行从未见过爷爷这样，不想他这说一不二的爷爷也会有不敢面对的事情。
　　爷爷眼底是温柔的，那是回想起过去的温柔的眼神，眷念着曾经那年轻欢畅的岁月，他们往日浓郁的阴影。
　　思念已近成了习惯，垂下头，看看照片是唯一消减的方式，它凄然诉说着爱情的消逝。
　　“所以小行，你若是遇上喜欢的人，就好好和人谈恋爱，无论身份背景，不分性别男女，我和你爸都不会反对。”爷爷看着旧照片，低垂眼眸。
　　思念透过旧照，化作飞鸟，飞过林立高楼，万千阻隔来到被思念的人的身边，你那我幻想过无数次的面旁是否如我一般有着温柔的眷念。
　　愿你让飞鸟停靠在你肩头，就像多年前的午后两个依靠浅睡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