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流离》月之妖影

49、第 49 章

　　这时，小当和慕清寒赶紧跑到她身边，“你怎么样？”
　　“你怎么来了？快走！”来不及和小当多说，流离看着罔极，他的脖子被紫雪貂咬中，正流着血。
　　罔极擦了擦脖子上的血，瞬间眼神冷冽起来,指尖顿时生出一股剑气.轻轻一划,地上便出现了一条丈许长一寸来宽的裂逢.惊得流离护着午当险险躲开.她不禁微微皱眉,罔极中了琉璃幻针和紫雪雕的毒竟然还敢使用内力不禁有些心惊.
　　"慕大哥,快带午当离开.我来对付罔极."她虽在和慕清寒说话,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罔极.她在找他的破绽,等待时机.
　　"不!"两人这次倒是默契.
　　罔极的嘴角轻轻一动,笑意未落,手指的剑气已经袭向午当.流离微微一笑飞身而上,似要替午当挡这一剑.哪知快触及之时,身形一转,琉璃幻针如一道银光闪进罔极腋下死穴.
　　罔极没想到流离会全然不顾午当,来不及收手,只得又生生受了一针.此时,他觉得体内血气翻涌,赶紧封住几个大穴才压制住.如今已是迫在眉捷.自己身边的人迟迟没到,他便知道定是慕清寒作了手脚,只有速战速决方有胜算.
　　流离看着晕到在地的慕清寒,见气息尚匀,知道他伤得很重但性命无碍才松了口气.亏得是慕清寒替小当挡了这一剑,不然换作是他必死无疑.
　　"小当,快带清寒走!"流离话音未落,罔极又攻了过来.
　　这次,罔极用尽全力,大殿内的幔帐被吹的烈烈作响,昏迷中的慕清寒如同一片树叶般被卷起,重重的砸在墙上,汩汩的鲜血从口中冒出来,硬是把他给呛醒了.
　　流离心里着急,担心午当和清寒,这边却被罔极缠住脱不开身.唯今之计只有她拼死一搏，小当他们才有生机。
　　午当在一旁看得也很着急，他见罔极一直粘住流离根本不给她施展暗器的机会，而他手中的剑气却逼的流离处处受制。不一会儿，流离的身上已经布满道道血痕。
　　“紫苏，你撑着！王爷派了暗卫随我入宫，我这就去放信号将他们都召集过来。”罔极闻言果然上当，立刻越过流离冲了上来拦住午当，一剑穿过了他的胸膛。
　　“小当！”流离简直不敢相信。
　　午当拼着最后一口气死死抱住罔极，“快，杀了他！”
　　流离不忍辜负午当的舍生，一咬牙抓起地上慕清寒的残剑飞身而起，用尽全力从小当的肩胛穿过将整个剑身没入罔极的胸口，死死的将他钉在了柱子上。
　　流离赶紧扶住小当，哭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儿的用手捂住他身上两个不停涌出血来的血窟窿。
　　“别哭……小媳妇儿……你没事……就……就好了……”午当喘起来。
　　流离哭着摇头，“别说了，小当，你会没事的。”
　　小当听了微微一笑又咳起来，轻轻摇了摇头，“不管……你叫紫苏……或是流离……在……在我心里……你都是……小媳妇儿。”他握住流离的手，“这一世……我们……遇的那样迟……下辈子……我……我如果……先……先遇上你……会喜欢我吗？”
　　流离死命的点头，“小当，你不要有事。不要等下辈子，只要你好起来，我就永远陪着你。”
　　午当满足的笑了笑，眼角的泪水却滚了出来，“帮我……救它……”他看着趴在旁边一动不动的紫雪貂，“带给我娘。”
　　“我知道，我懂你的意思。”流离用力握了握他的手。
　　“我要你的心头血。”午当要把紫雪貂托付给她，必须将其易主。
　　“我不行，”她想起自己体内的毒，突然转头看着慕清寒，“你等我。”
　　流离冲到慕清寒跟前就扒开他的衣服，“得罪了。”慕清寒根本来不及说什么，只觉得心口针扎的疼。
　　流离将慕清寒的心头血和晕了的紫雪貂递给午当。小当颤巍巍的将血小心的喂进紫雪貂的口中。那小东西像知道什么似得，突然“吱”了一声，看了午当一眼又晕了过去。
　　“好了，拿去……给他吧。”午当像是如释重负般把它递到流离手上，眼睛却无比留恋的看着流离。“去吧……小媳妇儿。”说着努力对着她挤出一丝笑意，眼泪却无声滑落，“快……趁它没醒……”
　　流离知道他的意思，抱起紫雪貂走到慕清寒身边，一下子跪到在地，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小当，小当，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过了一会儿，慕清寒才努力撑起身子，轻轻搂住流离，“小当，已经去了……”

　　罔极被杀，千夜门已不足为患，端王旧部也成了一盘散沙。礼王和裕王联手里应外合，很快就肃清了宫内外易家的残余势力，夺回了慕容家的天下，易老头和皇后一同被圈禁在了锦颐宫以享天年。
　　流离现在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凝墨脑子里的尸蛊她束手无策。这样留在他体内，她还能骗骗自己凝墨还活着，知道自己很自私，可是如今她再承受不了失去了。
　　她的房间每天只有一个人会定时过来，那就是慕清寒。他会在傍晚送紫雪貂来试药，可是收效甚微。流离见它这样一天一天萎靡下去很是担心，她不想连小当最后拜托她的一件事都做不好。
　　“慕大哥，你把它带去虚庐吧。再拖下去，只怕它就不行了。”流离把药递给慕清寒。
　　“去虚庐？”慕清寒没明白，如今虚庐一个人都没有，去那里有什么办法？！
　　“你还记得陆家的宝贝吗？”她解释给他听，“冰魄含曦，它能保持存放在里面的药物千年不腐，但却又不是密封的。就只能说明它本来就有保持物品千年不变的药效。你赶在紫雪貂情况继续恶化之前到达虚庐，然后把它放在里面，这样它虽然好不了，但是情况也不会再坏。到时候你再每日继续给它喂药，假以时日必定能痊愈。”
　　“我们一起去吧。”慕清寒看着她。
　　流离摇摇头，“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你带上我会耽误时间的，而且明天我就要带着凝墨离开。”因为昨晚她已经毒发，好在是才开始还能忍受，所以她要趁着毒发的时间没有密集起来之前，赶快离开。那种痛苦她再不想忍受，她只希望带着凝墨寻一块安静的地方，然后……
　　“离开？”慕清寒有些吃惊，“皇上知道吗？”
　　刚经历了战事，如今百废待兴，萧兮刚即位有很多事都等着他去处理。流离只是在萧兮进城那日和他匆匆见了一面，便再也没见过，不知他是真忙，还是不想见她。
　　“这是他之前就答应过我的，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改变。”流离停了停，“况且他如今日理万机，我也没必要再去打扰他。”说完她也不再理他，默默的开始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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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更漏滴滴答答吵的流离有些心烦。看了看整个屋子，有什么好收拾的呢，反正也用不上了。她索性把包袱一扔，愣愣的在桌边坐下。
　　窗外，慕容萧兮站在阴影里看着夕颜投在窗棱上的影子。他不是不想见她，而是不敢。他怕他去了，她就会当着自己的面提出离开。可是，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躲着还是躲不了，她终是要走。傍晚，听到慕清寒跟他说的时候，他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啪”的一声，笔落在奏折上，朱红的墨迹灼了他的眼，心里疼的厉害。
　　他刚准备从阴影里走出来，就看到一个黑影由远及近，最后闪进了夕颜的房间。他跟在后面，也悄悄靠了过去。
　　流离冷眼看着来人，“丰栖梧？或者我该叫你蝶舞？”
　　丰栖梧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我很谢谢你没有揭穿我。之前做的那些事相信你也明白，我也是逼不得已，跟你抢慕清寒也是罔极受意的。如今千叶门散了，我只想用丰栖梧这个身份好好生活下去，你成全我吧。”
　　“我之前没有拆穿你，现在就更不会。千叶门的人能活着都不容易，你若是再作乱，也自会有人出面收拾你，与我何干？”她站起身来，“我明天就会离开，你大可不必担心。”
　　丰栖梧眼色一暗，开门见山的说，“我要解药！”
　　“我没有！”流离见她不信，“实话告诉你吧，我已经毒发了。如果这件事被他们知道，定会趁我毒发的时候为难凝墨。我也不知道下一次发作会是什么时候，所以才急着带凝墨离开。与其说是走，不过是找个喜欢的地方，作为最后的葬身之处罢了。毒发时那种凌迟般的痛，我是再不想忍受了。”正在这时流离听到了门外轻微的响动，不禁皱了皱眉，这件事她是最不想让他知道的。
　　“我不信，你是陆鸣的徒弟，医术高明，怎么会不知道解！”她拔出剑闪到凝墨身边，“你要再不告诉我，我杀了他。”
　　“他本就是个活死人，你怎么杀他不会死，不过是我费事些，为他缝补下伤口罢了。”流离推开她抵着凝墨脖子的剑，“哪怕你杀了我，也是没有解药的。你也不想想，我但凡是有一点办法，又怎么会受制于罔极。难道我真喜欢杀人，难道我会喜欢那个慕容萧兮，他碰我一下，我都恨不得将他碰过的地方拿刀剜掉。”流离故意说给萧兮听，她现在觉得心上真有一把刀再死命的剜。萧兮，我只希望你能彻底的把我忘了……
　　待栖梧走后,流离立刻将凝墨头顶的针拔掉.他睁开眼呆呆的看着流离,眼神却空洞的没有半分情感.
　　流离蹲在他跟前,轻轻拂了拂他额前的碎发,"凝墨,他知道了。我们不能再留了,必须马上走."她抱着凝墨,"有你陪着我,去哪里我都不害怕了.你呢"她抬头看着他,"你怕吗"
　　"你肯定在心里悄悄说,月儿去哪儿你去哪儿."流离说着笑了笑,眼角却翻滚着悲伤.
　　流离领着凝墨刚走出太和宫就被一群暗卫围了起来.她将凝墨挡在身后,"你们想做什么"
　　风扬淡淡的说道,"月姑娘,天色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回宫休息,不要四处走动."
　　"月姑娘"流离听了忽然笑起来,他已经让他们改口称自己"月姑娘".好,好得很,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为何心却像生出荆棘一般的疼呢!
　　流离冷眼看着风扬,"你以为凭你们就能拦住我"
　　突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他们是拦不住你,不过拖延时间罢了.这一路走来,你不觉得花香醉人吗"萧兮慢慢踱到她身边.
　　这时流离才惊觉空气中有股奇怪的味道,自己真是太大意了,或者说太过信任萧兮."你竟然下了十香软经散.你答应放我们走的!君无戏言!"
　　萧兮笑了笑,"朕答应你的时候还不是皇上,如今身份不同,自有另一番考量."
　　他侧头看了一眼风扬,"把凝墨带下去,好好照顾."
　　流离伸手想拦住风扬却觉得全身软软的没有力气.慕容萧兮一拽,就把她圈进怀里.
　　她靠着萧兮,"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不要为难凝墨.你要是觉得我欠了你,我还!"
　　萧兮冷哼了一声,"你要怎么还!"这是心,这是情,如何还的了!"你以为这样戏弄朕,朕还会轻易放你们走真是痴人说梦!"
　　忽然,流离只觉得天旋地转,便被他打横抱起."你要带我去哪里"
　　萧兮斜了她一眼并不答话,抱了她直奔寝宫,到了内室才将她重重的扔在床上.
　　宫女们从未见皇上如此生气,大家都屏息静气的跪了一地.
　　萧兮转身看着沁儿,"去给她把衣服全换了,把她身上的针都给找出来."吩咐完就离开了.
　　几个宫女小心的替流离换好衣服就退了下去,只剩下沁儿恐惧的站在一旁看着她.流离疲惫的抬了抬眼,"沁儿,在王府的时候我可有害过你"
　　"回娘娘,不曾."沁儿全身僵直的站着.
　　"那你能不能把我的封腰递给我."她指了指那堆被宫女换下的衣服.
　　沁儿摇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慕容萧兮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还想走"他眼里闪过一丝阴霾,"沁儿,把她的东西都拿出去烧了."
　　待沁儿抱着衣服退了下去,他才慢慢走到流离跟前,把药递给她,"喝了!"
　　流离闻了闻,是碧雪群青."我不喝."
　　"如今千夜门散了,你的仇家却还在.服了这药,把功力全散了,朕再放你走,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来找你，也省的朕亲自动手."慕容萧兮的脸上不带一丝表情.
　　"你的意思是只要我喝了药就放我们走那好,我喝."她接过药一口灌下,"可以了吧.把十香软经散的解药给我,现在就让我们走!"
　　萧兮大笑起来,"朕何时说过现在就让你走.等哪天朕心情好的时候再说."说完就离开了.
　　走到门口才吩咐沁儿,"小心照顾王妃,有任何事情及时来报!"他想了想,"对了,将屋里所有瓷器铁器什么的都收起来."
　　沁儿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应下了.

　　陈总管跟着萧兮走了好长一段才开口,"皇上您别怪老奴多嘴.您这又是何苦呢.大臣都劝您尽快立后,而您却以刚经历战乱要勤于政事为由迟迟不肯.但是老奴知道您是放不下王妃.您既然这么喜欢王妃又为何那样对她呢"
　　萧兮无奈的摇摇头,"我强留她在宫中,废了她的武功,都是不想让她伤害自己,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他的眼眶微微有些发红,"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一点都不爱我,但是我很清楚,我爱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她是我慕容萧兮唯一的妻子,除了她我再爱不了别人.说我自私也好,霸道也罢,我就是不能让她这么去死,再历害的毒,总有办法解.活着就还有希望,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萧兮话音刚落就听到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他见是宸乾宫的宫女,不禁心下一沉."是不是王妃出事了"他抓住来人,见她点头,拔腿就跑了.