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体育馆（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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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偌大的场馆四周的天蓝色塑胶凳仍是空荡荡，没有观众。
尽管已至十一点，太阳仍躲在云后，似是害羞了般，不肯露脸，不过倒也无妨；恰是因为玻璃封顶的设计，采光极好，使得场馆仍是亮堂的。
林悦在最前面一排随便寻了个位置，并未坐下；而是背对座椅，随意地坐在地上，展开三脚架，调试镜头。
场馆里的大多是学生干部，或者像白筱这样的“闲人”。
白筱四处晃了晃，觉得无聊，便也回到林悦身边，见林悦在忙，也没出声打扰，只是看着，偶尔抬头看着玻璃后的天空，有种奇妙的磨砂感。
“小心些，动作都轻点，别碰着了。”
“那个那个，就最前面的那个小伙子，蓝白杠的那个，慢点儿，毛毛躁躁的。”
“这儿都是上万的设备啊，都给我小心点，碰着了可赔不起。”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从门口走来，提着或扛着或合力抬着铝合金的箱子，有几人穿着统一的黑色T恤，背后印有“XX影像组”的字样，看起来相当地专业；另外的几人则穿着常服，应是学生，来帮忙搬东西的。
讲话的应是这个影像组的负责人，看起来四十岁出头，说起话却是一惊一乍的，像是个毛头小子。
白筱不禁笑起来，大概跟艺术沾边的人总是年轻的，炙热的。
等林悦做好准备工作后，抬眸四处望了望，看见白筱正在赛场外沿盘腿坐着，专心致志地盯着那群人组装设备。
主机位，在比赛场地正后方高出的观众席上，是固定的。
侧机位有两个，被安排在两个半场的旁边，离场地很近，用于拍摄双方运动员的特写，是摇头机位，在整个比赛中会不断的摇摆跟踪着两边的运动员的移动而移动。
另外还有后场机位、中线机位以及底线机位，都用于盯球。
“怎么样，是不是很专业？”林悦走到白筱身侧，挑眉问道。
“啧啧啧，什么时候主办方这样豪了？”白筱连连感叹道。
“谁说是主办方豪？”
林悦伸出双手扶着白筱的肩膀，向运动员休息室的方向转去。
恰巧此时，一群人从内侧走出来，都穿着同一款式的运动短袖，上面只绣了个Logo，并没有其他的装饰，简单至极，配套同色系的运动短裤，连鞋子都是统一的。
整齐划一。
“喏，看到了吗？那个，高高瘦瘦，一头炸毛的，是我学校的，家里有矿。”
“煤矿？”
“对，不过我听说，最近挖出了金子。”说罢，便扶正白筱，拉着她往自己刚才调设备的地方走去。
“那，你这个一百零八线小透明，唔——摄影爱好者，是怎么——摸鱼进来的”白筱声音虽仍是糯糯的，说出来的话着实刺激人，杀伤力强劲。
“我，学生团队唯二主摄之一，谢谢。”林悦朝白筱露出职业性假笑，心道筱筱这语出惊人的属性真是万年不变啊。
两人又瞎聊了些，白筱了解道，此次比赛由专业团队负责录制赛事视频，大佬估计是想要记录下自己全方位的英勇身姿，而由两校合作组成学生团队则负责赛事采访部分，两校各派出一名主摄，林悦恰是其中之一。
不时，观众开始进场，冷清的场馆里人气足了些，人群言语的嗡嗡声渐起。
人还挺多，占了小半个场馆的座位。
先进行的比赛是男子双打。
真豪·大佬便是双打的参赛运动员。和同行的另一个男生搭档。
说实话，白筱对双打向来不大感冒，心头最爱是单打，那种独自掌控全场的畅意让人热血沸腾。
但，赛场，终究离自己远去了。
白筱收回心思，认真观赛。
最终，倒也不负砸钱请专业团队摄像录制，大佬成功摘得桂冠。
颁奖典礼结束后，败方观众陆续退场，但赢方观众则一窝蜂地奔向赛场，将冠军得主们围绕，祝贺，起哄……
白筱起身，站在自己的座位旁，看着赛场上的狂欢的人群，肆意的欢声笑语像细密的蛛网，包裹着自己，空气里似乎都泛着过去的气味。
突然心生伤感。
那些日子，似是早已尘封于岁月，又似是恍若昨日，。
时至中午，林悦婉拒了同校同学的邀请，和白筱在市区里就近寻了个面馆，凑合着午饭；而后又在奶茶店里休息片刻，闲聊着近况。
下午的单打比赛时间是两点整，加之林悦是主摄，需要提前到场，两人便不敢跑远了，以免错过时间。
乔时琛出现在赛场时，白筱着实惊了，心中升腾起不安。
就像你一直盯着一个字，看着看着你会觉得它是个错别字，怀疑，然后开始不断修改。
白筱看见乔时琛便是这样的感觉，觉得浑身别扭。
大概就是那几次相遇，总是奇怪的自己，便连带觉得当下的自己也很奇怪。
少年身着红色短袖运动T恤，侧边勾勒两道白色细条，版型立体，简约却又不失大气，心口处的布料刺绣着校队的Logo，其上姓名，是连笔，字体刚劲有力，下搭白色运动短裤，脚踩红黑相间的运动鞋；虽是热烈的红，周身却是疏离淡漠的气场。
上午白筱观赛的座位已被人占了去，现在的位置离赛场稍远，但不知为何，总能准确地抓住乔时琛的身影，一眼识别。
比赛开始。
和乔时琛对打的是位个子十分高大的男生，看起来比他足足高了一半个头，挺壮的，每一次抽来的球也同本人那般含着一股劲儿，一种愣是要将十六羽小球打出砸石头的气势。
乔时琛时而后退，后仰，又或身体前倾，用着巧劲一次又一次地化解铺面而来的疾风。
视线随着那球越过纯白的网，乔时琛看似随意地站着，实则手里暗自握紧球拍，打得十分稳健。
球拍是他惯用的，用了有些年头了，是旧拍子。
旧拍子握在手里，不像新拍子那般棱角分明，多少会有些硌手，而是每一寸都是最契合自己手掌的，PU胶缠绕的拍柄整体感知圆润，但胶带重叠交合的位置又有些硬地质感，细密的触感从手心传达中枢神经，感觉奇妙，。
这一次，对手一个高远球抽过来，离乔时琛的头顶都有十几公分高，眼看就要往底线死角奔去，当是难以接住。
乔时琛迅速调整姿势，侧着身子，交叉步后退，眼睛始终死盯着那颗球，终是已越过头顶，眼下这个姿势视线已无法利用，便暗自用心感知球的方位。
此时应大概落在与后脑勺顶部齐平的位置。
“啪”，一声响亮，那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带着势如破竹的力道向对面径直奔去，角度刁钻，比刚才的球更高更快，并且，颇有出其不意的意味。
对手饶是奋力一跳，且极力伸展手臂，借助弹跳力想要接住这个球，终究还是矮了半个头。
十六羽小球未受到任何冲击力道，直直地奔向地面。
落地。
在线内。
向左翻滚一圈，又向右偏了偏。
停滞。
一时间，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欢腾的气氛升起。
白筱愣住了，脑海里萦绕着刚才发生的一幕：
乔时琛，刚刚在接球时，利落地后仰下腰，仰头就是直接抡臂。
后脚用力蹬地，整个人弹离地面，脊背绷成反弓状，腰部看来十分柔韧，右手奋力一挥，半球型软木托稳稳地直击球拍正中心，将来球用力抽回。
后半段比赛，乔时琛以绝对的优势领先，不断拿分，或利用对方的站位，回防不及时，或直线杀球，对方难以回球，又或是反手位的高对角（如对方在左，球打向右），使得对方回球失误。
总之，言说吊打丝毫不过分。
毫无疑问，摘得桂冠。
白筱被林悦拉着一同奔向领奖台前方。
他被人群簇拥着，但在其中仍是突出，个子高是真的，白筱心道：这家伙不会有一米九吧。
此时，球场顶棚的灯光亮起，应是为冠军得主增添光环。
乔时琛整个人浸在光芒中，瞳孔里倒影着光点，像是有星星坠入眼眸；胸前的衣衫尽湿，贴在身上，明显的能看出布料后硬朗紧绷的肌肉，偶有汗水自发间滴落，顺着下颔线，划过颈侧，最终落在胸前滚热的肌肤，湿淋淋的，泛着水光。
虽是温和地笑着，但气质仍是疏离的，与身旁的人群倒显得格格不入。
林悦早已慌慌张张地扛起摄像机冲入最前线。
白筱不愿随着林悦同人群拥挤，只是留在原地。
恰好站在乔时琛视线正前方。
同样，人啊，落单时也总是惹人注目。
白筱瞧见人群都围在那一处，自己独自一人倒也是真·格格不入了。
不禁低哞，唇角微勾。
乔时琛身高着实优越，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自己前方浅笑的女孩，柔顺的碎发垂在耳侧，看起来很乖。
墨绿色的裙摆漾着，像是澄澈的湖面在微风下细细绵绵的波纹。
啧，像个小仙女。
怕是视线过于炙热，直勾勾的，白筱抬眸。
四目相对。
白筱瞧着乔时琛从上下将自己打量了遍。
情不自禁，绯红爬上脸颊。
又念及前些日子跑步的糗事，知道他也想起那茬。
白筱不禁懊恼地甩了甩头，状似无意地，步子逐渐向人群后方挪去，又看见乔时琛揶揄的表情，睁大眼眸，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少年，随后快速借助人群掩饰自己。
乔时琛瞧见女孩的小动作，笑意逐渐爬上嘴角。
心道：还是个胆子还不太大的小仙女。
说实话，白筱整个人属于那种长相软萌的女生，再怎样装凶狠，其实也是乖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体育馆（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