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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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竹悄悄问莫许；“万一真的是谢霜杀的人怎么办？”
莫许默不作声地走在宋少远身后；“你们自己选的任务目标，你们不信他？”
山竹抓抓没有一根毛的脑袋；“但是他也是人类嘛，人心是会变的。”
莫许想起那双金色的眼睛，他在心里悄悄地说，但是眼睛不会骗人。
宋少远离开后，掌刑人依照他的指示继续对谢霜施加酷刑，对方是血统高贵的皇子又如何，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皇帝有十七个儿子，谁会在乎一个触怒圣颜无权无势的废人，不错，在皇宫之中失去权力就和废人没有区别。
想到这里，掌刑人的眼中闪过一丝狠戾，手上的力道刻意加重，带着尖刺的鞭子毫不留情地落在已然陷入昏迷的谢霜身上。
发热加上不断增加的伤口，让谢霜偶尔会被痛得清醒过来，他微微睁开眼睛盯着执鞭者。
被那样一双冷冰冰的金色的眼瞳盯着，掌刑人有一种被野兽撕裂般的颤栗感，他握着鞭子的手有片刻的迟钝，但他很快回过神来，恼羞成怒地加重了用刑。
横什么？天子骄子又怎么样？天纵奇才又如何？还不是沦为阶下囚？若是被弄死在这地牢之中，说不定也不会有人发现！
一鞭即将落下，一只手却突然按住了那掌刑之人的手。
“请住手吧，阁下是想背负戕害皇族血脉的的罪行吗？”那人的声音非常冷静，听不出半点的愤怒，但却莫名的有种摄人心魄的力量。
按住鞭子的那只手看上去非常荏弱无力，但却非常坚定，稳稳地阻止了掌刑者挥舞鞭子的动作。
“你，你又是什么人……”掌刑人看着来人，对方裹着厚重的斗篷，体型修长却纤瘦看起来并不像习武之人。
“不可对圣师无理！”跟在莫许身后走进来的宋少远叱责道，“先退下。”
掌刑人喏喏称是，退出了刑堂。
莫许走到了刑架旁，微微低下头观察谢霜的面容，只觉他一张俊秀出尘的面容惨白如雪，两片薄唇干涸脱皮，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不可觉。
至少人还活着。莫许稍稍安心，转头问；“证人何在？”
宋少远便命人将一个宫女带了上来，道；“此人名唤卷云，亦是景怡宫一位粗使宫奴，碧竹被害当晚，她目睹了一切，并且捡到了历王落下的纸扇。”
宋少远从下属的手中接过一块绢布包裹的物品，打开一看正是一把扇子。
莫许接过纸扇，轻轻打开，发现正是那日他以猫身混入涵虚宫见到谢霜时他手中所使用的，上面所绘山水图一般无二。
“如何能证明这把扇子就是历王所使用的，就算历王真有一把这样的扇子，若是有人有心临摹一把或者直接偷来作为构陷历王的伪证，也不足为奇。”莫许将扇子放回宋少远手中，“恕我直言，这把扇子并不足以作为证据。”
宋少远冷笑；“难道她一个奴才还有污蔑主子的胆量？”
莫许泰然自若道；“一个小宫女自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但若有个身居高位之人作为她的后盾主使这一切，便又另说了。”
“圣师所言，皆是你毫无根据的臆测，而事实上人证物证俱全，历王便是真凶，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宋少远斩钉截铁道。
莫许又道；“那便容许我问这位卷云姑娘几句话。”
那位一直沉默地站在守卫身后的蓝衣宫女没料到圣师会突然提起自己，她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道；“圣师请说……”
“你同碧竹关系如何？”
“奴和碧竹是同年进的宫，一直住在同一间屋子，关系也算融洽。”
莫许又问；“在案发当晚之前，你可曾见过碧竹与历王往来？”
卷云摇头；“并不曾，我们这等贱奴，如何能与主子们有来往。”
莫许点头；“你是在几时见到碧竹与‘历王’在一起？”
卷云迟疑一下，答道；“刚过亥时，当时庄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玉瑕姐姐让奴去澜粹宫给淑妃娘娘送一碗安神汤，在路过御花园的时候……”
刚过亥时，莫许想了想，那不是他在静坛书院碰到谢霜的时候吗？
“你在亥时见到的碧竹，当时是否轮到碧竹当班？”莫许问。
卷云摇头；“那一天傍晚，碧竹是白日做事，按往常，傍晚时去一趟浣衣局送完衣服回来就可以休息了，”说道这里她有些疑惑，“按规矩，入了夜，没有当班的宫人不可在外行走逗留，为何碧竹会在那里呢？”
“那么当时历王穿的什么衣服？”莫许问。
卷云仔细想了想；“似乎是一件青衣。”
莫许心里的石头彻底放下，那必然不是谢霜了，因为那天晚上他穿的黑色外袍还挂在鹤台圣师的卧室里。
“涵虚宫在皇宫西南隅最为偏僻之地，而御花园则临近皇宫中心之地，从涵虚宫到御花园，经过大大小小宫宇楼阁不知其数，更别说路上难免遇到不少宫人，而既然历王与死去的碧竹并无往来，为何要绕这么远的路去与一个宫女会面并且杀害她？”莫许对宋少远说道，“光从这一点来看，就毫无逻辑。”
宋少远反驳道；“历王是否与碧竹私下往来还未可知，光凭这宫女片面之词如何作数？”
莫许稍稍提高了声音；“宋大人慎言。”
宋少远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妄议皇家辛秘，他脸色发青，半响，道；“但……”
“历王幽居多年，涵虚宫外有侍卫把守，他如何能混过武功高强的皇宫守卫的耳目，离开涵虚宫呢，又何苦费尽周折去杀一个宫女？既然是杀人带一把妨碍行动的纸扇又是为何？即是杀人为何又要在夜里穿着一件醒目的蓝色外袍，唯恐别人发现不了他？”莫许摇摇头，“宋大人呐，此案多有疑点，疑犯既是皇子，更不可敷衍了事啊。”
宋少远沉默半响；“那么，圣师打算如何？”
莫许将手笼在宽大的衣袖之中，淡然道；“既然证据不足，自然是先放了历王，辛苦宋大人继续追查此案，直到找到真凶为止。”
“但历王……”
“宋大人，”莫许放轻了语气，他的嗓音本就十分温柔好听，此刻在寂静得只剩烈火噼啪燃烧声的刑房之中，显得尤为清晰，“历王固然失势，但终究是龙子，若是往后哪一日陛下突然回心转意，想起他这个曾经钟爱的皇子，到时候翻旧案，算起旧账来，宋大人您怕是头一个被牵连的，尽管您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您觉得值得吗？”
宋少远闭上了嘴，一言不发，他看到斗篷下那形状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
“在下所言皆为宋大人考虑，”莫许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依然昏迷不醒的谢霜，“陛下的圣旨宋大人也看到了，帝心难测呐。”
宋少远挣扎良久，最终道；“圣师所言极是。”
莫许满意一笑。
车轮缓缓碾过石砖铺就的道路，马蹄哒哒，马车内，午后暖阳照入竹帘落在谢霜年轻苍白的面容上，眼睫投下淡淡的阴影。
轮子偶尔压到石头引起的震动使得谢霜渐渐醒转，他微微睁开眼睛，在有些刺目的日光中看见了一个并不熟悉的轮廓。
他想说话，然而嗓子却如刀割一般疼痛。
那人安抚似地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殿下先不要说话，高热伤了您的嗓子，需将养些时日才能好。”
谢霜这才发现自己正枕在那人的腿上。
“您全身上下都是伤，不可乱动，所以只能让你靠在我的腿上，权宜之计，得罪了。”莫许解释道。
他的声音真好听。谢霜迷迷糊糊地想。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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